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鉤的厲害,莫鬼鬼早在初賽的時候就見識過。
任憑軻實力並不弱,放在任何一個宗門裡都是核心弟子,可在吳鉤的手中都沒能堅持到一刻鐘,足見他的強大之處。
“開始!”
這一聲令下,雙方都沒有着急。
甄好拿出了他的武器,那對錘子,大名叫金剛錘,重有千斤,莫鬼鬼曾經不信邪,非要舉起來,結果把自己的胳膊給崴了。
吳鉤的武器是一條鐵鎖鏈,纏繞在手臂上,日光下也泛着森森的冷意。
巧合的是,這兩人都是土靈根爲主。
甄好是體修,金水土三靈根,土靈根爲主,百分之八十的純淨度。
吳鉤是法修,單土靈根,百分之八十二的純淨度。
土靈根主防禦,吳鉤對上甄好,註定不可能是一場速戰速決的比賽。
甄好運行起靈力,體修的靈力運行較特殊,都是蘊含在皮肉之中,儘管在法衣的包裹下,依舊可以看出鼓鼓脹脹的肌肉,把他整個人都顯得大了一圈。雙手上的錘子互相敲擊了幾下,發出砰砰的聲響,看上去力道就不小。
彷彿一個信號一般,對決正式開始。
雙方逐漸逼近,甄好揮舞着他的錘子迎頭砸上去,莫鬼鬼看的一陣膽寒,這要是砸中頭都能扁了。那邊吳鉤的鐵鏈也不是吃素的,一把纏住那柄錘子。
見狀,甄好一手掙脫着鐵鏈,另一隻手也跟上繼續砸過去。吳鉤沒有硬碰硬,飛身跳起,踹在甄好的另一個錘子上,打了一個轉兒,拉開了一小段距離,手裡的鏈子還纏着錘子。
“叮鈴叮鈴!”
甄好的錘子轉了幾轉,纏住鐵鏈饒了幾圈,發出清脆的響聲,用自由的那柄錘子壓住鐵鏈的中後段位置,整個人藉着力貼到了吳鉤的近前。
吳鉤自然不可能和一個體修硬碰硬,使出土牆術擋在近前。
“這吳鉤的法術真的是爐火純青,幾乎是瞬發。”
莫鬼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臺上,法修初期是幾大修煉方法中最弱的一個,煉氣期靈力不足,法術威力小,很難和劍修體修相比,但這吳鉤卻是利用法術和法器相結合,銜接的滴水不漏,顯然也是下過苦功的。
“不然也不會被選出。”
無嗔難得的有些焦急,除了因爲吳鉤的強,還有他的打法,和他對戰過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着傷勢,下手極爲陰狠。
臺上,甄好見到面前的土牆,眼睛都沒眨,直直的踢過去。
吳鉤也沒指着能擋到他,只是趁着一秒的空擋,鬆開手中的鐵鏈,從空中越過去來到甄好的背後,掐着錘子上鐵鏈的另一頭,猛地一拉。這頭甄好踹開土牆,也感受到吳鉤來到身後,可因爲慣性再回頭已經來不及。
揹着身子,能使出的力道極小,被吳鉤這一拉,左手上纏着鐵鏈的錘子瞬間脫手。
那邊吳鉤拽着鐵鏈,錘子在鐵鏈上滾了一圈。
甄好穩住身形,心神一動,那錘子脫離了鐵鏈又回到手中。
雙方簡單的試探,互相交換了一個位置。
“有點兒意思,”吳鉤雙手握住鐵鏈,原以爲只是運氣好,沒想到還是有點東西的。他手上動作不停,只見上面隱隱出現一副手套樣的東西,泛出一陣華光。手裡的鐵鏈也變了模樣,上面竟然豎起一根根的倒刺,“我這鐵鏈乃玄鐵製成,此前的比賽從未使出,不保證會傷了你,要放棄嗎?”
甄好還是一副憨憨的樣子,“嘿,放馬過來吧,讓我見識一下!”
吳鉤也只是給他提個醒,要真的放棄,也不配是逍遙的人了。
對決正式的進入膠着狀態,和之前猜想的一面倒的情況不同,甄好對上他也能打的平分秋色,倒讓衆人一陣驚詫。那帶着倒刺的鐵鏈在下面看着都滲人,更何況正面對上。
臺上的甄好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遍佈各處,有的甚至深入皮肉,滲出絲絲的血跡。
吳鉤也不好過,被鐵錘砸到之後的地方一動就會疼一下,不用看也知道必定青紫。這甄好體修的路子實在難纏,就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眼中的陰狠一閃而過,本想隱藏的大招要放在決賽上面,但現在也顧不得了。
掐了一個手勢,鐵鏈重新回到手裡。
甄好的身上又多了一個傷口,可他就像感受不到一般,手裡的錘子依舊緊握,甚至衝的更爲迅猛。
吳鉤不在隱藏,連着施展了幾道土牆術。
甄好揮舞着錘子,硬生生的破開面前的阻礙,一時並沒有注意看着吳鉤。
他沒有看,可臺下的衆人卻看的一清二楚。
吳鉤手中的鐵鏈竟然被分爲三段,上面的倒刺逐漸伸展,經變爲倒鉤的形狀,可想而知,這一下要是打在身上得有多疼!
