雪麗心頭一顫，強笑道：“不用過來，我也沒什麼……”
“要的！”阿呆打斷了雪麗的話。他看着雪麗，眼中帶着深切的愛憐，“要來的！”說完，他直接坐進了車裡。
坐在出租車上，阿呆沉默半晌，這才從兜裡摸出一支手機。這是昨晚抽獎的獎品，雖說當時有些尷尬和生氣，但這件獎品確實不錯。
撥了個號碼，等接通後，他輕聲道：“雅兒姐嗎？我是阿呆……”
第二天清晨，阿呆早早的就起來了。因爲是國慶假期，張峰和陳彬都趕着回家了。剛子由於家住外省，就留在了學校。不過昨晚和幾個朋友出去喝酒，到了很晚纔回來，結果是在凌晨兩點的時候跟着阿呆一起翻窗戶進的寢室。
阿呆摸了摸兜裡的錢，這些是昨天宋雅給他的，他看了下大概有一千多塊。昨天去的匆忙，後來從雪麗家出來就被直接趕上了車，也沒來得急買什麼東西。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把這錢留着，雪麗看上去除了心情不佳外倒沒什麼事，有事的是她的父親。
昨天見雪麗的父親下不了牀，阿呆當時就有些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只不過那時的氣氛有些尷尬，一時也沒好開口。但阿呆畢竟在山上跟着逍遙子學了這麼多年，道法、內功、醫術，彼此本就有相通之處。當初在崑崙山上，阿呆可沒少幫飛禽走獸治傷。雖說從來沒在人身上用過，但並不代表他不會。
阿呆出門有些早，六點起牀，準備了十分鐘就出去了。早上路況也還不錯，九點的時候，他就到了雪麗家大門口。
敲了敲房門，裡面隔了半天才有動靜。
“來了。”聽聲音是雪麗父親的。
半晌之後，門裡傳來一陣咚咚的聲音。房門打開，阿呆就見雪麗的父親拄着柺杖站在門口。
“是阿呆啊，今天又來看雪麗啊？”寇晨國和善的笑了笑。
阿呆趕緊上去把他攙扶着，連聲叫道：“寇叔叔您小心。”
兩人進了屋，阿呆看了看四周，既沒見着寇老爺子，也沒看到雪麗。
“老爺子、伯母和雪麗姐他們呢？怎麼沒見他們？”阿呆開口問道。
寇晨國笑了笑，道：“老爺子去小樹林那邊打太極拳了，雪麗去小賣部那邊幫忙看店，雪麗她媽也很忙……”說着，他拍了下自己的腿，搖頭苦笑道，“我這腿可把家裡拖累得不輕啊。”
阿呆沉吟了一下，道：“寇叔叔，昨天我來的時候就想看看您的腿。不瞞您說，我以前學過一些中醫，說不定可以幫到您。”
寇晨國嘆了口氣，道：“沒用的。這腿是老毛病了，前幾年家裡還寬裕的時候，就東奔西走的看醫生。家裡錢都花光了，中醫西醫也都看過。藥吃了不少，手術也做了幾次，但都沒什麼效果。說來，這些年倒是苦了雪麗她們娘倆了。”
阿呆想了想，道：“寇叔叔，您就讓我看一下吧。我學的東西和別人有些不一樣，說不定能有什麼幫助呢。”
寇晨國苦笑搖頭，不過還是勉力坐到了牀上。他可不信阿呆這樣的黃毛小子能幫自己什麼，當初家裡境況還行的時候，他可沒少找什麼專家看腿，但最後還是這樣。
見寇晨國有些費勁，阿呆趕緊做了過去，幫忙把他的兩條褲腿捲了起來。只是看了一眼，阿呆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寇晨國的右腿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是伸手摸上去，就像是摸着一塊石頭一樣又冷又硬。至於左腿，那已經只能用皮包骨頭來形容了，完全是瘦得不成樣子。
“怎麼，被嚇着了？”寇晨國一陣輕笑。
阿呆微微搖頭，道：“寇叔叔，您這腿醫院怎麼說？”
寇晨國苦笑道：“右腿是怎麼回事醫院鑑定不出來。至於左腿，醫院倒是都給出了一致診斷，說是肌肉萎縮。”他輕嘆了口氣，自嘲道，“醫院說我很幸運，肌肉萎縮只在左腿發病，並沒有擴散的跡象。其實我到希望它趕緊擴散到全身，我這樣子死了也好讓雪麗她們沒那麼大的負擔。”
阿呆微微一愣，寇晨國表面看起來一直挺樂觀的，但沒想到他心頭竟然已經這麼絕望。
他搖了搖頭，望着寇晨國正色道：“寇叔叔，您要相信，雪麗姐和伯母一定希望您能永遠陪在她們身邊。因爲無論怎樣，您都是她們最親的人。”
寇晨國一陣沉默，半晌之後才輕笑搖頭：“好了，我的腿你也看了。如果你要找雪麗的話，就順着大街往東邊走，十來分鐘後就能到一個路口，轉角的地方有一個小賣部，雪麗就在那裡。”
阿呆微微點頭。
寇晨國望着阿呆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寇叔叔，您想說什麼？”阿呆輕聲問道。
寇晨國神色有些複雜，片刻後才輕嘆了口氣，道：“阿呆，你也別瞞我，你是雪麗的男朋友吧？”
阿呆一愣，張了張嘴不知道是該承認還是該否認。
