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空間,焦黑土地。
禁星在焦黑正中練刀,一招一式,毫無花哨,這些動作在道童看來自然是滑稽之極,先不說章法,單是這般假把式他便嗤之以鼻,在他想來,這種對虛無劈斬而出的刀法不說對敵,恐怕嚇人都夠嗆。
一人練,一人看,後者時不時嗤笑兩聲,若是換做旁人,說不準得走火入魔,可禁星沒有,他不是聽不懂道童的話語,他也明白道童嘲笑的緣由,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要這樣練。
軀體與刀身要做到協調統一,在先前禁星大戰喪屍的時候便已窺得了門徑,如今練刀拋開沉澱一說,還是對着場外的人看的,他就像是個耍猴的,供給遊客觀賞。
這場何人?自然是蓑衣老者了!
一種事情要是能夠下定決心,立言之前先立志,所以禁星必須要把這件事情做好,再者說了,況且這還是他自個練刀,對他本身就有很大的裨益,他豈有懶惰之理?!
右肩的傷口也許是因爲吸收了紅色晶體的緣故,那猙獰的瘡口竟是開始了癒合,看不到絲毫的血跡,而且在禁星耍刀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血液溢出,端的是神奇無比。
其實,禁星想煉的是趙飛的拔刀式,但是這個情況,身體的真氣不齊全,他實在有心無力,這時練刀,一是鞏固自身,二是凝練真氣。
第一個還好說,畢竟都是修煉之人,不說資質如何出類拔萃,最不濟該有的腦子還是有的,這個溫故而知新自然很多人都懂,而且還照做了,可第二點凝練卻非易事了。
禁星渾然忘我,他腦海中此刻只有一個聲音,提升修爲,凝練真氣,先前禁星經歷過三股真氣合一帶來的巨大裨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這個駁雜的體術若是拋開詭異的三色真氣,他還真沒有與煉神境強者叫板的勇氣。
他那個龍血沐浴軀體的體魄若是精氣支撐,在對上煉神境的時候也只有被動挨打的主。
時間緩緩流淌,在黑暗的空間中,除了黑暗便只有呼嘯的狂風了。
先前道童看似鄙夷的提醒在禁星無動於衷之後終於小了起來,最後道童樂於眼不見心不煩,任由禁星自個倒騰,一炷香,兩柱香,半天,一天,禁星這一練,這一悟,就是兩天。
兩天後的禁星仍然保持着混沌的狀態,只是肚子的飢餓纔將禁星喚醒,內視中的禁星發現,那佔據經脈近乎四分之三的真氣被凝練了一圈,這個意外讓禁星大喜過望。
稍稍平復之後,禁星得找尋事物裹腹。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他一天沒有到煉神境,就不會有辟穀一說,再說煉神境無需五穀雜糧也有一定的期限。
黑暗的空間,昏黑的世界,除了黑礁土石與黑煙,禁星一點外物都沒有發現。
走走停停尋尋覓覓好幾圈,禁星都沒有發現可以裹腹的事物,除了地上那些斷臂殘軀的喪屍,似乎沒有任何的事物,禁星看了一眼旁邊的道童,這裡面活人就只有他二人了。
而且,這道童還不是人,是一頭兇悍的異獸,萬一道童要是餓了,要找事物,那禁星豈不是活生生的小白兔?
光想一想,禁星便是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寒顫,稍稍遠離了旁邊看似慈眉善目的道童。
他這個舉動自然落在道童的眼中,後者不滿地重重哼了一聲,怒道:“小子,你看什麼看?你道爺豈是那種吃貨,就你這消瘦的身材,給道爺塞牙縫也不夠,你還提防上了,瞧你那出息?!”
