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章 相逢不識
小廳上並不止秦石一人。
秦石看到對面一側的椅子上，還坐着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人。
男人頭髮花白，看起來四十出頭的樣子。秦石望向他的時候，男人的目光也轉向秦石，還對着秦石微微點頭，露出了一個笑容。
秦石也對着男人大方地笑了起來。只是他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的眼神像一把鋒銳的刀。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此人應該出身軍旅，是一名出色的將領。
秦石的猜測並沒有錯，只是男人的身份，他卻沒辦法進一步推測。他怎麼也無法聯想得到，此時坐在他對面的，便是朱雀軍團第四師的副師長，張淮。
張淮自然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傢伙就是讓他千里迢迢，負荊請罪的罪魁禍首。
張淮已經將莫非和張天德的腦袋，連同這些年搜刮來的大半財富送到了公主府好些日子。
稟明來意之後，他也只接到了一個小管事的接待，昨天晚上，他才收到信息，公主府的總管大人召見他。
張淮一大早便屁顛屁顛跑了過來。別看他在龍淵區一言九鼎，在朝歌城裡，就連公主府一個管事的話都比他有更大的份量。
通報之後，他便被帶到了小廳上，等候大總管的接見。張淮心中頗爲激動。儘管不是長公主親自接見，但大總管肯見他，意味着公主殿下也應該清楚了此事是誤會，澄清誤會，那麼他的仕途便無礙，若能得到公主府的支持，將來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張淮兩眼掃過秦石，便分辨出秦石修爲低微，而看秦石小心謹慎的樣子，也判斷出秦石不像是世家子弟。
“這小傢伙是什麼來歷？”
張淮還是準備和秦石套一下近乎的。然而他還沒醞釀好詞彙準備開口，就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可是秦石秦公子？”
大總管的人還在小廳外面，聲音已經飄了進來。
張淮心頭一震，大管事的聲音平和醇厚，底氣十足，一身原力怕是深不可測。
“是我……”
秦石一屁股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望向門外，卻是看到一個身材修長，面白無鬚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進來，滿面春風，和煦得很。
秦石趕緊學着殷唐人的理解，給大總管微微彎腰，行了個禮。在公主府，大總管這個職位，可是有官品的，受得起他一個平民的禮。
“哎呀呀，公子什麼時候進城的，實在的怠慢了……”
大總管側身避開秦石的行禮，笑容可掬地說道：“公子莫要折殺老奴，在咱們殷唐，膽敢讓您行禮的也沒幾個人，若被外人看到，老奴的脊樑可得被人戳爛不可……”
大總管聲音謙卑得讓秦石都有些難以置信。
這自然是信息不對稱的緣故。
殷颯回到朝歌之後，便將自己將秦石認爲義弟的事情稟報了皇帝。
如果皇帝認可，外加宗正府確認，那麼秦石便成爲了殷唐的皇族。這種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殷唐皇族爲了壯大皇族血脈，一些潛力遠大的英年才俊，要麼招爲駙馬，要麼賜下公主，將其與皇家捆綁。
還有一種手段，更是簡單粗暴，直接賜予皇族身份。
殷唐皇帝對此事倒是沒有太大意見，很快就審批過去。然而宗正府的長老會卻卡住此事，表示秦石的天賦沒經過宗正府的確認，不能如此隨便，將其駁回。
當然，宗正府的人可不知道秦石身上有母星這樣的大殺器，否則哪會將這樣的人往外面推。
宗正府地位超然，殷颯對他們的行爲也無可奈何。然而皇帝陛下表示，等秦石哪天到了朝歌，去宗正府走一個過場後再給予秦石皇族身份。
皇帝陛下更是表示，就算秦石不被宗正府所接納，他也決意將秦石列爲養子對待，將來挑選符合年齡的公主或郡主下嫁於他。
這算是皇帝金口玉言，給秦石富貴前程了。
皇帝這話讓宗正府的長老們大爲錯愕。他們可想不明白。爲何秦石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屁孩青眼有加。
然而轉念他們便想到了更深層次的問題。
皇帝陛下這是在爲長公主立威呢，這樣的行爲，無疑是在釋放出一個強大的信號，皇帝對長公主的寵信，已經到了一個全新的程度。
弄不好，這是一個更加明顯的信號。
而後不久，長公主也一鳴驚人，將其天賦爆發地淋漓盡致。皇族年輕一輩第一天才的稱呼，便落在了長公主身上。
到了這時候，那些反對長公主的人，都要小心謹慎地考慮自己所在的立場了。
發生在殷颯、皇帝與宗正府之間的事，外人自然無從得知，卻是瞞不過公主府的大總管，他所知道的內幕，自然不止流於表面的這些。
大總管甚至知道，殷颯之所以受到皇帝的愈發器重，便是得益於秦石。
這意味着，秦石在殷唐立足，實際上不需要長公主的幫助，皇帝纔是他最大的靠山。
這樣的一個人物，就算再年輕，大總管也不敢在對方面前託大。
秦石訕訕笑着。
大總管在前面帶路，要帶秦石到府邸中的會客大廳隆重接待秦石。
這一幕讓等候了兩個小時的張淮看得心酸酸的，心頭也是震撼到了無以倫比。
這究竟是誰家的孩子，連風頭正勁的公主府裡的大總管都要如此語氣謙卑去對待。
這一幕也讓張淮隱隱有些懊惱，早知如此，看到這個小傢伙就該趕緊和他套下熱乎，混個臉熟也是好的啊！
“你就是張淮張師長吧？”
看到站在一旁堆起笑臉的張淮，大總管停下了腳步，對秦石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你的信殿下看過了。她說既往不咎，好生辦差，殷唐不會虧待功臣，但陽奉陰違，再做蠹蟲之事，那就是獲罪於天，無可禱也。東西拿回去吧，殿下不差你這點東西……”
說着，大總管掏出一封信，輕輕一彈，信件便平平飛到張淮手上。
“這信交給你們的軍團長，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謝長公主恩典，謝總管大恩！”
張淮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一陣叩頭。然而等他擡起頭，卻是發現大總管和秦石都沒了影蹤。他心裡又是一陣暗暗的自惱。他衣袖裡可還藏着一個厚厚的信封，那五百萬的金幣，竟然忘記送出去了。
也不知大總管會不會怪他不懂禮數？張淮陷入了自怨自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