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在快勝利之時,從臺上傳來蒙古親王阿勒泰的聲音:“不知陛下是否還記得當年聖祖爺訂下的親事?”

“朕當然記得,聖祖爺禮遇蒙古,蒙古與大盛一向交好,不知蒙古看上了我們大盛哪位好兒郎?”皇帝問道,忽聽得阿勒泰發問,這麼多年他都不曾提過,此刻竟忽然提起,不得不讓人警覺。

阿勒泰大笑,道:“我們蒙古的姑娘不懂你們這兒的規矩,嫁到這兒來怕是要貽笑大方,我們蒙古想向大盛求娶一位公主,陛下放心,我們會傾蒙古所有善待這位公主,也會誓死效忠大盛。”

“哦?那等朕回去看看朕的哪位公主有這個榮幸。”皇帝笑道,

“不必這麼麻煩,不知場邊那個穿騎馬裝的小娘子是哪位公主,我看着就很不錯。”阿勒泰伸出手來,遙遙一指,恰恰落在了小燕子身上。

恰在這時,一個球猛然向永琪砸來,把皇帝和阿勒泰的話落在耳朵裡的永琪看着場邊那眉目如畫又活潑可愛的小燕子對着他大喊:小心!

可他卻來不及閃躲,球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胳膊上,發出“砰”地一聲!

“陛下恕罪。蒙古的勇士無意冒犯,”阿勒泰態度並不虔誠,甚至帶着三分不屑,“只是他們可能也沒料到大盛的八旗子弟自入關後這些年來變得有些弱了!”

皇帝的怒氣也被挑起,這個阿勒泰!真以爲朕怕了你麼?

“她不是公主,只是一位格格,怕是會辱沒了蒙古的小王爺。”皇帝趕緊叫來宮人,輕聲吩咐,讓人把她送回漱芳齋去。

“格格更好,這樣陛下就不必捨不得了。”阿勒泰眼睛中閃着精光道,

“有了婚約?男未娶,女未嫁,取消便是!作爲補償,我蒙古十二部的女子任這位郎君隨意挑!”

說到這裡,皇帝發現,這個阿勒泰怕是就是衝着小燕子而來,他偏頭審視着阿勒泰,道:“除了她,我大盛未出閣的貴女也任君選。”

“我就要她!誰都不行!我知道她是雪吟的孩子,當年你帶她離開草原,卻守不住她,讓她枯萎,今日我便要帶她的女兒回草原,讓她一生一世自由快樂。”

“阿勒泰!”皇上因盛怒,提高了聲量,也引起遠處的小燕子的注意,她長得真像雪吟,隨着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像,她正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皇上看着她,對着她寬慰地笑,並示意她去看看她的五哥。

“陛下難不成想食言?陛下答應別家的婚事就行信守承諾,答應草原的就不當一回事了?”

這一句話問得皇帝啞口無言,那小燕子的婚約本就是隨口一說,

阿勒泰站起身跪在了皇帝面前,道:“我也不想讓陛下爲難,不如遵循大盛和蒙古的老規矩,比武招親,若是蒙古的勇士敗了,婚事作罷,但若是蒙古贏了,望陛下允了這門親。”

乾清宮裡,盛怒下的皇帝將蒙古進貢上來的毛皮瑪瑙全都扔在了地上,宮人們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他遣走了所有的宮人,一個人對着一幅海棠畫,聽着桌角的沙漏,一點一點地流逝。直到令妃推門進來,

她的聲音溫柔,帶着寬慰,“陛下……”

“他要帶走小燕子,要帶走朕的雪吟。”他的聲音低沉,顯得很是孤寂疲憊。

古時,帝王都自稱“孤”或是“寡人”,想來,在那樣的高位,已經沒有了愛情,友情,親情。龍椅是冰冷的!令妃慶幸,她愛的這個帝王是有情的,可是這個帝王的情給了誰呢?她又如何爭得過一個死人?

“令妃,你不懂。”皇帝孤寂的聲音緩緩地響起,令妃卻不再說話,她怎麼會不懂,她不也深陷其中麼?

