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遇見苦修

垃圾山深處堆積着年代久遠的大型廢棄機械,它們停留在這個星球的時間少則幾十年,多則數百年。雖然廢棄金屬回收已經成爲垃圾星居民主要的生活來源,但是人們對於垃圾山深處的這些大傢伙卻很驚懼膽寒。原因很簡單,這些大傢伙雖然失效作廢了,但它們卻帶有強烈的輻射,稍有沾染足以致命。但凡對生有嚮往的人,都不會前往垃圾山深處尋找‘金子’。只是此刻,那位被稱爲黑老頭的老者正一臉肅穆地朝深處行進。這裡安靜得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跡,淺藍色的穹窿遼闊無垠,更是襯出幾分蕭條。

雙眼凝視着手中的羅盤,透過磁針的轉動,老者不知在尋找着什麼。破舊的軟鞋踩在金屬零件上,咔擦作響。突然,老者眸裡神光一閃,喃喃自語道,“氣行水隨,水止氣止,子母同情,水氣相逐……”。再睜開眼,他已停在一處山層斷裂位置。淡然屈身盤腿在此處,老者將羅盤收回在懷中的乾坤袋裡,手結定印,雙眼微閉,開始瞑目打坐。

而此時的顧品遙隨着一批軍艦破碎物高速地向老者所在的星球襲來。金屬經過大氣層受到高溫作用,大多都焚燬了,唯有顧品遙在超級市場的保護下,安全靠近老人所在的位置。

“砰……”顧品遙高速墜落在垃圾山,製造出滔天的巨響,還帶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將降落地點砸出深坑。

老者似乎早有預感,打坐時就將天地之氣凝於身前,並未受到絲毫影響。

“咳咳咳……”再次睜開眼睛。顧品遙只看到一片明晃晃的藍天,沒有一絲白雲,潔淨寂寥。

這裡是哪裡?她怎麼在這兒?微皺蛾眉,顧品遙心生怪異之感。自己不是在軍艦上嗎?之後呢?她記得自己被突然的巨力拋着撞向救生艙,之後就失去了意識。這周圍可沒人,看樣子不是被什麼人抓了,可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狼狽起身。顧品遙用手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層,一臉迷茫地朝四周看去。這裡是一個坑底。四周寸物不生,還微微泛出熱氣。謹慎地查看周邊的環境,突然,顧品遙的眼睛定在了坑頂的邊緣。那裡有一個人。詳細的說是一位渾身不潔卻透着清氣的老人,正在那裡閉目打坐。察覺到顧品遙視線的打探之意,他一下睜開了眼,和顧品遙來了個對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不像人到老年自然帶着的渾濁,他眼裡清明一片,沒有絲毫妄念,寬宏地彷彿能容納一切。隨後,老人直起身,立在原地。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讓顧品遙見了,心下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真的好像自己的師傅。好像好像。

就在她愣神之際,老者突然從上方拋下一根繩索,似乎想要顧品遙借力上去。也不知道對方對自己身懷好意還是惡意,顧品遙抿了抿脣,最後還是雙手用力藉着繩索上去了。

“您好,謝謝您救我上來。不過請問這裡是?”費力爬了上去,腳踩在實處。顧品遙才穩下了心神。當下就開口詢問這裡唯二的活人,想弄清自己現在的處境。

淡淡地掃了顧品遙一眼,老人開口了。

“這裡是垃圾星。”

(⊙o⊙)垃圾星是什麼地方,她怎麼沒聽說過?原主記憶裡也沒有印象啊。難道是一堆垃圾組成的星球?剛逃出昇天就被弄到垃圾堆裡,不要這麼玩兒她吧。想到這裡,顧品遙整個人都不舒服了。

看到顧品遙眼裡的迷茫之色,那人沉着聲回答道,“這裡堆積了廢棄金屬,所以被成爲垃圾星。垃圾星住的大多都是有基因缺陷的人,算是被整個人類社會遺忘了,所以你可能不知道。”

“哦,這樣啊。不過我這……”

顧品遙剛準備問自己是怎麼來的,老人開口了。

“你是從天而降的,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吧。”

老者的言語裡帶着幾分審世的透徹之意,似乎知道顧品遙來到此處的因果以及現時的迷茫。沒有再提顧品遙爲何而來,也沒提今後何去,只是一句話,就點醒了她。是啊,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這裡也不知道她是誰,當一切都已經過去,萬物轉新,她也算是獲得新生了吧。一切過往,皆爲虛妄。前塵恩怨不再留念,也許在這個被人類遺忘的星球,她才能尋得一處安穩吧。

“我是尋你而來的,如果沒有去處,你大可隨我離開。”的確,顧品遙留意到老者存在的時候頭腦中已經有過無數設想,在她心裡也知道眼前的這位老者很大可能是爲了自己而來的。畢竟世上沒有這麼多巧合,她剛好來,他也剛好在的。只是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她算是一位天外來客,老者等她是爲了什麼?

