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生死了。
齊妍靈是從阿世嘴裡知道的，趙霖修讓人將秦月生送到趙沛鈺的陵墓附近，相信會有人將他的屍體帶走，跟趙沛鈺合葬在一起。
“小姐，秦月生似乎認出我這把劍的出處，他問我學的是不是姜家劍法，還說到百草堂，我師父難道跟百草堂有什麼關係？”阿世疑惑地問道。
這一年多，都是姜大叔在教他武功，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劍法，但是威力確實很厲害，比他以前學的都要厲害。
齊妍靈聞言一驚，側頭看向阿世，“你說秦月生能認出你的劍法是姜家劍法？”
“他是認出這把劍。”阿世將黑劍拿給齊妍靈看。
如果姜大叔教給阿世的劍法會讓人認出來，他應該之前會提醒的，怎麼一句話都沒有交代呢？還有這把劍……如果真的會讓人認出來，他應該不會交給阿世的，秦月生怎麼會知道的？
齊妍靈說，“既然姜大叔將劍法教給你，又給你這把劍，應該不要緊的。”
“師父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呢？”阿世納悶地問，他跟師父以前從來不認識，他爲何對他這麼好？
“可能是緣分啊，有些事情很難解釋的。”齊妍靈笑着說，“別想那麼多了，快去收拾細軟，我們明天要啓程了。”
阿世輕輕地點頭，並沒有在這件事上有太多糾結，他從來不會懷疑齊妍靈說的話，既然小姐說沒問題，那肯定就是沒問題的。
至於秦月生說什麼，管他去死。
趙霖修回來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了，齊妍靈已經將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其實她最多的就是從牛家村帶出來的書，都是姜大叔送給她的。
“這些書都哪裡來的？”趙霖修這才發現她的幾個大箱子都是書。
“以前朝野給我帶來的，懷孕的時候打發時間。”齊妍靈說道，“你去哪裡了？”
趙霖修在她脣角親了親，“讓人將秦月生送走。”
“跟趙沛鈺合葬一起嗎？”齊妍靈問，死了也好，反正她心裡沒啥想法了，當初的怨和恨都已經消失了。
“嗯。”趙霖修也不太想提起她，“阿晟呢？”
“被朝野帶去了，朝野不跟我一起走了，他要回熙國，我們不同路。”齊妍靈手邊的動作頓了下，心裡對於朝野還是有些不捨的。
趙霖修狹長的眸子閃過一抹幽光，俊美的面容浮現出淡淡的笑，“我去把兒子帶回來，怎麼能老是麻煩別人呢。”
“朝野是阿晟的乾爹！”齊妍靈沒好氣地提醒他。
趙霖修自動將這句話過濾，只當沒有聽到地出去了。
金烏西墜，晚霞佈滿半邊天，趙霖修深紫色的錦袍在微風中飄揚，自帶出一股恣意的風流瀟灑，朝野抱着阿晟站在花園的涼亭裡，遠遠已經看見趙霖修的俊挺身影。
“朝大夫。”趙霖修站在涼亭下面，一雙雋黑的眸子帶着點點懶意地微眯着，“聽妍兒說你要回熙國了。”
朝野一身青衣直裰，俊雅如竹，挺秀如蘭，溫潤如玉的面龐漠然對着趙霖修，“不是正如陛下的意嗎？”
“朝大夫別這麼說，這一年多來，多虧了你照顧他們母子，朕說過，這個人情會記着的。”趙霖修笑了笑說道。
“不用客氣，我說過了，再有下次，你不會有機會見到他們了。”朝野說道。
趙霖修薄脣勾起一絲淡笑，笑容篤定自信，他不會讓朝野有這個機會的了。
“兒子，我們回去找娘了。”趙霖修朝阿晟張開雙臂。
其實他心裡有些忐忑，萬一兒子不讓他抱，那不是很尷尬嗎？他纔是親爹啊。
阿晟聽到去找娘，立刻就撲到趙霖修的懷裡，“爹爹，找娘。”
趙霖修心裡一陣感動，兒子總算願意跟他親近了，讓他在朝野面前至少找會了場子。
朝野默默地看着他們父子抱在一起的畫面，這才發現原來阿晟長得很像趙霖修。
親生父子就是不同，纔沒幾天而已，已經這樣親近了。
“朝大夫，告辭。”趙霖修將阿晟扛到肩膀上，挑眉看向朝野。
朝野將臉別開，“告辭。”
翌日，齊妍靈他們啓程去潿洲，如今景國的軍隊就駐紮在那裡。
潿洲離長安城已經不遠了，聽說趙惠鈺已經派人談判，只要停止戰爭，她什麼條件都願意答應，可是議和書被齊彥鈞給撕了送回去。
景國已經沒必要再跟齊國議和了。
趙霖修以前在齊國住了那麼久，總會有些人認得他，他索性也不騎馬，而是跟着齊妍靈一起在馬車裡陪着阿晟。
