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金梭傳柬

夜幕低垂,一輪皎潔的明月,若銀盤也似,自東方緩緩升起,柔和的光輝,輕輕籠罩大地,也籠罩着一片只有數十戶人家的荒村。

這小小的村落,便是三姓集。

這時,在三性集村尾,有一棟孤零零的土屋,門前,尚掛着一方色褪漆落的招牌,上面寫着四個已經變得模糊不清的字“張家老店”。

店門口,這時卻極不相襯的栓看六匹高大的駿馬,這六匹矯健的駿馬,拴在這破舊的店門外,不是透着有些離譜麼?

但是,這卻正是大旋風白孤、紅面韋陀戰千羽及等四人所駐足的那家酒店啊!

這家殘破的酒店,只有一間正廳,裡面擺設着幾張簡陋的桌椅。

這時,正廳內的木桌,己完全並排在一起,上面擺滿了熱騰騰的菜餚。

、夏蕙、錢泰、祝頤與白孤、戰千羽等六人,正圍桌而坐,吃喝得興高采烈。

酒店掌櫃的,乃是位年約五旬左右的矮胖老人,他正爲廳內加燃起兩盞油燈,馬不停蹄的來回張羅看。

坐於首座的紅面韋陀戰千羽,這時喝了一口酒,說道:“來,江賢弟,大家不要拘束,儘量填飽肚皮……”

大旋風白孤笑道:“好不容易吃到戰老兒一頓,今天非叫你大大破財不可!”

戰千羽大嘴一咧,手撫禿頂,洪聲道:“老旋風,錢財有如浮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更如流水自指縫瀉逝,哈哈,老夫絕不肉痛……”

這時,已舉杯與白、戰二老連幹三杯。

白孤一面提壺爲斟酒,一面說道:“老弟臺,適才你驟見老夫之際,恐怕已準備與老夫功手了吧?”

面上一熱,靦腆的傻笑了一聲,白孤又道:“這也難怪,若老夫昔日未明真相,今天見到你,也非要大打出手不可!”

白孤這番話說得夏蕙等三人如墜五里霧中,他們尚不知曉,到底與白孤二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誤會。

低啜了一口杯中醇烈的燒刀子,說道:“昔日白兄未待小弟解釋,便驟而出手相逼……其實,殺害白兄拜弟之人,實是那黔靈三魅中,老二仇忌所爲。”

白孤用力頷首道:“不錯,老夫當時眼見拜弟慘死,死因又似是中了苗荒千盅子那滅魂香霧之毒,故未懷疑到黔靈三魅身上,當時急怒交加之下,便幾乎使江弟對老夫終生懷恨。”

一笑道:“在下甚爲了解白兄當時心情,所以一直欲尋白兄解釋此事……那日在下被黔靈三魅老大衚衕,劈落壁間深洞後,便遭到”輪迴神火”的烤炙,恢復如今面目,若不是有白兄這一段事插在其中,小弟卻未見得會如此幸運哩……”

白孤眼見在座各人,全以迷惑的神色,聆聽着自己二人的談話,他明白各人尚不知曉自己與江肓之間,昔日到底有着什麼樑子。

於是,白孤便略約將三年前,陰陽崖底紫龍秘穴奪寶及自己拜弟因而喪生之事,爲各人扼要的講述了一遍。

他此刻又呵呵笑道:“若不是黔靈三魅的老大衚衕,一掌將江賢弟震入崖洞之內,江老弟怎能恢復如今的俊俏模樣?老夫又怎會對衚衕起了疑心?”

這時急急問道:“當時白兄又怎會懷疑到衚衕的身上呢?”

