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與其證明自己，不如抹黑敵人
“女神大人！”
看清來人的樣貌，身爲祭司長的阿里阿德涅臉上一喜，連忙一路小跑，恭敬地迎了上去。
而緊隨其後的老邁獅子，則是謙卑地埋下了那顆高傲的頭顱，滿眼羞愧和苦澀。
“居然勞煩您親自前來，真是我的失職。”
“行了，我不是來聽這些於事無補的嘮叨的。”
雅典娜揮了揮手，打斷米諾斯王和自家祭司長的客套，揮手佈下結界，直入主題。
“除了克諾索斯外，其餘諸城的情況呢？先說來聽聽。”
負責聯絡各地的祭司長阿里阿德涅，恭敬點頭，將各方彙總的狀況，向自己侍奉的女神雅典娜如實道來。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那些兄弟們不太安分的舉動。
雅典娜認真聆聽之後，微微頷首，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
克里特諸城的狀況和她從小美杜莎口中聽到的結果，大差不差。
雖然意外多了些玩忽職守的損失，但也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至於米諾斯王如何料理他的那些不太聽話的寶貝兒子，就不是自己應該操心的事情了。
如果連這點事情都要自己代勞，那麼他這個克里特之王，還不如儘早退位。
簡單在腦內過濾了一遍現有的信息，雅典娜睜開眼眸，看向一旁那頭有些垂垂老矣的年邁獅子。
“嗯，島上的事我大概知道了。那海上呢？關於這場突然來襲的巨浪，有沒有什麼消息？”
“有！”
米諾斯王重重點頭，金色的眸子中散發着濃重的憋屈和憤怒。
“在您返回奧林匹斯的這段日子，海神殿聲稱亞特蘭蒂斯的一支王庭禁衛軍在俄刻阿諾斯的近海區失蹤了，同時還有大量的神血海妖被屠殺，這其中甚至包括波塞冬的一個半神子嗣……”
“所以，他們認爲是米諾斯人做的？”
雅典娜的黛眉略微挑起，隨即若有所思地淡淡點頭。
“也對。想要獵殺大量的神血海妖和一位波塞冬的半神子嗣，然後再讓前來探查的亞特蘭蒂斯禁衛軍無聲無息消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放眼整個近海，能做到這種地步的，貌似也只有克里特島了。”
隨即，雅典娜瞥了一眼身旁的米諾斯王，旋即又補上了一句。
“另外，動機也很合理……”
“女神大人，我一直牢記您的教誨，絕對沒幹過這種主動挑起爭端的事情！”
米諾斯王當即反駁，信誓旦旦地作出保證。
“和我說這些沒用。”
雅典娜略一擡手，打斷了米諾斯王恨不得剖腹挖心的自證，幽然開口。
“我信不信無所謂，關鍵是對面怎麼想？波塞冬又怎麼認爲？”
“就憑這些毫無證據的猜測，難道海神殿就要降罪於我們？就算是諸神，也不應該如此蠻不講理吧！”
米諾斯王蒼老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和憤然，雙拳咯吱吱攥緊。
作爲嚴格執行律法的賢王，他最無法容忍的，就是這種以強權隨意踐踏規則的行徑。
“證據？你想向諸神要證據？這麼久你還不明白嗎？沒用的……”
雅典娜瞥了一眼憤怒的米諾斯王，微微搖頭，意味深長的沉吟。
“因爲對於他們來說，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就已經成立！”
“……”
聽到這殘忍的顛覆性答案從自己信奉的主神口中吐出，一輩子努力秉持公正，嚴明判罰的米諾斯王，一臉頹唐，有些無法接受這份沉重的現實。
將這頭老獅子的反應看在眼中，雅典娜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雖然有治國的能力，卻太過剛直，終究缺乏變通。
而且，他是真的老了，連自己的兒子都快管不住了……
智慧女神看到老人皆白的鬚髮和額間被歲月留下的深深刻痕，幽幽地嘆了口氣，沉聲低語。
“這件事你做過也好，沒做過也好，都不重要，海神殿對克里特島已經覬覦很久了，他們只是要找個介入的理由，明白嗎？”
“明白……”
米諾斯王點了點頭，聲音蒼老而無力。
“我真是有愧於您的教導和囑託……”
“行了，這又不是伱的錯，何必爲這種無所謂的事情自責。”
雅典娜揮了揮手，一臉風輕雲淡。
無所謂的事情？
聽到自家女神如此漫不經心的語氣，一旁的祭司長阿里阿德涅，不由暗暗咋舌，小心翼翼地開口提醒。
“可是殿下，萬一海神殿來問責怎麼辦？”
“問責？”
雅典娜櫻脣一抿，冷然嗤笑。
“問什麼責？難道不應該是我向波塞冬問責嗎？他不分青紅皁白地掀起巨浪，一連摧毀了克里特島上的17個海港和25個村鎮，湮沒了千畝良田，導致了上千人喪生，幾萬人流離失所，還有出海的300多條大小船隻也全部因他沉沒，難道不應該是他先負責嗎？”
“啊？”
旁邊的阿里阿德涅聽到這擴充了十倍不止的損失，頓時一臉錯愕。
就連米諾斯王本人，腦袋也有些轉不過彎來。
看到兩人實誠的反應，智慧女神無奈撫額，語重心長地告誡。
“記住，當對方不打算講理時，不要陷入自證陷阱，向別人解釋自己的清白。污衊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有多無辜，這樣的辯駁永無止境。”
米諾斯王和阿里阿德涅公主似懂非懂地點頭，但眼中的迷茫，證明他們一時半會還是沒能完全轉過彎來。
雅典娜見狀，不由捏了捏有些酸脹的眉心，暗自嘀咕。
和耿直單純的人解釋這些，真是心累。
如果那傢伙在這兒，他肯定不用解釋，能跟上我的思路……
司掌智慧的女神一邊唸叨起某個難得和自己同頻的小混蛋，一邊將話往更加直白的方向說。
“道理很簡單，既然波塞冬可以懷疑克里特島屠殺了他的神血眷族，滅掉了他的那支亞特蘭蒂斯禁衛軍。
那麼，我也可以懷疑，亞特蘭蒂斯禁衛軍根本沒有消失，都是他自導自演的栽贓陷害，目的就是爲了再次掀起一場針對人類的大清洗，進而將海洋的神權擴張向陸地。
別的事父神可以不管，但這種事，他肯定要過問一下。”
聽到此處，父女兩人頓時恍然大悟。
對啊，既然都是無端的猜想，大家誰又比誰乾淨？
與其證明自己，不如抹黑敵人！
只要將事情鬧得足夠大，波塞冬就不好明目張膽地插手。
“你們別高興的太早！”
然而，不等父女兩人放鬆心情，雅典娜便當頭澆上了一盆冷水。
“就算我能拖住波塞冬和亞特蘭蒂斯的大軍，也未必能全盤擋下海上所有的麻煩。”
說話間，智慧女神轉頭眺望向沉浸在夜色中的茫茫海綿，目光幽遠，臉上泛起深深的擔憂。
“我有預感，波塞冬這次不會那麼輕易罷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