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舉着槍對着那個身影,由於手電筒的燈光全部都打在這個身影上,張隊看着身後細長的影子,怒道:“他媽的瞎嚷嚷什麼,這明顯是人。”
說着調整了下語氣,喚了一聲:“這位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知那個身影,是不是聽見有人喚她緣故……腳步開始緩緩挪動,好像每一次挪動都十分艱難。
在場的人都好像被點了穴一樣,看着她的每一次轉動,就連呼吸都忘記了。
只是當一張臉,完全映在唐宋眼底時,神情一頓。
“我認識她。”
“你認識?”穆筱澤看着那雙無神的雙眸,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確認道。
“我認識,她是樂文瑤身邊的助理,我記得……”唐宋努力回想道:“她叫……嚴素。”
一聽到樂文瑤這三個字,這裡沒有人不認識。只是一個名字就能登上頭版頭條的神秘有錢人,卻沒人見過她本人。
想着目光又落在唐宋身上,莫非她見過?
張隊把槍收了起來。
站在後面的劉鑫探出個腦袋,朝着那個身影看去,又看着唐宋的背影,內心輕嘆一聲:他果然跟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你之前見她的時候是這樣嗎?”張隊詢問。
既然是樂氏的人,張隊不得不重視起來,如果出了岔子後續問題會很難辦。
見唐宋搖搖頭,對着小郭道:“你過去把她帶過來,說不定這是另外一個受害者,只是我們發現的早。”
唐宋點頭,佩服張隊的判斷力。
小郭聽到命令,點頭朝着嚴素走了過去,見眼前的女人一臉的無神,先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也沒反應,才伸手去扶。
只是,嚴素的身體就好像紮根了一樣,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兒。
“不對呀,張隊。這好像定住了一樣,動不了。”小郭說着同時,嚴素的手一把反抓着小郭的手臂。
張隊剛要上前幫忙,卻被唐宋攔住,示意她去。
畢竟嚴素是個女孩子,唐宋真怕他們兩個打男人,一用力就弄傷了嚴素。
來到跟前,才發現嚴素的手正緊緊的抓着小郭,好像攥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嚴素,你還記得我嗎?在機場,我們見過。你醒醒,跟我回去,我帶你去找樂文瑤。”唐宋安撫的語氣淡淡的說着,這樣溫婉好聽的聲音,好似一陣春風,將所有人的恐懼感掃去了一大半。
在穆筱澤眼裡,這便是唐宋的個人魅力。
想起小時候在院子裡奔跑不小心摔倒,磕破了膝蓋,就是這個聲音和語氣讓他幾乎忘記了疼痛。
後來知道唐宋學醫,還想着當唐宋的病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只是造物弄人。
是這聲音還是因爲聽見了樂文瑤的名字,唐宋從嚴素無神的雙眸中,看到了一絲漣漪。
鬆了一口氣,她能聽懂,只是思想無法自控。
以爲嚴素會有反應,便也伸手去扶,只是沒想到嚴素的目光忽然一沉,也將唐宋的手緊緊的抓住。
“嚴素?”
唐宋不解的擡眼,眉心緊蹙,這力氣……好大。
緊接着,隧道深處好似有一股很強的吸力,在用力拖動着嚴素和她拉着的兩個人。
而這股力量在唐宋看來,是那麼無法抗力。
這一幕發生太快,身後的張隊和穆筱澤見狀立刻上前,一個拉住唐宋一個拉着小郭。
幾個人好像在隧道里拔河,但力氣卻不及對方,反而被一點一點拉近隧道深處。
“張隊,怎麼辦?”穆筱澤知道他不能鬆手,好像一鬆手,手裡的女人就會消失一樣。
張隊一手拉着小郭,一手掏出槍對着那一片黑暗,連開三槍。
不僅沒有作用,通過瞬間的亮度,根本看不見任何人,反而那力量又大了幾分。
劉鑫見狀不妙,也上前幫忙,工作人員則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沒想到的是當劉鑫的手剛拉着唐宋,對方好像忽然鬆了手一般,所有人都失重的倒在地上,十分狼狽。
而嚴素也因此昏迷在唐宋的懷裡,唐宋眉心緊皺的攬着昏迷的嚴素,剛剛那一瞬,她看見了一個東西。
是一隻有手,紅色的手!
“剛剛發生了怎麼回事?那是什麼東西?”很顯然穆筱澤也看見了,轉身看向劉鑫,爲什麼他一過來,那邊就卸了力氣。
劉鑫也一臉茫然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不解的搖了搖頭。
“我們不是遇見什麼百慕大了吧?”張隊見小郭咧着嘴,幫忙檢查傷口應道:“我們先把人帶出去,再找支援。”
“好。”說着穆筱澤剛想把嚴素抱起來,卻被唐宋制止。
“別碰她。”唐宋淡道:“她沒呼吸了,現在亂動,她會死。”
別說穆筱澤,就連張隊都驚訝了,好好的人怎麼就忽然沒呼吸了呢?
