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杵在樓梯口互相對望着,慧兒的眼裡寫滿了疑惑,而我竟不知所措地手心裡直冒汗,我潤了潤嗓子正想開口打破這種尷尬氣氛時,樓下卻遠遠傳來了孟寧的聲音,“你這個傢伙腿那麼短,怎麼會跑那麼快呀?上輩子是兔子變的啊!”

一聽這聲音,慧兒的臉色明顯變得更難看了,她把目光直直地 投向我身後的樓梯,伴隨着噔噔噔的腳步聲,孟寧出現在我們面前,他一看到眼前這情景,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了,“慧兒,你來了!”

“哦,我是想給你做頓好吃的纔來的。”慧兒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提菜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可是,你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呀?”

我有些慌張地笑了笑,連忙說:“慧兒,你可千萬別誤會了,我們倆什麼關係都沒有?”

“那爲什麼會同時出現在這兒?”慧兒兩眼直直地盯着我,讓我心裡直發毛,我正想開口解釋的時候,她突然恍然大悟似地說道:“對了,上次在公車上你就說你住在這附近,難道,你一直是和孟寧住一起的嗎?

一聽這話,嚇了我一跳,我連連擺手搖頭,“慧兒,你可千萬別想歪了,我和孟寧絕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係。對,我的確是和他住一起,只不過我們只是很單純的房東和房客的關係,我是他的房客,他是我的房東,僅此而已,絕對沒有別的,是不是,孟寧?”說着,便轉頭急切地看着孟寧。

孟寧卻擺出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大剌剌地說:“本來就沒什麼關係,有什麼好說的。”說着,便走到門邊,一把接過慧兒手中裝滿蔬菜的塑膠袋,掏出鑰匙邊開門邊說:“我們進屋去吧,都站這兒幹嘛。”

我和慧兒互相望了一眼,相繼跟着進了屋,就見孟寧提着菜直接進了廚房,慧兒想了一會兒也跟着進去了,我覺得自己再跟進去好象太不識時務了,只好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漫無目的地四處轉着臺。

電視裡時而高歌,時而低吟,時而纏綿,時而分離,分分鐘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故事,而電視外的我,卻總也看不進去。我一邊使勁把自己埋進沙發裡,一邊不停地摁着遙控器,可另一隻耳朵卻總是刻意地聆聽着廚房裡的聲音,即使再細小的動靜都能輕易地左右着我的情緒,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不知道過了多久,慧兒端着一盤菜從廚房走了出來,一邊放到餐桌上一邊朝我大聲喊道:“文雯,開飯了!”

我回過頭來,看着她,擋不住的一臉笑容,讓我開始猜想在廚房裡一定上演了一場精彩的好戲,我朝她努力地微笑着,一邊從沙發上站起來朝餐桌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菜碟逐漸增多,直到被全部擺滿爲止,繫着圍裙的孟寧纔出現在桌前。

“菜好多哦?你們兩個人辛苦了。”我笑了笑,看着坐在對面的他們。

“哪有?這些菜全都是孟寧一個人做的,我只是在旁邊打了打下手。”慧兒一臉嬌羞地說:“對了,孟寧做飯的手藝很不錯,你快嚐嚐。”

我伸出筷子夾了口菜放到嘴裡,可是味道比那天晚上的似乎差了很多,我斜睨了孟寧一眼,看他一副餓鬼投胎的樣子,便笑着對慧兒說:“孟寧可是個適合做老公的人選喔,飯做得好,家務活也不錯,只是脾氣太臭了點,做人吝嗇了點。”

“其實他的脾氣挺不錯的,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的。”慧兒甜甜地說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她給我夾了一筷子菜,笑着說:“你怎麼不早說你租了孟寧的房子啊?如果上次就告訴我,我可以多點時間過來陪你呀!”