白孤微微一笑道:“老夫當時只是一時悲憤蒙心,卻不是個三歲幼童,那衚衕出人意料的一掌將你震落崖洞後,老夫不由得疑心大起,因爲,你身上當時尚懷有幾件龍穴異寶,大家想搶都來不及,如何尚會沒頭沒腦地將你震落崖洞呢?衚衕此舉,定然含有深意……老夫細一尋思之下,立時恍然大悟,定是那衚衕因你知道一件秘密,而這件秘密,又關係他切身的利害,故而他才寧舍異寶而將你劈落崖洞,以圖滅口……老夫又猜忖你所知曉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對他如此不利呢?而令這老小子在你正待開口與老夫說話之前,便猝然出掌暗襲?經老夫細一推敲之下,便得到一個結論,便是,你定然知曉那殺死老夫拜弟之人,而欲向老夫言明,衚衕猝而暗襲,分明已暴露出他的弱點,因爲,他若不是暗算老夫拜弟之人,便不用着如此急切……”

“想不到大旋風白孤,頭腦竟如此細密,只是,當時他卻太也魯莽,險些將自己一條性命送掉……”

想着,他又啓口道:“未知白兄事後如何處置?”

大旋風白孤傲然一笑道:“嘿嘿!老夫拜弟的一條命,豈是如此廉賤麼?當老夫推想出來之後,那衚衕早已暗中溜走,老夫顧不得其它,當時即縱身追去!”

急切的問道:“追上了麼?”

白孤又哈哈一笑道:“這還得感激老弟你呢!那衚衕因早先與你對掌受傷,故而逃去不遠,便被老夫追上,他當時尚圖狡賴,堅不承認,但老夫費了一番手腳,將他制服後,又給這老小子吃了一頓苦頭,他因忍受不住,始將情形全盤說出……”

明白,在白孤知道拜弟死因之後,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仇人的,因此,他便沒有再問,目光卻向桌上凝神傾聽的四張面孔微微一瞥。

白孤舉杯喝了口酒,一抹嘴角酒漬,又大聲道:“老夫聞言之下,不由怒火中燒,一掌便將那老殺才劈了,又四處找尋那黔靈三魅的老三朱昆,可恨這小子卻是命大,一直未把他找着……”

忽然插口道:“黔靈三魅中的老二仇忌,已然在紫龍秘穴之中斃命。”

白孤頷首道:“不錯,這個老夫也聽那衚衕述及。”

他說到這裡,又一舉手中酒杯,大笑道:“來,老弟臺,老夫敬你這杯水酒,一則向賢弟賠罪,二則亦是感激老弟在紫龍秘穴中,將那殺害老夫拜弟的仇忌宰了,也等於替老夫洗雪此仇。”

連道不敢,舉杯與白孤幹了。

這時,紅面韋陀戰千羽哈哈大笑道:“自古以來,英雄不打不相識,咱們全體乾一杯,慶賀白、江二位老弟化干戈爲玉帛。”

說罷,衆人齊齊舉杯一乾而盡。

杯觥交錯中,雲山孤雁夏蕙悄然一扯衣角,輕聲道:“青哥,你那些英雄往事,怎麼從未講給我聽過呀?”

目光迅速向桌面上一瞥,亦低聲道:“蕙……這些事情,我早晚也會給你知道的,以後的日子正長看呢!”

夏蕙嫣然一笑,玉手輕握在手背之上。

這時,天星麻姑錢素,向大旋風白孤道:“白前輩戰前輩尚不知道,我家主人今日又將那白馬紅綾給挫敗了。”

白孤及戰千羽聞言之下,不由微微一震。

戰千羽急切的問道:“江老弟,此事可真?”

微微頷首,遂將日間客棧發生之事,娓娓道出。

紅面韋陀戰千羽那紅潤的面孔,此際已被烈酒燒得更加油亮,他這時微喟一聲道:“白馬紅綾這對小夫妻,在江湖上能博得今日名聲,亦頗爲不易,此二人行事正直,絲毫不苟,唯性情過於傲慢,目高於頂,因此,卻得罪了不少武林朋友……”

白孤又接口道:“白馬紅綾二人技出崑崙,尤得崑崙五伏羅漠之首,伏龍羅漢明月大師之寵愛,賢弟將那司徒宮打傷,只怕崑崙派不會幹休……”

心中雖然微有驚愕,卻絕不畏懼,他哂然一笑道:“多謝戰、白二兄指示……”

他說到這裡,又突然道:“不知崑崙派除了‘五代羅漢’外,還有些什麼厲害人物?”

