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忙成一團,沈慎卿從擠成一堆的人羣當中擠進去,一把抱住臉‘色’蒼白的妻子,第一時間就在她身上四處檢查,看是不是在方纔的‘激’戰當中中了流矢受了傷。‘摸’來‘摸’去什麼也沒‘摸’着,卻把蕭惠歡從昏‘迷’當中‘摸’轉醒了回來……
見心愛的妻子睜開眼睛,沈慎卿長吁了一口氣,接着緊張的問道:“歡兒,你怎麼了?是不是什麼地方傷着了?”
蕭惠歡只感覺渾身上下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勉強的笑了笑:“夫君,我沒事,只是突然有些乏力,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敵人雖然退走了,但是夫君不可大意。還有那麼多受傷和犧牲的‘侍’衛兄弟們,夫君得去‘操’持安排。你就先別管我了,有爹和娘陪着我就行,你先去把正事處理完……”
沈慎卿回頭看看一片狼藉的院子,遍地的鮮血和受了傷不停哀號的‘侍’衛,心中也知道這個時候的確不能只顧着照顧妻子,畢竟他是這一家之主。再次確定妻子沒有受到任何創傷之後,沈慎卿終於咬咬牙,讓人跟岳父岳母一起,將妻子扶回房休息,隨後定下心神來處理今日這一場短促攻防戰的善後事宜。
今日這一仗,是侯爺府成立以來所遇到的最大的危機。雖然最終憑藉着‘侍’衛們的勇猛頑強擊退了強敵,可造成的損失卻讓沈慎卿心如刀絞。‘侍’衛甲隊隊長秦海重傷昏‘迷’,十名‘侍’衛慘死,近二十名‘侍’衛重傷,這已經是沈府所有‘侍’衛的三成。最要命的是,這個‘侍’衛隊是歡兒‘花’費了極大的代價和心血打造出來的,‘侍’衛隊當中的所有人,他們夫妻倆都能叫得出名字,清楚的記得他們的家在何方,有哪些親人……
想着將要面對那些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兒子,失去的丈夫的‘侍’衛家眷們,沈慎卿額上的青筋直冒。心中第一次對那個心狠手辣的親大哥產生了殺意……
將陣亡的‘侍’衛們全部收斂妥當,又將受傷的‘侍’衛們妥善安置,再安撫完那些聞訊趕來的離得近的‘侍’衛家眷們,沈慎卿忙完這一切回到後院的時候,已是雄‘雞’報銷的五更天了。
“都安置妥當了麼?”回到屋子裡,沈慎卿一坐下,便聽見妻子溫婉的聲音。
“嗯,有兩名陣亡‘侍’衛的家眷已經趕過來了,每一戶我給了兩千兩的撫卹銀子,並且承諾下葬的時候親自到場弔唁,家眷已經將那兩位兄弟的遺骸領走了……”
“受傷的兄弟呢?”蕭惠歡最爲關心的還是這些受傷的‘侍’衛,若非他們的拼死保護,自己與慎卿,還有這家中的老老少少,今晚恐怕都難逃毒手。
“每人一千兩撫卹銀子,若是落下了殘疾的,我侯府負責他們一家老小的下半輩子……‘侍’衛隊所有人,每人發放一百兩銀子的獎勵。”沈慎卿自然知道這些‘侍’衛們在妻子心目中的地位,因此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也將延續了愛妻定下來的撫卹規矩,非但沒有打一點折扣,反而還加大了一倍,畢竟他沈老九也是一個懂得感恩之人,別人拿命護住他的侯爺府,他沒理由在乎那些銀子……
“嗯…………”蕭惠歡聽夫君如此安排,並沒有什麼異議,似乎她早就知道夫君會這麼做。“慎卿,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置?”瞭解完對傷亡‘侍’衛們的善後安置,蕭惠歡又問起了夫君對此事的打算,這纔是她真正最爲關心的事情。畢竟這麼大的事,想隱瞞都是隱瞞不住的,不消幾日,整個江南三郡乃至清明王朝的商場與官場,都將會流傳今夜之事。堂堂侯爺府,竟然在彌月之喜的當夜遭遇悍匪襲擊,血流成河,府中‘侍’衛傷亡近半。
“還有什麼打算?事情走到這一步,我與沈大那個畜生已經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再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沈慎卿的臉上殺氣騰騰,他的怒氣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蕭惠歡心中咯噔一聲,從相識以來,還從未在夫君臉上看到過如此暴怒的表情。而人一旦處在暴怒的狀態之下,便極容易失去冷靜,做出一些衝動而不顧後果的事情來。想到此處,蕭惠歡更加不安,連忙出聲叫道:“喜兒,去看看小少爺醒了沒?將他抱過來……”