小燕子終於還是再次踏足景陽宮,景陽宮外院的宮人們看見她,似乎有些慌張,急急地準備行禮,卻被小燕子制止住了,等她再往裡走,行至五阿哥寢殿的門口,小桂子站在那裡,看見她來,不顧她的制止,大聲行禮道:“還珠格格吉祥。”

小燕子有些埋怨地瞪着他,就在這時,從裡面傳來“鐺”地一聲,隨後聽到有女子的聲音柔柔弱弱地傳來:“奴婢衝撞了五阿哥,五阿哥恕罪。”

話音剛落,小燕子就推開了門,忽然亮起的光線讓永琪忍不住用手擋住了眼,小燕子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狀況,兩個宮女,而且是衣着較爲華麗,長相頗爲清秀的兩個宮女正跪在永琪兩側,一左一右,泫然欲涕,我見猶憐,地上有一盆水,流水也溼了兩個宮女的衣裙,而永琪則半敞着裡衣,露出一側的肩膀和胳膊,此情此景,讓小燕子浮想聯翩,頓時就紅了臉,

“五……五哥,你們在幹什麼?”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們都退下吧。”他攏上自己的衣服,對着那一左一右的宮女道,

那兩個宮女卻低着頭遲遲沒有退下,其中一個膽大的還囁嚅地道:“奴……奴婢是皇后娘娘派來侍候主子的……”

小燕子不知她哪來的火氣,噌噌地就往她後腦勺燒上去,平日裡,她其實是個非常好相與的主子,從不難爲下人,可是今日她卻冷下臉來,叱道:“你們是耳朵聾了麼?還不快滾!”

這時候在門口的小桂子趕緊衝進來,罵道:“你倆是不要命了麼?還不趕緊走。”

待三人匆匆退出,室內又恢復了安靜,安靜地似乎可以聽見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五阿哥見來人沒了動靜,低嘆了口氣,道:“吃過了麼?”邊說便拾起旁邊的外衣,

小燕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明明是剛剛吃過了的,卻鬼使神差地搖了搖頭,等到她坐下和他一起用餐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已經是吃過了的,

“你不必擔心。”五阿哥沉默了很久,忽然道。

“什麼?”小燕子疑惑道,

“皇阿瑪已經給福爾泰下了密旨,三日後的比武,他必須贏!”,他頓了一下,又似下定了決心道:“而且有五哥在,五哥一定讓他贏!”

“你以爲我來是因爲這個?”小燕子心中悲苦,他還是想把她推給福爾泰,

“還是你希望是三哥?”永琪又問道,

小燕子聞言,更加生氣,猛地站起身來,碰翻了身後的椅子,手指着他,一個“你”字出口竟不成句,憋了半天,忽又想起那兩個宮女,記得之前曾聽三哥提起,阿哥們婚前都會有幾個侍妾,恐怕她們就是五哥的侍妾,她不知怎麼了,越想越是生氣,也忘記了自己究竟爲何而來,

永琪不知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只是看她氣呼呼地要走,便伸手拉住了她,可是他哪裡拉得住她,還深深拉扯了傷口,

小桂子見還珠格格衝了出來,拍了大腿一下,不管不顧地跟了上去,“格格,格格……”

追上小燕子後,他把心一橫,一股腦地道:“格格你不要生氣,我家主子他……哎,我家主子在格格的事情上總會亂了分寸,格格,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其實我家主子在您來之前已經是吃過了的,原本五阿哥是不吃晚餐的,他一向自律剋制,景陽宮的小廚房其實是爲格格準備的,其實不只是小廚房,景陽宮中和格格相關的東西太多了,還有,其實五阿哥是給格格準備了及茾禮的,是一根碧玉簪子,奴才見他磨了好久,除了碧玉簪子,其實還有很多別的,奴才曾聽他的自語,說若是可以,他都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您,雖然奴才不知道他爲什麼一直沒有送出去。至於那兩個宮女,奴才可以向您保證,那是皇后娘娘硬塞進來的,五阿哥實在是沒了法子,本來他是要趕她們走的,但今日五阿哥球場上受了傷,那兩個宮女便趁着這個機會要給他上藥……”

說到這裡,小燕子纔想起,她來的目的,她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來,道:“你把這個拿給我五哥,這是我從三哥那裡軟磨硬泡來的,對外傷有奇效。”停下又道:“你回頭告訴我五哥,我不要嫁給福爾泰,也不要嫁給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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