劉鑫一聽立刻上前,雖然都是法醫但也都是醫科出身。擡眼與唐宋對視,唐宋點點頭,一起用力將嚴素平放在地上。
唐宋則雙膝跪在滿是石子的地面上,擡手將長髮隨意束起,將一張精緻的臉全部展現出來,身處在燈光不亮的地方,只是一個倩影足以吸引所有人,特別還是一張認真的側面。
雙指摸上嚴素的動脈,淡道:“燈。”
劉鑫聽到立刻拿起手電筒幫唐宋照着。
唐宋扒開嚴素緊閉的雙眸,看着白眼球,又低頭去聽心跳。所有檢查行雲流水,不知道的都以爲眼前的是個醫生。
“已經休克了。劉鑫把外衣脫了。”
劉鑫一聽放下手電筒,立刻脫掉襯衫捲起來,見唐宋稍稍將嚴素的頭擡起墊在了下面。
雙手伸在嚴素的脖頸後面,一擡,嚴素的嘴微微張開。
緊接着發生的事,雖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心臟復甦動作,卻讓所有男人都安靜了。要怪就怪這個社會太現實,什麼都看臉,而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屬於高標準的一類,在五個男人面前做這樣的動作,不自覺的讓人有點羨慕,好想成爲嚴素的那個角色。
特別是工作人員,下意識抿了抿嘴。
一來幾次的心臟復甦,嚴素好像被水嗆到了一樣,咳了幾聲後又昏迷了。
唐宋緊繃的神情,也隨之鬆了下來,道:“需要馬上送醫,不能耽誤。”說着看向劉鑫。
劉鑫點點頭,看着唐宋的手臂,立刻從包裡掏出醫用繃帶,遞了過去。這是每個作醫生的習慣。
“唐姐,你的手臂流血了。”說着同時將嚴素橫抱起來。
唐宋擡起左手,看着那條痕跡,用繃帶簡單的包紮後,示意道:“我沒事,先……”聲音頓住。
余光中,一直站在左側身影好像不見了。
又一陣風吹過,那股香味又再次讓所有人警惕了起來。
只是……
張隊身邊的小郭,站在最外側的穆筱澤的身影不見了。
“他們呢?”唐宋視線掃過四周,除了一片黑暗之外,再無其他。
張隊拿出槍,對着那一片黑色的隧道深處,神色略帶驚恐道:“先撤出去找支援。”
經驗告訴張隊,他們可定是遇見了大(麻煩。小郭雖然是新人,但身手卻是隊裡數一數二的。穆筱澤的身手更不用說,竟然有人可以把他們帶走,還不留痕跡。
人?
那力氣,張隊心道:是人嗎?
劉鑫見唐宋一臉的不放心,安撫道:“唐姐,先出去,他們身手這麼好,不會出事的。”
緩過神的唐宋,腦子裡只有一個身影和一個聲音,立刻轉頭看向劉鑫,確認道:“你身上,是不是帶着安雅的名片?”
不然怎麼會他一上來,對方就卸了力氣?
如果是的話,真如她所說,那些看見的東西是……那個嗎?
這一刻,唐宋爲自己的判斷而感到自責。
劉鑫抱着嚴素,雖然有點吃力,但還是點點頭回應道:“安小姐說對我有好處,我就一直帶着了。”
聽到這句話,唐宋的表情又沉重又覺得好笑,果然有時做一個聽話的人,也很好。
這樣的唐宋讓劉鑫看不懂了。
工作人員已經腿軟的走不動了,但還是艱難的爬了起來,打算往回走。
唐宋直起身,道:“先送嚴素出去……”一句話還沒完,腰身上好像被什麼捆住。
還沒等唐宋反應,身體就好像從空中墜落一般,瞬間消失在隧道的黑暗中。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劉鑫抱着嚴素來不及去抓,唐宋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張隊則一手拉着劉鑫一手託着工作人員往外走。
嗖嗖的風聲,從耳邊掠過。
這速度唐宋可以想象,只是隨意撞到什麼都會五臟碰碎而死。
死……
唐宋沒想到,“死”竟離她這麼近。
她也會躺在冰冷的解剖臺上嗎?
唐清以後怎麼辦?
文浩還沒找到……
還有,她的衣服還沒還給他,那罐藥……也還未喝完。
黑暗中,唐宋的嘴角微微勾起,原來她還有這麼多事沒有完成……
可能臨近死亡的人,腦海裡會浮現很多想象不到的景象。
天也是那麼黑,周邊都是竹林,可以聽見有人在焦急的喚着誰。可是那個名字,在唐宋看來又熟悉又陌生。
是誰在喚誰?
腳步聲,臨近。
好像聽見了幾經崩潰的聲音,說:別死……你別死……我不讓你死……
是誰死了?
唦——唦——唦——
唐宋好似感覺身體已經墜落到底,只是……爲什麼沒有疼痛?
隨意動了動,好軟又……好香?
是因爲死了嗎?
她今天穿的是短袖,光裸的手臂被陡然抓住,這股冰涼讓她緩過神,腦子裡竟立刻想起那隻紅色的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要去猛烈掙脫。
誰知那隻手準確地拿捏住了她,她根本無處可逃。
一絲淺笑。
唐宋怔住。
“現在知道怕了?爲何不聽話,帶着我給你的名片?”
女人好聽的聲音響在唐宋的耳畔,像是春日略帶涼意的微風。
身體因爲驚嚇後在微微的顫抖,她真的以爲自己會死……
“抱歉,臨時有些事纔來晚了。”她的聲音那麼輕,那麼柔,卻又帶着讓人妥帖依賴的安全感,這種安全感讓幾經崩潰的唐宋很快就安下心來。
唐宋張了張嘴,竟沒說出一句話來。
身處在絕對的黑暗之中,唐宋筆直的立在那兒,整個後背貼在安雅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