禁星訕訕一笑,接着便想到了道童以前的話語,對啊,道童可是這裡守護,把關人,聽說最少關了百年,這百年,道童肯定有自己的方法,眼睛一亮的禁星對着道童一擺手。
連連鞠躬道歉,好言馬屁猶如驚濤拍岸,連綿不絕,似乎沒有後浪要將前浪吹到沙灘上的覺悟。
道童最後變戲法似的在手中拿出了一樸實的瓷瓶,拋給了禁星,轉身走遠,“不要謝,道爺去睡覺了,小時千萬不要叫我……”
禁星接過之後倒出,結果發現只有一粒,雖然道童沒有說這東西到底有何作用,但是禁星一眼便瞧出了這丹藥,赫然便是一枚谷丹,這種丹藥極爲稀缺,是敖煉五穀精華,經七七四十九天輔助,這才煉製而成。
耗費時間,也是勞神傷財,可煉製出來的東西卻是極爲的珍貴,對於丹成境界以下修者,服下一枚丹藥,可管一月不進食,這是何等的簡單粗暴,禁星以前在禁八手中遠觀過,甚至還有機會褻玩。
所以一眼之下,禁星便瞧出了這丹藥的品級,起碼是三品之姿,沒有絲毫猶豫,服下丹藥,入口即化,有一股龐大的暖流衝入禁星的腹部,多餘的部分滲過體腔,隱藏在身體四處。
禁星再次練刀,這一次,他的把式沒有那麼繁雜了。
他只煉劈斬和斜撩,所有的意念被禁星雜糅進他的實驗當中,禁星其實還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將蓑衣人先前的一刀一劍給融合進去,可事與願違,修爲不夠,差點兒煉了個走火入魔。
時間緩緩流逝,一個星期之後,禁星停了下來,體內中的紅色真氣再度被凝練了一圈,只有經脈空間的三分之二了。
禁星深鎖眉頭,若是這樣沒日沒夜的練下去,他自個的耐心倒是沒有多大的問題,可這谷丹卻是有時效性的,如果一個月之前不能完成,之後兩天不能走出去,禁星的飢餓將成爲一個很大的難題。
思索片刻後,禁星有了一個決定。
他準備竭盡全力動用體內真氣練拔刀式,利用這個艱難的過程來凝練經脈中的真氣,他算是明白了,這人吶,若是一心只做自己能做的事情,那進步幾乎看不到,要做就要做自己沒敢涉及的。
拔刀式是凝聚氣勢,醞釀自身修爲的一種霸道法門,優點顯而易見,一般來講可以給予敵人重創,在同階之中有着絕對領先的優勢,甚至還可以完成越級挑戰。
但缺點也一目瞭然,就是需要的時間長,這點可以說是最不能忽視的弊端,禁星以後要是碰上強敵,難道要說一聲兄臺你先等一等,且讓我拔出刀再說?那豈不會讓人笑掉大牙,保不齊自己的命早早魂歸天國了。
時間。
轉眼之間,再過了七天,一月光景已過一半,禁星的拔刀式快了一息,體內的真氣佔據整個經脈體腔的二分之一,他升起了一種強大的感覺,對比前後,禁星這個感覺很濃烈。
連帶着禁星練刀的時候動作也愈發的行雲流水了,他算是明白了,先前的劈斬和斜撩只是初步融合了先前大戰之中的感受,當下的拔刀纔是重中之重。
皇天不負有心人,二十天過後,禁星拔刀式已然減少了兩息的準備時間,體內的紅色真氣只有三分之一了。
這個三分之一是先前禁星沒有被壓制修爲時,那三色混雜纔有的格局,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三分之一還是大了,得凝練。
第一次拔刀的時候禁星需要五息的時間。
對於頂尖的高手來講,一息之內取人首級還不是探囊取物?!
即便減少了兩息,三息拔刀時間還是太長了。
在禁星思索的時候,道童輕飄飄的話語傳來:“小子,你這個拔刀式倒是有點意思,可時間是不是太長了,要我說,這個東西在煉神境以後根本沒多大用處,我勸你還是直接扔了!”
頓了頓,見禁星沒有理會自己,道童癟嘴笑道:“時間也不是不能再度壓縮!”
“怎麼壓?”
話音方落,禁星便急不可耐般大聲問。
道童拍了拍衣袍,走到禁星面前,“小子,這個東西必須在實戰中煉,來來來,你來砍道爺一刀!”
“你確定?”
“嗯。”
“呲吟——”
禁星不再贅述,一刀劈斬而下,用的是先前煉的刀意,樸實之中另顯殺伐氣,道童盯着血色刀罡的一閃而過,不由得對這把刀多看了幾眼,右腿一跨,身軀後仰,拂塵搭抹其上。
一個鯉魚打挺,拂尖頭便抵至了禁星的脖頸。
道童身軀不高,手中拂塵也不高,禁星想不明白爲何道童能這般不費勁地就鎖住了他的咽喉。
道童竟是跳起來攻擊的,只是速度很快罷了。
收掉拂塵後,道童笑道:“小子,你知道天下武功唯什麼不破?”
“唯力不破!”禁星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道童稚嫩的臉龐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高聲道:“是,你說的卻是沒錯,修道者尚有以力證道這一類,那麼體術當然得有,可你想過沒有,如果威力足夠大,速度一定,敵人速度比這個快,那你這個術法還有用嗎?”
禁星一怔,皺眉搖搖頭。
一直以來,禁星追求的便是怎麼霸道怎麼來,能幹掉敵人就是最大的進步,從來沒有去考慮這等讓人解釋不清楚的問題。
如今聽到道童的比喻,禁星疑惑道:“你是說唯快不破?”
道童點頭,“這就是思維誤區的可怕了,大家都以爲的,你也以爲,沒有自己的認知,那你即便資質出衆也走不了多遠,前人天才有很多就是這樣隕落的。都說什麼應該這樣,不能那樣,必須如此等等,這都是最誤人子弟。”
砸吧了一下嘴巴,道童笑道:“你得打破思維常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