白孤手捻着稀疏的鬍髭,略一沉吟道:“崑崙派除了掌門人明禪大師外,便屬‘五伏羅漢,青黃雙絕’的武功爲最高……那青黃雙絕,乃是青衫客展平興黃袍書生趙二忌,這青黃雙絕與五伏羅漢,一在僧,一在俗,皆爲明禪大師之師弟,金髮紅綾便是黃袍書生趙二忌的掌珠……”

白孤正說到這裡,心直口快的天星麻姑卻急急問道:“白前輩,未知這些人的武功,較之龍虎追魂束九山等人如何?”

白孤尚未及說話,紅面韋陀已洪聲道:“崑崙派掌門人明禪大師,聞說功力蓋世,已達登峰造極之境,只是明禪大師佛理精深,名利之爭看得極淡,世人從未見他親自出手過……至於那五伏羅漢、青黃雙絕,其中任何一人的武功,只怕也不會在龍虎追魂束九山之下……”

此言一出,錢素立時驚得啞口無言,不安的向瞥去。

豪邁的一笑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崑崙門下只要尋及在下,那麼,即使利刃加頸,在下亦只有傾力以赴。”

大旋風白孤一拍雙掌,讚道:“好骨氣,老夫到時定然助你一臂之力!”

紅面韋陀戰千羽這時微一沉吟,緩緩的道:“白老兒如此一說,倒令老夫好生爲難……”

白孤環眼-睜,大聲道:“戰兄,你有什麼爲難之處?”

戰千羽苦笑道:“崑崙派約五伏羅漢,雖與老夫素無交往,但青黃雙絕中的青衫客展平,卻與老夫有數面之緣……依老夫之見,不若由老夫出面,爲江賢弟盡力從中斡旋……最好能化解這場兵兇之危……”

白孤又緊接看道:“若是崑崙派不肯答應呢?”

戰千羽略一沉思,毅然道:“若崑崙門下,不肯賞予老夫這付薄面,那麼,老夫亦只有得罪他們了……”

大旋風白孤豪邁的一笑,一拍戰千羽肩膀,洪聲道:“老哥哥果然豪氣干雲,呵呵!崑崙門下雖然難纏,老夫便不信,他們就能把吾等給壓扁了……”

眼見紅面韋陀戰千羽,萍水之交,卻如此維護自己,不禁由衷的感激。

大旋風白孤的這股忠義之情,更是令難以忘懷。

他激動的雙手學起酒杯,朗聲說道:“白、戰二兄竟如此擡愛在下,更不吝下助,雖然未見畏懼對方,但對二位這關懷熱情,卻永銘五內。”

在白孤、戰千羽二人狂放的笑聲中,三人又連乾數杯。

忽然,在以酒就脣之際,驟而又停杯不動,面色亦轉爲凝重。

白孤及戰千羽二人,目睹此狀,不由皆感微怔。

但是,隨即二人面色亦倏然一寒。

雲山孤雁夏蕙等三人正感有異,大旋風白孤己狂笑一聲,身形猝然急旋而出。

但是,比大旋風更快,就在大旋風白孤身形始動的一-那,一條淡淡的青色身影,已似閃電般先他掠出門外。

大旋風哈哈一笑,笑聲又逐漸搖曳而去……

紅面韋陀戰千羽靜坐不動,面含冷笑,他沉聲對夏蕙等三人道:“吾等適才飲酒之際,已有道上朋友在屋外窺視……嘿嘿,老夫眼皮之下,還沒有見過如此大膽之徒。”