寇晨國嘆了口氣，道：“如果我的腿還好，那我是肯定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的，畢竟你們年紀還太小了。只不過，我現在這樣了，家裡的擔子都落在了雪麗和她媽身上，我於心不安啊！這些年，雪麗已經很努力了，從上高中開始她就沒找家裡要過一分錢，反倒是一直趁課餘在外打工，幫忙貼補家用。”說着，寇晨國的眼眶就紅了。
“我對你沒別的要求，你甚至不用管我的死活。但求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好照顧雪麗，不要讓她再受苦了……”
阿呆走在大街上，腦子裡不斷響起寇晨國的話：好好照顧雪麗，不要讓她再受苦了……
阿呆抿着嘴脣，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其實在昨晚他就已經打電話問過宋雅，宋雅也告訴了他一些事情。
“……有些事，我也是最近幾天才知道。其實，雪麗過得很苦……平時給你買衣服的錢她雖然也有出份子，但只是小頭。不過阿呆啊，你可千萬不要因爲這樣就看輕你雪麗姐，認爲她捨不得花錢。你要知道，她家裡很困難，她用出來給你買東西的每一分錢，那都是從自己的伙食費里扣出來的！我也想過幫助雪麗，但你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的，內心裡可是驕傲得很。她說如果接受了我的幫助，那以後就沒辦法再和我做一般的朋友了……”
想到宋雅的話，阿呆心頭一陣刺痛。
雪麗啊雪麗，你這麼堅持是爲了什麼啊……
不知不覺，他就來到了寇晨國說的那個街道轉角，轉過路口就見到了那個小賣部。
只不過，讓阿呆微微一愣的是，就在小賣部門口圍在五六個看上去流裡流氣的年輕人。雪麗手裡擰着兩個酒瓶，橫眉瞪眼的和他們對峙着。
“小妞，我告訴你，你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其中一個嬉皮笑臉的對雪麗說道。
雪麗怒道：“憑什麼？！我們家在這裡開小賣部都好多年了，也沒聽誰說有問題。憑什麼你讓我們搬，我們就得搬？！”
那年輕人慢條斯理的從兜裡摸出一疊皺巴巴的文件，在雪麗面前揚了揚，道：“看到沒有，這是有文件的，咱們可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雪麗寒着臉接過那所謂的文件，大概翻了一下就發現了其中的漏洞。
“你這是什麼文件，上面根本沒有章印！”
那年輕人一把就把文件搶了回來，嘿笑道：“章印這種東西，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我們老大去跟有關部門打個招呼，立馬就能蓋上。”
雪麗咬牙道：“那你們就先去把公章蓋上，到時候咱們按法律辦事！”
“哎呦，小妞還懂法律呢？”一衆年輕人一陣哈哈大笑。
那拿着文件的年輕人忽然嘆了口氣，道：“聽說你在燕京大學讀書，那肯定也是有文化的人了。咱們也不瞎扯這些蛋子，我就跟你明說吧。我們老大的老闆看上了這塊兒地，讓咱們把地面上的事情處理好，他好來接收。這麼說你懂了吧？”
聽了這話，雪麗又氣又急，大叫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那年輕人一陣冷笑：“王法？這地面上我們老大就是王法！就跟你明說，今兒個你是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不過……”他眼珠子一轉，臉上頓時露出猥瑣的表情，“不過我看你長得挺標緻的，要是肯陪我們兄弟玩玩……”
雪麗一陣氣急，擡手就把一個瓶子朝他臉上砸了過去。
那年輕人倒是見機得快，一個閃身就躲了開去。
“媽的，給臉不要臉！兄弟們，動手！”話音落下，幾個小混混朝着雪麗就圍了過去。
雪麗咬着嘴脣，緊緊抓着手中的酒瓶。
“雪麗姐……”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雪麗順着聲音望去，就看到了滿臉寒意的阿呆。
小混混也聽到了聲音，順着雪麗都呃目光看去，就見一個滿臉怒容的少年站在離幾人不遠的地方。
“來表演英雄救美了嗎？”那混混嘿嘿一笑，“兄弟們，先把這小子給我廢……”
他話還沒說完，就覺得眼前一花，剛纔離自己還有五六米的阿呆一下子就不見了，之後瞬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之後，他就覺得肚子一陣劇痛，人便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