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虎頭蛇尾,逆天者

嚴峻冷肅的桑山真人掃了掃衆人,輕聲一喝,“卻也有這閒情逸致,難得!”臉上居然現出一絲笑意來。“桑山院主,你這蓮花靈僕好可愛啊,我可以用葵水精英跟你換嗎?”卻是那端坐一角的李師姐,一手抱着粉雕玉啄的“小蘿麗”,一手捏着大頭樹精的鼻子,向桑山真人傳聲說道。

“哼!”桑山真人冷眼看了看李師姐,然後對側身說道,“德宗,立刻將上品靈石放到木神舟的樞紐上,全速前進!”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頓時小木屋如地震一般劇烈搖晃幾下,靜極生動,如火箭一般突然加速,向碧遊海南岸飛射而去。一時間,桌倒菜灑,衆人中稍微大意的,都被濺到湯汁,或盤碟襲身,好不熱鬧。

“定!”桑山真人輕聲一喝,頓時整個屋內的菜梗肉湯都在一陣白光波動後,消失不見,只餘幾桌面露尷尬的金丹弟子,正襟危坐。

而小木屋的外形,已變成一個梭羅一般的物事,遍體橙黃的熒光流轉着,卻是已突破了音障,快捷無比的向遠遠的地平線飛去。

木神舟幾個呼吸,就穿越了這片海域的烏雲雷雨。大海漸漸平息,只見烏雲已被遠遠拋在身後,而天空上白雲朵朵,一片蔚藍,海空一色。

神舟內一片寂靜,大家都閉目養神起來。卻見左側窗臺前,一個紅臉馬面書生玉扇一拍,又吟詩賦詞、搖頭晃腦的唱道:“神舟載我入青天,腳下白雲望連綿。藍空碧海天際渺,疑是蟾宮落塵寰。忽現霧海碧空遊,炎河隱約多蜿蜒。天雲融處分五彩,流風如玉作珮環。人生常有不如意,身臨此境皆釋然。願將餘生常此駐,無憂無慮了塵凡!”

“好一個了塵凡!”身着黑袍的青絲,八字濃眉抖動着,精瘦的黑臉神光一閃,或許是由這太紅先生的詩賦,頓悟到了什麼,居然鼓掌叫好起來。

衆人也都點頭微笑。而桑山真人卻是盤膝靜坐,神色萬古不變一般,周身還環繞着一個淡淡的光暈,靈氣濃郁之極。“這桑山院主,功法卻也奇特!”我有點嘖嘖稱奇的想着。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正冥心靜氣之時,只聽師姐鄭重的一喝:“胖子,就在前面雲霧下方,小心進入!”

屋內裡間正是操縱檯,張德宗大刺刺的坐在一張千年楠木椅上,手上不時打出橙黃色的法訣,一道道各不相似的奇異波動覆蓋在靈石樞紐上。他臉上的肥肉顫了顫,木神舟立時如一道流光般射入濃雲迷霧之中。

在師姐的指引下,木神舟盤旋在萬丈懸崖之上,如神秘飛碟一般,緩緩降落下來。

衆人立即魚貫而出,跟隨着當先縱下懸崖的李師姐,紛紛朝幽谷中墜去。瞬息之間,就聚集在那洞穴口。“葉師弟,你跟我一起來。”師姐魅眼流轉,似笑非笑的對我說。

於是,我和她,還有桑山真人,一起走在了前頭。這時,人羣裡幾個陌生的面孔,卻臉色有點不自然的抽搐一下,看來是有點嫉妒李師姐對我的關照吧。

我淡淡一笑,心想自己最愛的是小靜,師姐雖是先天魅女,嫵媚入神,但依舊無法替代我對地球上的她的深深執愛。

我卻不知,此時,在地球上的一家公立醫院,住在5樓的一個雅緻的病房裡,卻有個樸素清麗的女人,懷裡抱着瘦小的嬰兒,憂傷的喃喃自語:“說好了愛我爲什麼要走,爲什麼連一句話也不留。。。。。。”

莫名的心中一痛,我甩開雜念,起身在幽暗的地道里飛縱而去。不多時,我們一行21人,外加兩個妖精,都站在了“滄海幻形陣”前。

“嗷,嗚,吼!”苔蘚叢生的石壁上,隔着一層厚厚的葵水靈膜,居然顯現出一個掙扎的怪獸來,虎頭蛇尾,粗壯無比,可惜此時似乎已是垂死掙扎。

“原來卻是虎頭蛇尾獸!”桑山真人長臉一肅,沉吟道。

李師姐一聽眼神一亮,頓時打出幾十道水華般的法訣,一陣白霧葵水翻滾着,陣法消失不見,洞府顯現出來。

衆人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溼地上匍匐着的怪獸,只見它磨盤般的虎額上,印着一個充滿了霸氣的王字,毛髮透亮絢麗,可脖子以下卻是一條粗約手臂一般的白蛇軀體,捲了一圈又一圈,怕足有50米長了。

“虎頭蛇尾,你如今被我等俘獲,要生要死!”桑山真人氣勢一正,鬚髮怒張的瞪着那諾大的虎頭,大聲喝道!

這奇獸褐色的眼睛驚惶的掃了一圈衆人,卻全身顫抖着,口吐人聲,“大仙,不要殺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半歲孩兒!”

“哈哈,果然和《異物志》上所言一般!”我們都不由大笑起來。根據《異物志》某章所述,虎頭蛇尾看似猙獰嚇人,兼有一身王氣,可引領低等妖獸,可最是怕死。

“莫不要在這撒謊!”桑山真人怒喝一聲,霸道的說,“虎頭蛇尾,乃千年虎妖與千年白蛇交配而成,虎妖爲交合而死,白蛇誕下異卵,也立刻斃命。而且你這妖獸天生會人言,卻和騾子一般,絕無後嗣。你哪裡來的八十老母,又哪裡來的半歲孩兒!”