戰千羽目光炯然,向這土室牆壁上,那扇尺許寬窄的窗戶一瞥,又道:“夏姑娘,倘請爾等自加小心,老夫出外一探,稍停即來……”

“來”字始纔出口,紅面韋陀的身形,已閃出室外,瞬息無蹤。

天星麻姑這時咕嚕一口,將杯中殘酒飲盡,呲牙一笑道:“夏姑娘,咱們最好散立於室內,圍聚在一起,容易惹眼……”。

夏蕙微微頷首,二人立即迅速離座而起,分立牆角。

這時,那位矮胖如缸的酒店掌櫃,卻兀自坐在一隻長條板木之上,搖頭晃腦的打着瞌睡,毫不知曉室內發生之事。

屋外,一片無盡的夜色中,此時正展開邪神嫡傳的“百里流光”輕功絕技,宛若一顆流星的尾芒,以令人駭異的快速,追趕着前面一條匆匆逃逸的淡漠黑影。

那條黑影的一身輕身功夫,極爲卓絕,縱躍之間,宛若老猿越枝,迅捷妊活無比。

暗中一哂,將身體一口至精至純的真氣,做着急速不息的流轉,於是,他的身形立似黑夜中的一抹流虹,以無可言喻的去勢,在原野中稍縱即逝。

他這種速度,不由令人感到懷疑,是否尚爲一個人類天賦本能所能做得到的?

這時,前面的黑影已越來越近,嘴角浮起一絲微笑,瀟灑的駕馭體內流轉的真氣,輕鬆已極的飄然而起,悠然而落。

這時,他距那前奔黑影已不及尋丈。

他可以看出前面這人,乃是個背影瘦長,頭髮灰白的老者。

但是,這傾力奔躍的老者,此刻似乎尚不知曉,銜尾追來之人,已距自己僅隔咫尺之遙。

也許,他尚正在爲自己這身絕佳的輕功,而在沾沾自喜哩。

暗中一笑,極爲清雅的開口道:“前面那位老兄,跑了這麼一大段路程,難道還不嫌疲倦麼?”

前行老者聞言之下,不由全身一宸,霍然回身。在如此快之下,這位老者的身形竟能驟然停住,他這身功力之純,可見亦是非同小可了。

微微一笑,飄然在這老者身前五尺之處止步。

暗影中,漸自看清這老者的容貌。

只見他雙眉濃厚平板,極具威武之概,但是,雙眉下的眼、鼻、口封極不均勻的擠在一起,與整個面部輪廓,顯得極不調和。

這時揹負雙手,和聲道:“閣下爲何方高人?未知窺探在下等人行動,有何用意?”

這老者仔細向臉上凝住了一陣,微微頷首道:“果然金玉其貌,武學深淵……”

見這老人忽出此言,不由暗中一愕,怔道:“閣下尚未回答在下所詢……”

老者倏而雙目電睜,大聲道:“想閣下必是那火雲邪者了?老朽耿忠,江湖上有個匪號,人稱入雲神槍……”

聞及這入雲神槍耿忠的名號,覺得十分陌生,從未聽人述及。

他正在微微沉思,那耿忠又哼了一聲,說道:“閣下名氣雖大,然而在江湖禮數上卻有失氣度……哼哼,適才像閣下那樣說話,未免太也欠缺風範……”

估不到這入雲神槍耿忠竟然反賓爲主,不但不向自己解釋適才行動的含義,反而教訓起自己來了。

他正自哭笑不得之隙,暗影中,黑衫驟掠,大旋風白孤那蒼勁虎虎的語聲已自響起道:“喔喲!原來是煙霞山莊的大管事,尊駕又在發什麼窮威呀?”

入雲神槍聞聲之下,急急擡頭望去,一陣風聲倏旋,大旋風白孤已落在地上。

他脣角含看一絲諷嘲的笑意,冷然道:“耿大管事,咱們久違了,煙霞山莊的差事,還過得去罷?”