“我不太明白,您爲什麼要收留我?”老人的衣着也不像大富大貴的人,爲什麼要收留無親無故的她?看着對方清明的眼眸,也不像是大奸大惡之輩,他到底有何用意呢?

“我?大概是缺個傳承衣鉢的人吧。”老人說着這句話時眼神悠遠深邃,帶着捉摸不定的神秘,卻讓顧品遙升起一股信任。沒有繼續問話,顧品遙就隨老人離開了。

道路顛簸,然而那看起來孱弱的老人卻如履平地一般,讓顧品遙心裡不斷翻涌着什麼。不知道老人是如何選擇路線的,顧品遙明明見到了幾處居民點,卻愣是沒看見一個人影。那些殘破簡陋的建築,沒有絲毫未來科技的味道,讓顧品遙有種回到現代貧民區的感覺,也許落後蕭條正是這裡的代名詞。

停在一處簡單的平房門口,老人用鑰匙打開了大門。重重推開,鐵門發出沉悶的聲響,讓幾乎習慣了未來便捷生活的顧品遙露出一點不適。好久沒看到用鑰匙開啓的大門了,顧品遙竟然有種懷念的味道。剛邁進門,顧品遙就看到一個空曠的小院落,在最右邊的地方放置着小山般大小的廢棄貴金屬堆。出乎意料的是,這裡竟然清新無味,根本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倒是讓她不上不下的心定了下來。

“這裡是我居住了幾十年的地方,小院是拿來休息練功的。顯然,最右邊的是我賴以生存的物資。屋子裡一共有四間房,一個客廳和兩間臥室,還有一間靜室。這裡除了我,沒有其他人,你可以隨意走動。”一進門,老人就開始向顧品遙介紹這裡的一切,舒緩對方的緊張情緒。“對了,我姓風,風古城,別人也叫我黑老頭,你隨意就好。”

還沒等顧品遙環視完周圍一切,老者就將她帶進那間靜室。靜室光線有些幽暗,顧品遙恍惚間看到那兒有個人影在面壁而坐,一下子鬆懈的心就砰砰直跳起來。

老人按開房間的燈,那人的身形一下清晰起來。

“這是我做的傀儡,陪伴我大概二十多年了吧。旁人一直以爲我家中有個智障的弱童,你如果想隱瞞身份,這樣正好。”

顧品遙聽了很是奇怪,那牆邊的明明是人形木偶,周圍的人怎麼會覺得是真人呢?像是知道顧品遙心中所想,老人不知道從懷裡摸出個什麼東西,結了幾個符印,原本僵硬的金屬木偶竟直直地站了起來。不知怎麼的,它轉瞬就變了。臉部不再一片模糊,反而成了輪廓分明、五官清秀的模樣,柔軟的肌膚彷彿真人一般,除了眼眸呆滯,與常人幾乎無異。

“這……”顧品遙見了,愣是睜大了雙眼,難以言語。雖說來到未來世界,她見識了許多現代沒有的東西,但是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傀儡,她還是呆住了。

“這只是師門術法之一,你若學習得當,不需多久就可自己煉製。”

“大師,您師門的本事太過精深,這樣交給我,怕日後有愧於您。”顧品遙心有防備,雖然對方像極了自己的師傅蒲真,讓她放鬆了些微警惕,卻沒真正放下心防。此時見到這陌路相遇的老者竟有如此大能,她更覺不妥,連忙婉拒。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剛不久才吃了個大虧,顧品遙對這些神秘莫測的能者下意識生了戒心,不敢莽撞答應。

“沒有愧不愧對,只有真不真心。我是天一教風派第三百七十二代傳人,膝下無子無徒,流浪在此處更無合適傳人可教。等待這麼多年,纔等來你,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

“您能力不凡,大可以在聯邦中尋人教授,怎麼會選擇隱居在這裡呢?”其實顧品遙想說的是怎麼會如此狼狽地定居在垃圾星,不過想了想自己,她大概明瞭了。對方擁有師門絕學,但又不想受制於聯邦,爲了追求得道才選了這個偏僻的星球定居吧。看這居所的模樣,老者應該是苦修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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