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爸爸媽媽,我錯了

?“很久以前,有個男孩,他沒有兄弟姐妹,沒有父親,只有媽媽和一個老僕人。”

“沒錯,故事都是從很久以前這四個字開始!”練一無比精確的給出了一個令司南哭笑不得的判斷:“所以,只要有很久以前這四個字,通常就是故事。以後,儘量避免。”

夜晚的星星在閃耀,人造月光向星球灑下溫柔的光線,充滿溫柔旖ni的氣氛!

“一次突然的車禍,帶走了媽媽,也使男孩毀容。雖然後來他整形了,但仍然是那麼的自卑。他沒有爸爸媽媽,沒有兄弟姐妹,什麼都沒有了。但有一天,他的生活了有新的變化,他喜歡上一個新來的女孩。”

“啊,他好慘啊!”維妮卡失聲驚叫,立刻可愛的掩住嘴,害怕的向司南靠靠。

“女孩喜歡唱歌,每天清晨,男孩會聽到女孩像百靈鳥一樣懂人的歌聲。每天,男孩都沐浴在歌聲中,就像身在天堂,他一見到女孩,就愛上她了,愛得無法自拔,愛到整個世界都不重要。”

司南說到這裡,突然想起爸爸媽媽。他愛爸爸媽媽,愛得無法自拔,一出生就愛上他們了。但,他滿腔的愛,卻無處揮灑——或許是有的,只不過,變成了另一種愛,悲哀而可憐的揮灑在希拉和其他女人心上。

“你知道嗎?那是一見鍾情,真正的一見鍾情。他記得,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簡單隨意的扎住頭髮,沐浴在陽光中,像天使。他一直相信,她就是他的天使。”

一見鍾情?世界上唯一真摯的一見鍾情,就是孩子出世時父母的感覺。司南惆悵的望着星星失神,他記得自己躲在廚房,等媽媽做飯的時候,突然跳出來,想嚇媽媽一跳。那時,媽媽圍了一條圍巾,頭髮也是簡單的扎着。沐浴在雞湯的蒸氣中,像天使!

好美好浪漫的一見鍾情!維妮卡偷偷的遐想,也許自己也可以一見鍾情。她想着想着,突然臉紅了,偷偷的看了司南一眼,司南的側面線條柔和而清秀,有種淡淡的憂傷,在月光的催化下,似乎鑽進了她的心上。

“在見到女孩的第一面的時候,男孩突然就知道了,對自己說,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他要尋找的唯一。”

媽媽本來就是唯一的,從孩子降生起,媽媽就是唯一的。可司南的唯一去了哪裡?

可憐的司南並不知道媽媽其實沒有殉職,但沒有殉職的背後,是更殘酷更無情的事實。

“男孩偷偷的喜歡着女孩,他一無所有,他自卑。他只敢每天偷偷的看女孩,每天那一眼的魔力,甚至可以讓他生存到世界末日。”

媽媽常說,司南最像她的地方就是眼睛和鼻子。所以,媽媽最喜歡擰他的鼻子,然後用自己的鼻尖抵住他的鼻尖,額頭頂額頭,然後媽媽流露出燦爛的笑容,把他抱緊,轉圈子飛翔。

“他真的真的好愛她!”司南眼中流下一滴眼淚,從鼻翼滑下。

維妮卡感受到了司南的悲痛,她鼻子一酸,心中涼涼的,竟跟着流下眼淚。看見司南的眼淚,她傻傻的想到一個傳言:聽說人高興的眼淚是從眼睛外側流下,只有悲傷的眼淚纔會從鼻翼內側流下。

少女純真的心沒有太多的複雜,只是感同身受的伸出雙手握住司南的手,似乎這樣可以給司南力量。

司南恍若未覺,繼續喃喃回憶着往事:“暗戀是最幸福的,因爲永遠不會失戀。男孩恨不得那樣的日子一輩子過下去,但他們都要成長。”

“他們長大了,男孩成績很好,放棄了更好的學校,和女孩去了同一個學校。男孩無數次鼓起勇氣想對女孩說話,但自卑使他每一次都怯懦的退卻。直到有一天,男孩像平常一樣繞很遠的路,故意在半路的橋上等待女孩走過,看她一眼。每次女孩走過,會突然回頭一笑。”

“笨蛋,她一定喜歡他,他真是笨蛋,爲什麼不告訴她!”維妮卡激動的一把抱住司南的手不住揮舞。

“那一天,女孩卻意外的走到向男孩,仍然像天使一樣燦爛美麗。”司南悲哀痛苦的揪住心臟。

維妮卡完全陷入這個故事,緊張而興奮的靠緊司南:“對,她一定喜歡他的,她在等待他主動說出第一句話。他們一定要幸福的在一起,不許分開,不許悲劇。”

司南的心像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捏住,那令他幾乎窒息,艱難的搖搖頭:“但,男孩突然感到巨大的恐懼,女孩越來越近,男孩卻在恐慌的籠罩中,像懦夫一樣跳下橋。直到今天,男孩還記得,女孩那複雜的眼神。然後,她走了,再沒有回頭過!”

維妮卡愣住了,她看向司南,司南痛苦的閉上眼睛,擠出一串串的淚珠,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爲什麼?爲什麼?這難道不是他期望的嗎?他真是大笨蛋大傻瓜。”

“他在恐懼,害怕連每天看一眼的資格都會失去……”

司南淚流滿面……

星曆2876年夏天的某天!