“上次不好意思說嘛,再說了,我不說孟寧也會告訴你的啊。”我繼續笑着,只是覺得笑容有些僵硬了。

慧兒掃了他一眼,嘟着嘴說:“他纔不會說咧,我們每天見面都沒有告訴我,要是早說了,剛纔我也不會嚇一跳了。”

“那是因爲這件事本來就沒什麼大不了嘛,他可能就忘記了。”我突然發覺吃這頓飯怎麼會有那麼累呀,嘴笑歪了,心裡卻怪怪的,就在這時,埋頭吃了半天飯的孟寧突然開口說話了,“菜都要涼了,快點吃飯吧。”

我們倆同時望了他一眼,也不再作聲,低頭吃着飯。我大口大口地吃着菜,時不時地擡頭就看見慧兒正不時地給孟寧夾菜,好一副儂情蜜意的樣子,我咧嘴一笑:“孟寧,你看人家慧兒對你多好,要珍惜呀。”

孟寧擡頭看了我一眼,“誰對我好我當然知道,不用你大小姐操心。”

我撇了撇嘴,不再作聲,可慧兒卻一臉溫柔地笑着,那種溫柔的神情讓我似曾相識,也許,曾經的我也這樣笑着看過子誠吧。

吃完晚飯,慧兒和我搶着去洗碗了,我只好回到沙發上,看着坐在旁邊沙發上的孟寧,連忙輕聲說:“你快點過去幫忙啊,多好的機會。”

“我沒空。”孟寧兩眼一直盯着電視機,彷彿裡面馬上要跳出來個貞子似的。

我瞪了他一眼,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有些人呀,就是不懂得抓住機會。”

他擡眼看了我一眼,“有些人啊,就是愛多管閒事。”

“人家是好心想幫你,竟然說我多管閒事,好,看我以後還幫不幫你。”我氣得起身與他搶起了遙控器,兩個人在沙發上又開始了一場拉鋸戰,你來我往搶得興起時,慧兒從廚房裡出來了,她看到客廳裡這副情景,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你們倆在幹嘛啊?”

一聽到她的聲音,我們同時回過頭來看着她,我一把奪過遙控器,朝她揚了揚,“搶這個。”

“哦”她笑着走了過來,“你們兩個,真像小孩子。”

“哪裡,他纔是個十足的大孩子,什麼東西都愛計較。”我爬回自己的沙發,嘴上卻依舊嘟囔着。

“是嗎?我覺得你們兩個個性都挺像孩子的。”她坐在我身邊,眼神溫柔極了。

我換了一個正在播放韓劇的頻道,津津有味的看着,孟寧不耐煩地看了幾眼,便嚷嚷道:“拜託,又是這種哭哭啼啼的戲,快換臺,別讓我把剛纔吃的全吐出來了。”

“現在的韓劇早就不是那種哭哭啼啼的戲了,小孟同志,你的資訊已經舊了,現在的韓劇全是輕鬆搞笑的喜劇,好看極了。”我緊握住遙控器,大聲說。

“再好看也沒意思。”他瞪了我一眼,看着慧兒,說:“慧兒,你不喜歡看這種戲吧,我們來投票換臺。”

慧兒溫柔地笑了笑,“你別和她搶了,就讓文雯看吧,再說,我也有事要回家了。”

“這麼快就走?”我和孟寧同時問道。

“是啊,剛纔家裡打電話來了,說有點兒事要我儘管趕回去。”慧兒拿起提包,站了起來。

“這麼晚了,還是我送你吧。”孟寧也跟着站了起來。

慧兒臉上明顯地綻放了光彩,她回頭笑着看着我,“文雯,那我先走了,有空的話我們再見面。”

“好啊!”我微笑着對他們揮了揮手,一直目送着他們兩人消失在門口,臉上的笑容纔開始漸漸褪去,心裡卻突然覺得空蕩蕩起來,看着電視裡搞笑的情節,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我丟下遙控器,從沙發上站起來,在房間裡慢慢地踱着步子,不知不覺間走到陽臺上。我便趴在欄杆上,擡頭看着天空,才發現今晚的月亮似乎被一層薄霧給籠罩着,散發着淡淡的光暈,周圍零星散落的幾顆星星也只是藏在薄霧後面,偶而顯露一下身影。

我揉了揉脖子,轉過頭來往下俯看時,正好看見孟寧和慧兒在院子裡的身影,兩個人時而走近,時而離遠,連他們的影子也不知不覺間被路燈和月光悄悄地在身後揉和在了一起,看到這裡,我覺得心裡像被什麼堵住了,悶悶地快要透不過氣。

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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