他們才走了幾天，經過長安城的時候，聽說趙惠鈺居然放皇榜，要選齊國年輕俊美的男子入宮，別人有後宮佳麗三千，她也要後宮才俊三千。
齊妍靈才聽說這個消息，差點捶地大笑，“趙惠鈺是嫌她哥的江山毀得太慢了嗎？”
趙霖修臉色有些難看，他知道趙惠鈺是個蠢貨，但沒想到她居然做得出這樣的事。
“阿鈺屍骨未寒，她居然要填充後宮！”趙霖修連罵都罵不出了，若只是招皇夫還能理解，她居然是要填充後宮！
齊妍靈說，“自作孽不可活！趙惠鈺想自取滅亡，誰又能阻止她啊。”
本來她還有秦月生的，可惜秦月生本來就恨不得生吞了她，她還要在宮裡養面首，真是不知死活。
趙霖修搖了搖頭，“不必理會她，我們走吧。”
齊妍靈清麗的眼眸閃過一抹狡黠，“我們不如找個地方住下，趙惠鈺這個昏招說不定要有什麼事發生呢？你想想，在邊境打戰的人哪個不是年輕氣盛的，知道他們的皇帝在這時候還只想着要找男人，他們還會繼續拼命嗎？哦，說不定還有好些人想回來服侍他們皇帝呢。”
趙霖修挑眉看着她，“你想做什麼？”
“讓人將消息傳到軍營，讓所有齊國的將士們都知道，他們皇帝這個時候在做什麼，如果他們不想死，還想着要榮華富貴的，還不如進宮去服侍皇上啊。”齊妍靈眨了眨清亮的眼睛，笑盈盈地說道。
“你這招數真狠！”趙霖修笑了出來，只要這消息傳到齊國軍營，必定讓本來潰散的軍心徹底瓦解了。
齊妍靈摟着他的手說道，“所以我們不要走啦，就等着看好戲吧。”
趙霖修仔細一想，輕輕地點頭，“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你以前住的地方？”齊妍靈好奇地問。
“我以前住的是質子府，那地方在長安城，你要是不怕被帶進宮裡倒是可以去的。”趙霖修笑道。
齊妍靈一點都不想再見到趙惠鈺，免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弄死她，“那我們去哪裡？”
“我娘在齊國的時候，經常偷偷跑出宮的，在長安城外的一個牡丹林裡面有一處小院子，除了我，沒人知道那個地方的。”趙霖修解釋道。
馬車一直沿着山路進去，兩邊是根深葉茂，層層落落的山林，寒風吹過，靜靜的山林舒捲迴盪，雖是寒天，山裡的書卻還是青翠茂盛的。
走完山路便是一個牡丹園，如今並不是牡丹花開的季節，並不能欣賞到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這樣的牡丹真國色，不過，齊妍靈可以想象得出牡丹花季節的時候，這是怎樣的美麗。
牡丹園中間，是一處精緻的小院子，周圍以籬笆圈了起來，喇叭花藤爬滿了籬笆。
“這裡真不錯。”齊妍靈讚道。
孟影和江河兩人已經先進了院子打掃，只是開門進去之後，兩人都愣住了，回頭看向趙霖修，“皇上，這裡有人！”
趙霖修微微眯起一雙銳利的雙眸，擡腳走了進去，這個院子他以前連趙沛鈺都沒說過，怎麼會有人找到這裡呢？
看到裡面乾淨整潔的桌椅和地面，他眼底閃過一抹鋒利。
“看起來不像長期沒人住的樣子。”齊妍靈將阿晟抱在懷裡，將周圍都打量了一遍，真的很乾淨啊，應該是長期有人打掃的。
趙霖修低聲吩咐孟影，“周圍看看有什麼人。”
孟影和江河立刻領命而去。
“你先坐下。”趙霖修讓齊妍靈先在大廳休息，命阿世和沈初在她身邊保護，自己則在去了內院看看。
只是什麼都沒看出來，除了到處很乾淨，一切都跟他當年離開的時候一樣。
孟影他們過了半個時辰也回來了，他們在周圍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我娘不會將這個地方告訴別人，就算有外人，也不會輕易進得來，想來能進來的人是相識的。”趙霖修低聲說道，帶着齊妍靈進了內院休息，命江河等人在周圍輪流守着。
“會不會是趙沛鈺派人來打掃的？”齊妍靈好奇地問。
“他不知道這個地方。”趙霖修說，帶着齊妍靈來到他以前住的屋裡，眼底帶笑拿起掛在牆壁上的木劍，“這是我小時候，外祖父給我做的。”
連以前他的玩具都保存得這麼好，看來打掃這裡的人肯定不是有惡意的。
阿晟看到趙霖修手裡的木劍，高興地張開手要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