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悶響，接着那長兩米寬一米半的玻璃桌面以邵雨的手掌接觸的地方爲圓心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紋，幾秒種後如水銀瀉地版嘩啦啦碎了一地。
大塊玻璃落到地上發出的巨響讓周圍人都是臉色大變。
不過幸好三樓人來人往比較嘈雜，沒有引來更多人的圍觀。
震得耳膜發痛的巨大轟鳴讓站得最近的穆妍花容失色，嘴脣沒有一絲血色，兩條包裹在絲襪下的腿不受控制顫抖着。
一塊碎掉的玻璃塊從地上滑到她腳邊，嚇得她尖叫一聲往後跳了一步。
“不要打我！”穆妍驚恐地看着邵雨朝她舉起了拳頭。
“打你？”邵大官人勃然大怒，“什麼打你？你把我當什麼人了？老子以德服人，以德服人——你他媽懂不懂？”
說着邵雨的手在自己臉上撓了撓：“我臉有點癢，抓抓也有問題嗎？”
那鋼化玻璃有足足兩釐米厚，被邵雨這麼一巴掌就拍成了碎片，連支撐桌面的鋁合金支架都被瞬間的巨力壓得變成了麻花狀，那一巴掌的力氣可想而知。
方明同看着那還在那兒顫巍巍的鋁合金架子，想象着要是那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的話會不會當即就皮開肉綻血肉橫飛。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邵雨瞪着穆妍，趁着穆妍被嚇住的空當，自己的氣勢一下子就把她給死死罩住了。
“我……”穆妍此刻腦子有些僵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穆小姐是外國軟件科研所的華裔負責人，這屆年會她可是最有發言權的。”方明同自然而然認爲自己和穆妍此刻是一條船上的了，再說剛剛穆妍替自己解了圍，現在當然也要禮尚往來一番。
“華裔？外國？”邵雨等的就是這四個字，瞳孔隨着他目光中憤怒的火焰而收縮着。
聽到方明同的話，穆妍喘了幾口氣總算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背心都溼透了。
才從恍惚狀態裡恢復過來，穆妍發現自己又泡進了邵雨的怒火裡。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撞上來的。”邵雨握了握拳頭盯着穆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你居然幫着洋鬼子……”邵雨往前踏了一步，穆妍急忙往後閃了下，一不小心高跟鞋踏上了方明同的腳背。
方明同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但還是陪着笑臉，說話都因爲疼痛有些氣喘了：“沒……沒關係，一點都不痛。”
邵雨繃緊了臉憋住笑低聲說：“國家花錢培養你，你竟然到頭來幫着外國人賺自己人的錢，而且還以幫着外國人做事爲榮？要是我是你老爸，早就拿着拖把****你的三洞，免得出去丟人顯眼。”
論嘴皮子的利索程度，這裡絕對沒人能比得上他。
不等穆妍開口，邵雨第二輪的搶白已經接上：“你爸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餵養大，也許兩位老人根本就沒有奢求過你一個女孩子能出人頭地，只要你這輩子好好做個本分人，平平安安就可以了，但是你呢？”
“你先是給了兩位老人希望，因爲你從小就比別人優秀，只要和別人有比較的地方你永遠是最優秀的，你每天都在給兩位老人家驚喜和榮耀，就在兩位老人以你爲自豪的時候你做了什麼？你居然忘記了自己是中國人，你是生在東方這個最古老名族，留着龍的血液的中國人。”
說到這裡邵雨痛心疾首的模樣就像是死了男人的張寡婦：“你知道人這一生最讓他受打擊的是什麼事情嗎？”
方潔很配合地做了這個互動的角色，朱脣輕啓：“是什麼？”
“就是在給人希望的時候，再狠狠將他的希望戳破。”邵雨轉臉重新對着穆妍，“也許你從來沒有感受過你父母的感受，他們現在一定每天以淚洗面，就因爲自己的女兒居然去當外國人的走狗，用祖國人民培養她讓她獲得的知識去給外國人工作。”
“更讓人髮指的是。”邵雨眼中淚花浮現——這其實是他剛剛偷偷擠出來的，“兩位老人家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都會被買菜的大嬸戳着脊樑骨罵漢奸的爸爸媽媽，穆妍老處女，你忍心嗎？”
見邵雨喉嚨動了幾下，邵雨趕緊繼續插話不給她開口的機會，要拍就得一巴掌給拍死了：“你給你父母造成的傷害我代表全國人民視你爲不孝，你知道孝字怎麼寫嗎？除了你對你爸爸媽媽不孝，你還對不起一個人。”
“誰？”穆妍的臉色現在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爲了能進這家國外的上市公司，她當初也是頂着巨大的壓力主動宣佈放棄國籍然後加入外國的國籍，這件事和自己的父母吵得不可開交，現在被邵雨半猜半忽悠給講了出來，哪一句不正好戳中她心底的痛處。
心神恍惚的機會就連邵雨嘲笑她是老處女都沒有察覺。
“哎哎，話說起來前幾天遇到一個公司的經理，他在酒吧喝多了，我正好那晚值班，聽到了他的哭訴，真是聽者傷心聞着流淚啊。”
邵大官人搖頭晃腦，臉上的笑容越發地起來。
“他說什麼了？”穆妍本能覺得邵雨沒按什麼好心。
這麼****的笑容看得穆妍脊樑骨一陣發涼，要不是周圍有這麼一大羣人在，保不定她尖叫一聲就已經跑路了。
可惜的是邵大官人還沒知道自己的笑容居然這麼有殺傷力，嘴巴撇了撇：“那個男的那晚就那兒哭哭啼啼的，說他以前很喜歡一個女人，但是那個女人爲了能傍上外國男人，居然不要臉地跑到外國去了，他恨自己的原因就是他竟然還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現在這個女人要回國聽說參加什麼會議，他想去接機，但是心裡慌得厲害，不知道這個女人出國前和出國後有什麼差別。然後我看他可憐，收了他兩百塊錢於是安慰他……”
說到這裡邵雨賣了個關子，停了下來。
“你說什麼了？”穆妍和方明同的眉毛一齊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