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虞清珞登時就心驚肉跳了起來。
她額頭都隱隱沁出了細汗,伸手要拉顧瑾瑜,臉上掛着一幅討好的笑容。
可顧瑾瑜偏不讓她如願,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將身子挪開了些許,看向她的目光很是嫌棄。
虞清珞頭腦快速運轉着,思緒間,已是想好了說辭,“妾身離這院子又不遠,原是能聽到狗叫的,後來不是尋着聲源處過去了嘛,發現那狗在那洞外一直徘徊,一時好奇,便將那狗攆走,自己鑽進去試了試。”
聞言,顧瑾瑜心裡卻是對她這半真半假的說辭全然不信,
他幽深的眸子冰冷的凝視着她,骨節分明的手指捏在茶杯上,良久並未答話。
見此情形,虞清珞頭上冷汗淋漓。
她尷尬的湊近了些許,心裡奇怪的很。
這顧瑾瑜,之前還對她萬般溫柔,怎麼今個兒,卻突然又變成這幅不近人情的模樣?
莫不是調查出什麼了?
這樣想着,虞清珞的神色更加凝重了。
她抿了抿嘴,索性試探着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君主若是不信,叫人去查便是,附近時常有野狗野貓之類的,可這狗洞,妾身覺得更像人爲,君主可要叫人好生守着纔是,不然,妾身自個兒找些工具將那牆堵上也成。”
顧瑾瑜聽着她的話,眸底毫無波瀾,看着桌上那另一個還餘有茶水的水杯,神色愈發冰冷。
此刻,他看着虞清珞這討好的笑容,卻是怎麼看怎麼嫌棄。
最終,他揮揮寬大的衣袖,起身大跨着步走到牀邊躺下,漆黑如點墨的鳳眸緊緊閉上,動了動嘴角,“知道了,就寢吧。”
虞清珞對他突然的疏離有些微怔。
半響才正了正神色,小心翼翼的上了牀,往牆角縮着。
心裡對他這突然的變化頗有些難受,一時間吶吶無言。
良久,虞清珞感覺自己困的眼皮子都要睜不開了,已是迷迷糊糊的即將入睡,耳邊一道清冷的聲音卻是將她頭腦的清明拉了回來。
顧瑾瑜依舊閉着那雙幽深的眸子,雙手安然交疊在小腹上,一頭墨發如瀑般鋪落在枕頭上。
他嘴裡的話在這本就冷的天兒裡,顯得更加沒有溫度。
“今日可有人來過你房裡?”
原本還在迷迷糊糊狀態中的虞清珞,立刻清醒了過來,可還是不得不裝着傻。
她翻了個身,如八爪魚一般抱住顧瑾瑜,嘴裡嘟囔着,“沒有……君主還是快些睡吧……”
顧瑾瑜被她這突然的親暱舉動驚的睜開了眸子,擡眼在她如八爪魚般的身姿上掃視着,目光頗爲嫌棄。
心裡微微一動,他擡起手,將虞清珞往裡推了推,方纔發難,“可本王怎麼看到,那桌上多出來的茶杯,像是有人動過的模樣?”
這下,虞清珞不得不清醒了過來,擡着沉重的眼皮子,看向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不知道,興許是蘭翹喝的吧。”
說着,她又擡起頭,一雙明亮的眸子凝視着顧瑾瑜,“君主問這個作甚?難不成妾身這房裡還會遭了賊?”
顧瑾瑜想起這茶杯口的水漬,心知問不出什麼,索性冷冷的閉上了眼。
他的聲音沉冷,“睡罷,過幾日本王還要與大妃參加宮宴,你在府中可莫要多生事端。”
聽到他這話,虞清珞暗暗撇了撇嘴,並沒有說什麼,反而將他抱的更緊了些,沉沉睡去。
當天空第一抹亮光破曉劃入窗戶內,虞清珞纔算是悠悠轉醒。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牀榻邊,卻發現那人早已走去多時,被褥冰冷的很,如同他對自己的態度一樣。
起牀洗漱了一番,虞清珞纔不慌不忙的煲了一盅雞湯,提着給蘭翹送了去。
一路暢通無阻,極爲順利的到達了徐生的院子。
而徐生在那院子裡挑揀草藥,也並未理她。
虞清珞自知無趣,便大跨着步進了屋。
蘭翹見她過來,眉頭皺了皺,聲音壓低了些許,頗有些不悅,“你來這兒做什麼,還帶着一碗雞湯,與其這樣,你倒不如把這盅雞湯給顧瑾瑜拿過去,興許討得他的歡心便好了。”
聞言,虞清珞心裡雖是對她動不動的威逼利誘很是煩厭,可臉上還是不得不掛出了一副懶懶的笑容。
將那盅雞湯用小勺攪了幾下,她才遞給蘭翹,口吻溫和,“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因爲我受了傷,我來看你自是應該的,至於君主那邊兒,我自有打算,你莫要操心,那些事情我都放在心上呢。”
她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卻是讓蘭翹的心裡莫名其妙的一暖,生硬的將那盅雞湯接過去,面色纔算是溫和了些。
可說到底,她對虞清珞多少還是有些不滿意的,自顧自的說着,“你知道便好,有些事情,我自是會替你擺平的,可前提是,你需得對得起我們這一切苦心。”
虞清珞面色僵了僵,眸色加深了些許,伸手輕輕拍着着她佈滿繭子的手,面上笑意不減,“那是自然,就衝你對自己下這般的狠手,我虞清珞都不可能對不起你。”
可她這心裡卻全然是另一番天地。
她現在只想趕快逃離出這個牢籠,在這裡,她一刻也不想呆!
貼身的侍女整日威逼利誘自己爲南蠻效命,而之前說有一點喜歡自己的顧瑾瑜也時刻不忘套她的話,她得逃,必須得逃!
蘭翹見她面色變了變,心裡有些不悅,將那盅雞湯咕咚咕咚的喝完,待到見了底,纔將那空了的碗遞給她。
她嘴裡說出的話很是不滿,“你這算是什麼臉色,若你生出異心,我隨時都可以將你絞殺了!”
虞清珞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認真的盯着她,眼睛彎成了月牙,“你放心,之前你的承諾我都記在心上,我可時時刻刻巴不得要自由呢,怎麼可能會生出什麼異心。”
聞言,蘭翹這才點了點頭,先前冰冷的面色好了些許。
兩人交談的聲音壓的極低,是以遠在院子外的徐生也只當無所謂。
而虞清珞卻看着蘭翹身上那被纏起來的傷口,有些驚駭,“你怎的對自己下這般狠手?若是以後你成了殘廢,可再也不能幫襯我什麼了,而且,今個兒世子來過,他跟我說要我們加快動作了,你這傷可耽擱不得。”
蘭翹聽見沈燁來了,擡眸望向她,目光有一瞬間的欣喜,但很快便穩定了下來。
她也學着虞清珞,壓低着嗓子問道,“世子可還囑咐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