爸爸和媽媽默默的在房間收拾行李,把衣物和槍械工具打包,消除線索。小司南走進來,拽拽媽媽的衣服,清脆的發問:“爸爸媽媽,你們幹什麼?”

“沒什麼!”媽媽有些慌亂,但立刻就鎮定下來。抵住小司南的鼻尖,強笑:“爸爸媽媽要出差一段日子,你乖乖在家,林子叔叔照顧你,好嗎?”

小司南雖然還不太懂得世故,但他知道爸爸媽媽每一次出差,總是很久纔回來。他抱住媽媽的腿,可憐兮兮的說:“爸爸媽媽,你們不要走,好不好。同學都笑我沒有爸爸媽媽,每次家長會都沒有家長去呢!”

“爸爸媽媽一定參加下次家長會,好不好!”媽媽眼眶泛着紅色,緊緊抱住小司南。

小司南不笨,當爸爸媽媽在幾年裡重複過幾次同樣的話之後,他就很難再相信了。於是,他覺得爸爸媽媽肯定在騙他,立刻小心眼的掙脫媽媽的懷抱,跑出去轉身憤怒大喊:“我就知道我是孤兒,你們纔不是我的爸爸媽媽,我要去找真正的爸爸媽媽。”

一行眼淚順着鼻翼內側向下滑落,媽媽抱着爸爸傷心的嗚咽。爸爸面無表情的,但那蒼白的臉色似乎預示着什麼。

小司南出走不到半天,就被警察送回來。爸爸連連對警察道謝,媽媽卻一把抱住小司南,緊張無比:“小南,我們拍張全家福,好嗎?”

小司南在拍照的時候,氣憤之下故意轉過頭去。連續幾次之後,爸爸媽媽放棄了。媽媽只是抱着小司南淚流滿面的囑託:“小南,你一定要記住爸爸媽媽哦。”

“我纔不記,我要找親生的爸爸媽媽!”小司南倔強的伸着脖子轉過頭去,他沒看見媽媽的哽咽和眼淚。

聽到小司南的話,媽媽心中更是悲苦十分,緊緊抱住他悲聲說:“等你長大以後,一定要記住,爸爸媽媽其實很愛你。只是,我們的工作很有意義,是在幫助更多的人。如果可以,我們一定會天天和你在一起,好嗎?”

“不好,不記,不好,不記!”小司南發了脾氣,倔強的捂住耳朵不想聽任何話任何解釋。

“小南,你聽好。如果爸爸媽媽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傷吃苦。肚子餓的時候一定要吃飯,不要偏食。以後少吃布丁,纔可以長高高的壯壯的。如果將來喜歡上女孩子,就大膽的告訴她,女孩子喜歡浪漫呢,你要勇敢一點,果斷一點。等你以後有了孩子,女孩叫司容,男孩就叫司瞻!”媽媽瑣碎的交代着,恨不得把小司南的一生都給制訂下來。

“好了!”一直靠在門邊吸菸的爸爸把煙滅掉,把小司南從媽媽手中奪過,把他帶到園子裡,指着那棵枇杷樹:“記住,枇杷成熟落在地上的時候,就是我和你媽媽回來的時候。”

“從今天起,你就是男子漢了,要學會照顧自己,照顧別人,做個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爸爸的手微微的顫抖,點燃一支香菸纔算鎮定下來,聲音卻沙啞了:“記住,做個男子漢。”

小司南被爸爸媽媽的奇怪舉動給嚇住了,媽媽蹲下抱住他抽泣:“小南,你一定要記住。也許你看不到,但爸爸媽媽永遠都愛你,永遠都在你身邊。”

小司南的石頭脾氣再次發作,稚氣的哼了一下,伸着脖子不看爸爸媽媽,倔強的重複着他的看法:“我要去找真正的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走了!

那是一個平靜而乏味的夏天。

平靜得可怕,乏味得寂寞。

第一天,小司南在林叔叔的照顧下還過得不錯,他倔強的不去想爸爸媽媽。

第四天,小司南在智能管家的照顧下開始想念媽媽做的蛋糕了,原本的倔強動搖了。

第九天,小司南無比的想念爸爸媽媽,他決定學習做布丁給爸爸媽媽一個驚喜!

第十九天,滿滿的一盆布丁散落在廚房中,小司南落寞的趴在陽臺欄杆上,懶洋洋的拿石頭打枇杷。

第三十九天,小司南縮在陽臺角落裡泣不成聲:“爸爸媽媽,我錯了,你們快回來啊!我以後再也不惹你們生氣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們不要丟下我,我不要做孤兒!”

第五十九天,小司南把枇杷樹上的枇杷全都砸下來了,他跑到大門口坐着,撐着小腦袋,抱着腿害怕的哽咽:“爸爸媽媽,你們回來吧。枇杷都落地了,你們怎麼可以不守信用!我再也不信你們了!我恨死你們了。”

第七十五天,涼意把枇杷樹葉變得枯黃,在秋風中飄然落下。一位沉默的黑衣叔叔送來兩封信!

小司南坐在枇杷樹下拆開信,片片枯黃的樹葉飄落,卻遮不住陣亡通知書五個字!

爸爸媽媽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枇杷樹下,孤零零的小男孩被漫天枯朽秋葉掩埋,悲慼大哭使人傷魂斷腸!

媽的,寫這章的時候,我居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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