“哎呀,大仙饒命啊,小人沒見過生人,說漏嘴了!”這磨盤一樣的巨虎,居然蛇尾一翹,就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形狀極其可憐。

“算了,你虎毛可比金剛,怎的會疼。”桑山真人看它這付聳樣,又是冷眼譏道。

“大仙,那你要如何?”虎頭蛇尾的伎倆都被看穿,它不由羞惱起來,壯起膽子,輕聲問道。

桑山真人沉吟一下,“你乃是逆天之獸,天地不容。不過,修真之道,最是逆天,你自己看吧,誰人可爲你主?”

桑山神色一正,竟然無比嚴肅的指着自己,還有其餘的20名弟子。虎頭蛇尾慨然一嘆,說道,“真人確是好知己。我知自己逆天,先天膽小如鼠,但我虎頭蛇尾天生天養,爲人座騎,也得自願才行,否則擄我之人,必遭天譴!”

桑山淡淡一笑,口氣稍緩,又問,“那你覺得,在場的諸位,何人能有此榮幸,爲你主人呢?”

故老傳聞,它認主必須自願,否則必遭天譴。而擁有虎頭蛇尾的修真人士,有記載的僅區區幾人而已,無一不是飛昇地仙界的高人。

此時,虎頭蛇尾默然掃視了一下衆人,卻見人人目光燦燦,卻惟獨那青衫修士,一臉淡然。它眼珠一轉,恭敬的說道,“真人本是最佳選擇,但我新近結丹,卻是陪襯不上。我所屬者,青衫修士也。”

“噢!”衆人都驚訝的看向我,眼神有羨慕,有淡然,有不屑。桑山真人饒有深意的看了看我,心中想到,虎頭蛇尾天生最喜逆天之人,不出所料,掌門師兄所看好的葉紋,真是我們一羣修士裡,最爲逆天之士!

“選我也行。”我淡淡一笑,又略微不滿的說,“但你這身虎頭蛇尾,卻叫我怎麼騎出去呢?”一時間,大家都轟笑起來,看我的目光也順眼許多。衆人也覺得,雖然虎頭蛇尾有逆天之福,不過,樣子卻太聳了,如何見人?

“無妨,我能變身。”虎頭直愣愣的答道。轉瞬間,一陣鱗光從它身上亮起,頓時光芒閃動,再看時,卻已變成一條威風凜凜,足有3米高的白虎大蟲了!

我嘆息了一下,輕聲說,“威猛有餘,靈動不足。小一點吧。”卻見白虎一般的“虎頭蛇尾”靈氣流轉,應聲就變小,到尋常馬匹一般大時,我滿意的笑了笑。

“主人,這樣行了嗎?”“虎頭蛇尾”震動四蹄,獻媚的向我笑着。我嘿嘿一笑,這傢伙卻也有趣,於是又問它,“虎頭蛇尾,我就叫你小虎吧,你可否化爲一道鎧甲俯到我的身上來?”

虎頭蛇尾眼珠一轉,大大的虎頭伸出舌頭,居然甕聲甕氣的大吼一聲,就滴溜溜的旋轉起來,靈光一閃,居然化作一道光影,貼上我的左手腕,變成一副白色晶瑩的手鐲。

桑山真人也不禁微笑點頭,這虎頭蛇尾乃逆天靈獸,天地本不容,卻又有虎王之氣,《異物志》有記載,此獸內丹結成後,確實可化身爲玉質法器,最是奇異。

“哎呀,沒跌跟頭也撿金條,運氣太好了!”黑臉修士移身過來,只見那手鐲玉質流轉,正中一個大大的虎頭,鐲身則是白色的蛇軀所化,靈異至極。衆人不由向我嘖嘖讚歎。我嘿嘿一笑,“青絲師弟,這還沒進東砉真人的修煉所在呢,你急什麼。”

“就是,葉師弟,師姐的大頭樹精,可不比你的虎頭蛇尾差噢。”李柏蓉咯咯一笑,刻意的把“虎頭蛇尾”拉長了聲音,我不由一絲尷尬。卻見手鐲陣動一下,那化爲白玉的虎頭居然張了張嘴巴,嗡嗡的嘟囔:“樹精嘛,小屁孩而已,哪有我虎王希奇啊!”

衆人又是一陣大笑,進得洞來,師姐又掐動法訣,洞口重新化爲苔蘚叢生的石壁。

“幻山魅影,火臺流霞,弱水三千,輪迴夕照。。。。。。”桑山真人神色嚴峻的默唸着水池內的碑文上的語句,而一邊的衆人,都驚歎着掏出了凝脂玉瓶,大刺刺的收取着葵水靈泉。不過,我看他們的凝脂玉瓶,卻遠不如師姐的厲害,每個人都收滿了,加起來也不過是一大半的池水。

注意到我饒有深意的目光,師姐水靈靈的丹鳳眼一轉,驕傲的扭過頭去。卻見她玉手變幻着,嬌喝:“移形換木!”,水池邊的見血封喉根莖立刻拔地而起,快速縮小成牙籤大小,飛入李師姐的手掌。

我心中明悟,知道她早已將大頭樹精認主了,所以才能輕易的將它的根莖本源收取過來,放入新取出的一個小小的凝脂玉瓶內。

“葉紋,你且站一邊。”桑山真人彷彿明白了什麼,側身向我說道。他回頭向衆人大喝:“衆弟子聽令,宇山聚靈劍陣!”頓時幾十把飛劍飛身而出,頗有默契的在空中聚集,匯入當頭的桑山真人的紫霞飛劍內,形成一柄巨大雄渾的五行劍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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