隔壁房裡傳來喜兒的應答聲,不一會兒便見她抱着剛滿月的小瀋陽進了屋子。蕭惠歡吃力的將寶貝兒子接過來抱在懷裡,見他還睡得萬分香甜。嘴角便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當下開口道:“夫君,你來看咱們的陽兒,今晚外面殺聲震天,可他卻絲毫不以爲意,依然睡得如此沉穩,你看看他,多可愛……”
似乎是爲了迎合孃親的話,襁褓裡的小瀋陽臉上,竟然真的‘露’出了一絲笑容。粉嫩的小舌頭吐了吐,接着又皺着小眉頭將小腦袋搖了搖,似乎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又繼續呼呼大睡……
沈慎卿先前還不明白愛妻爲何在談到如何處置今日之事的時候,突然叫人把寶貝兒子抱出來。可是此時看到心愛的妻子抱着寶貝兒子那一副溫馨寧靜的畫面,心中的熊熊復仇之火,一下子便消褪了大半,再也提不起與沈大魚死網破的心思。他也終於明白了妻子的用意,當下湊過去一隻手扶着妻子的腰肢,一隻手撫‘弄’着兒子的襁褓,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對蕭惠歡說道:“歡兒,爲夫知道該如何做了……”
蕭惠歡的目光從兒子身上移到夫君臉上:“慎卿,前一次我便跟你說過,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以你的智慧和手段,可以輕輕鬆鬆的將沈府和沈大玩‘弄’於股掌之間,只要你不是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我都支持你去做……”
沈慎卿點點頭,‘露’出潔白的四顆牙齒笑道:“放心吧歡兒,無論何時,無論在何種情況之下,你和陽兒,都是爲夫心中最重要的存在,與你們相比,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蕭惠歡嫣然一笑:“這可不是講情話的時候呢,天快亮了,先睡一會兒吧,今兒個白天還有得忙呢……”
“嗯,爲夫去將陽兒的小‘牀’搬過來,以後咱們一家三口就住一間屋子裡,這樣爲夫心裡踏實……”
蕭惠歡不以爲意的笑笑:“隨你高興咯……唔……”說着打了一個呵欠:“我先抱着陽兒睡了,你快去快回吧……”
“嗯……”
…………………
天亮之後的侯爺府,自然不會平靜,聞風趕來的‘侍’衛家眷們,哭得悲天嗆地,個別過於‘激’動的家眷,也免不了對侯爺府心生怨恨。但是在更多人的勸說下,又將怨恨的對象轉到了那天殺的馬匪頭上。隨着侯爺夫人";親自出來宣佈了對死難和受傷者的撫卹方案,又一家一家的溫言安撫,這些家眷們對侯爺府便再無二話,傷心至極的領了親屬的遺骸和撫卹銀子,一路吹吹打打的扶靈回家。
這樣的災禍,原本是可以預知的,可慎卿爲了她剛剛生產的身體能夠儘快復原,不讓她動用異能,這才導致了今日之禍。但是現在無論怎麼自責,都已經於事無補,這種無力的感覺,讓蕭惠歡心中很不好受,只能寄希望於慎卿,希望他能儘快行動,早日讓沈府和沈大那個畜生付出代價,告慰這些死者的在天之靈。
沈慎卿已經在行動了,天亮起‘牀’之後,他在第一時間將侯爺府的遭遇,用公文奏報朝廷,這是他第一次向朝廷奏報天災預警之外的事情。而且字裡行間,將昨夜的險象描述到了極致,同時也將他自己的憤怒和無奈,不甘表達得淋漓盡致,最後他請求朝廷看在他“師傅”的面子上,爲自己這個有名無權的侯爺做主,將兇手繩之以法。當然,在這份奏報當中,他有意無意的提到了那些悍匪當中,有洪澤沈府酒神衛隊的影子……
將公文發出去之後,沈慎卿又帶着‘侍’衛們直奔縣城和郡城,大張旗鼓的到縣衙和郡府擊鼓鳴冤,態度強硬的要求這兩級官府限期破案,否則他將進京城告御狀云云。‘弄’得洪澤縣衙與郡守黃天化等人措手不及……
將這些官面上的事情做足之後,沈慎卿又快馬加鞭的趕回了蕭家莊,拉着曹仁義等一羣千年酒坊的骨幹,一頭扎進了辦公室之內。不多時,一份召集千年酒坊江南三郡各分店負責人到總部議事的命令從辦公室內發出,由數十名‘侍’衛帶着奔赴各地……
辦公室裡,曹仁義和酒坊的一羣骨幹,面帶欣賞的笑意望着年輕的侯爺,他的臉上早已恢復了冷靜,端着茶杯坐在太師椅上,眉宇之間一片堅定果毅的神‘色’,雲淡風輕
而此時的沈慎卿,卻在心理面自言自語的說道:“我的好大哥,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便讓我來葬送掉你那引以爲傲的商業帝國吧,我保證,這是你最後一次的瘋狂了……”
(無論如何,一心都會給興家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