入雲神槍見白孤才一朝面,便毫不留情的向自己冷嘲熱諷,不由氣得老臉煞白,大聲吼道:“白孤,老朽受飛索專諸全莊主厚待,自然食人之祿忠人之事,這又關閣下什麼閒事?嘿嘿,須知老。夫亦未見得畏懼於你!”

大旋風白孤狂笑一聲,厲聲道:“耿大管事,你便是給飛索專諸舐腳丫,老夫也只會放在心裡做嘔,老實說,閣下放着大好河山不去興一番作爲,卻寄人籬下,聽候使喚,這種天生奴才性之人,老夫卻不屑與之爲伍。”

入雲神槍原來也是武林中一個響噹噹的腳色,只是,在一次貧病交迫之下,被飛索專諸全立援助,故而他感恩圖報,甘願投效在煙霞山莊之內,任總管事之職。

飛索專諸對他甚爲器重,因此耿忠亦樂得清閒自在,不做他求。

但是,他的一身功夫,原可在武林之中做出一番作爲,只是爲了感恩圖報,卻將他一身所學辜負了。

他這時聽到大旋風白孤的諷刺,不由有冤無處訴,直氣得混身微顫,面青脣白。

大旋風白孤昔年曾與入雲神槍耿忠有過一段不算深的交往,但是,他卻極爲不齒耿忠投身煙霞山莊,做那仰人鼻息的差事。

白孤這時又冷冷一笑,說道:“耿大管事,咱們雖然鼎林相別,各有天性,卻自來是河井不犯,未知大管事因何雅興大發,竟學起那下九流的勾當,鑿壁聽音起來……”。

入雲神槍耿忠這時再也忍不住白孤的譏諷,厲吼一聲,雙掌猛推而出。

大旋風白孤哈哈一笑,叫道:“這就叫做‘惱羞成怒’!”

叫聲中,白孤始待出手相拒,空中卻驀然傳來一聲震人耳膜的長笑聲。

隨着這陣中氣十足的長笑聲,一股令人口鼻皆窒的勁氣,已自斜刺裡急衝而到,與入雲神槍襲來掌風相觸。

轟然巨震中,入雲神槍耿忠立時歪斜着退出五步,空中那條人影,亦翻了個空心筋斗,飄然落地。

入雲神槍耿忠急怒交加中,仰首望去,只見在大旋風白孤身旁,這時已立着一位身形胖大,面色紅潤的禿頂老人。

此老不是別個,正是那隨後趕至的紅面韋陀戰千羽。

戰千羽聲威極盛,在武林中人緣又好,人云神槍耿忠如何不識?

他這時只覺血氣微涌,雙眼亦微感昏花,知道自己適才與戰千羽對掌後,已然受了內傷。

此刻,紅韋陀戰千羽大步踏前,沉聲道:“老夫還道是誰?原來竟是昔日風雲一時的入雲神槍耿兄……”

他說到這裡,面色一寒,冷然道:“老夫與耿兄素無恩怨可言,耿兄竟深夜窺探老夫等言行,未知是何居心?”

耿忠此時已是強敵環伺,四面楚歌,他心中極快的忖量了一下,始乾咳兩聲,緩緩啓口道:“兄弟料不到戰兄亦在此處……嘿嘿,兄弟今夜此舉,乃事非自主,實奉兄弟居停之命,特來投柬相邀……”

戰千羽聞言之下,不由微感一愕,疑惑的道:“飛索專諸全大俠與老夫素無交往,據老夫所知,全大俠與白老弟之間,亦似無相識,未知耿兄以此種方式投柬,邀請何人?”