“我去!這什麼?他這是法器嗎?”無嗔忍不住爆粗口,往前走了兩步。
“他這鐵鏈形態變化多端,絕不止法器,更何況一分爲三打的就是措手不及,這下危險了!”沈空明是在法器堆兒里長大的,見識遠非常人可比,“但他這麼催動肯定會消耗大量靈力,之前又連續的施展法術,若能躲過這招就有機會。”
但前提是能躲得過去,可吳鉤必不會給這個機會。
果然,拼盡全力將鐵鏈一分爲三,轉換成了倒鉤形態之後,吳鉤的臉色慘白,可卻是一副贏定了的表情。
吳鉤也是個中等家族出身,父親還是一位金丹真人,六品的煉器師。這鐵鏈是他父親爲他專門定製的,無論從靈根還是打法都與他十分契合,品階已經達到法寶,形態不改變消耗的靈氣與法器無異,纔沒讓衆人發現端倪,這次爲了對付甄好,也算是使出殺手鐗了。
三段鐵鏈兩條控制住了甄好的左右手,纏在手腕上,一條卻是直接纏在了他的身上,隨着他的控制逐漸縮緊,衆人甚至能聽見倒鉤捻在肉裡的響聲,無端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和尚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紅了,被沈空明和霍子君死死的拉住。
吳鉤喘着粗氣,站起身來,嘴角掛起一絲冷笑。裁判還沒有判定,那就不要怪他趕盡殺絕,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向甄好走去。
這場比試的裁判是寧紅淚真君,冷眼看着被鐵鏈圍住的甄好。
“寧紅淚,你搞什麼?怎麼還不判定?”苦顏真君最是沉不住氣的,眼見着甄好身上滲出的血都快浸滿整個衣服了。
“再等等。”
“你這等什麼?”
“你就彆着急了,甄好是寧紅淚看中的弟子,肯定不會讓他出事兒的!”天樞真君看的也有些不忍,但他知道寧紅淚不會讓他有事。
當然,元嬰真君的身邊都是有結界的,底下的人肯定聽不到。
莫鬼鬼也在詫異,爲什麼還不判定,眼見着吳鉤越來越近,本來覺得不會有危險的想法不確定起來,幾人也跟着焦急,手緊緊握着。
這時,莫鬼鬼感覺到了一陣靈氣的波動,死死盯着甄好那裡。
疼!
甄好的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字,這倒鉤果然厲害,扎到肉裡碾壓一樣的疼痛,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恍惚間他好像想到了小時候,他父親也是個體修,帶着剛剛引氣入體的他在山上四處獵殺妖獸,以他作爲誘餌。那時候身上的傷口從來沒有好過,當然他父親也是一樣,只是煉氣十一層,能強到哪去。可不這樣能怎麼辦呢?家裡還有一個妹妹,母親懷着妹妹的時候又傷了身體,導致妹妹出生後這兩人身體都極其虛弱,每天都需要吃丹藥吊着身體。
他不出去打獵,只靠父親一個人怎麼行?
所以他忍着,不忍也沒辦法,受了傷也沒錢買藥。久而久之的,他的身體恢復起來比常人快得多,也更能忍受疼痛。
可吳鉤的這鏈子還是讓他疼的意識渙散,靈氣都聚不齊。
就這樣嗎?認輸嗎?甄好問着自己。
握着錘子的手顫抖着,誰都沒發現他低着頭滿臉桀驁,他不能!
手死死的握着,調動起身上的靈力,每動一分,倒鉤就刺入一分,絞着他的肉,可扎的久了,好像也沒有那麼疼,或許是變得麻木,這個時候的甄好腦子反而清楚了。
“砰!”
甄好扔掉了手上的錘子,兩隻手交疊,握住手上的鐵鏈,一點一點的哆嗦着將它拉開。
見到這一幕,吳鉤愣在那裡,滿眼的不可置信。
臺下的觀衆此時也忘了呼吸一般,沒有一絲的聲響,就這麼看着他生生將手腕上的鐵鏈撕下來,砸向遠處,在手腕上留下一圈一圈的痕跡,皮肉外翻,看得人一陣膽寒。
右手撿起地上的錘子,也不管身上的鐵鏈還紮在身上,飛快的向前跑去,一錘砸向吳鉤,將他擊倒在擂臺邊緣,吐出一口鮮血。
甄好並沒有停下,緊接着跟了上去。
吳鉤倒在地上,看着走來的甄好,身上還纏着鐵鏈,像是修羅一般,眼見着他一步步的逼近,可是此刻他連一絲靈力也提不起,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見他舉起錘子,吳鉤閉上眼睛,大喊一聲,“我認輸!”
“哐!”
只覺得旁邊一陣震動,睜開眼,那錘子只離他幾公分。
吳鉤大口喘着氣,剛剛他真的感覺到了死亡,甄好這個瘋子!
“甄好,勝!”
寧紅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和湍瀧真君一起下來,解開他身上的鐵鏈。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愛惜身體!”
湍瀧真君解下鐵鏈,中間甄好也是疼的悶哼一聲,那傷口上甚至打着卷,足以見得有多疼。
莫鬼鬼幾人也反應過來,趕緊上臺,見到這傷口打了個寒戰。
“我身上黃龍膏不多,空明你等會兒隨我取一點過來。”
甄好身上的傷口太多,湍瀧真君身上的藥都不夠用。這是她自己特製的,效果比外面的好不少。
“我,我這裡還有一點。”沈空明趕緊從儲物袋裡掏出剩餘的黃龍膏。
“我也有。”霍子君也拿出了自己的。
幾人湊得勉強夠敷到他的傷口,沈空明跟着湍瀧真君再去取,霍子君幾人擡着他回到了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