入雲神槍神色之間,顯得有些尷尬,他一指正負手卓立的道:“敝居停投柬邀請之人,乃是火雲邪者江大俠。”

耿忠此言一出,戰千羽與白孤二人的四隻眼睛,皆不由十分驚異的注視到臉上。

雙肩微聳,苦笑道:“兄弟與煙霞山莊訂過一次約會,會期乃是明日,可是料不到煙霞山莊卻如此尊重其事,專門派遣耿大管事前來投柬相邀……”

言出無心,但這一聲耿大管事,卻又將耿忠聽得老臉一熱,有氣發作不得。

戰千羽久走江湖,自然聽出言語之內,尚有文章,但是,他卻不再多問,向白孤使眼色,轉首說道:“耿兄,既然如此,老夫等亦只好不再追究,不過,耿兄亦是久走江湖,吃過酸,喝過辣,稱過字號的人物,今後有事,儘可堂堂正正而行,無庸如此縮首畏尾,這樣做法,也未免顯得太小家氣……”

戰千羽說罷,向白孤二人招呼一聲,頭也不回的齊齊飛身掠起,消失於黑暗之中。

入雲神槍耿忠被戰千羽搶白一頓,不由面色氣得青一陣,紅一陣,呆呆立於當地,良久,他才狠狠的一跺腳,反身自去。

三姓集張家老店中。

、戰千羽、白孤等三人始才掠身入內,天星麻姑錢素已哇哇叫道:“公子,煙霞山莊的雜碎,可都是些老狐狸……”

等三人不由一怔,這時,雲山孤雁夏蕙自門後閃出,向低聲說道:“青哥,適才你們離去後不久,室外忽然傳來一陣奸笑,隨着笑聲,一支金梭突然破窗而入,插在桌上。”

急急回首向桌上望去。果然那白木桌的正中,正斜斜插看一支長約尺許,通體金光燦然的鋒利金梭。

這時,紅面韋陀戰千羽急步行近,伸手將桌上金梭拔起。

只聽戰千羽驚呼道:“啊!這支金梭竟是那九梭絕命馮雄之物!”

白孤一聽戰千羽說出“九梭絕命馮雄”這六個大字,一向沉練的面孔上,亦不由微一抽動。

他濃眉緊皺,沉聲道:“戰兄,你可是看準了麼?”

戰千羽沉吟不語,卻自那金梭尾部的一個圓孔中抽出一個紙卷,他並未展開,順勢交到手上。

接過後,緩緩展開,只見一張三寸寬窄的玉版宣紙上,寫着一行鐵劃銀鉤的蒼勁字體:“明日午時,煙霞山莊內恭候大駕,全立拜上。”

這一張不大的紙條上,卻並沒有寫上的名字,也即是說,無形中對是一種藐視。

這時,正自一笑置之,大旋風白孤已在咆哮道:“媽的,想不到耿忠這老雜碎,還在吾等面前耍這連環套,竟然用調虎離山之計,由另外一個人投梭傳柬!”

戰千羽這時擺手阻止了白孤的叫罵,略一思忖,緩緩的道:“老實說,九梭絕命功力之高,絕不在我之下,他們之所以如此,據老夫推測,只不過給吾等一個下馬威……”

白孤此時猶自忿然道:“馮雄這老小子固然功力卓絕,他既然不含糊我們,大可以堂皇行之,耍這鬼域技倆,也不怕丟人?”

戰千羽佛搖搖頭,向道:“江賢弟,你與煙霞山莊可曾結有什麼樑子嗎?否則他們也不用如此鄭重其事,大費周章了……”

微微一笑,遂將會澤城自己在酒樓之中,與雙飛仙子衝突訂約之事,向戰、白二人說了。

紅面韋陀戰千羽那紅潤的面孔,這時已變得十分憂戚,他微微一嘆:“賢弟近月以來所結的仇家,皆是些極爲難惹難纏之人,任是其中之一,已是令人無法應付……這煙霞山莊乃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龍潭虎穴,其威名之盛,實不亞於崑崙門下……”

紅面韋陀戰千羽行事,素來均極穩重,他此際不由壽眉緊蹙,在室中徐徐踱走起來。

這時白孤仰首略一沉思,彷佛毅然決定了一件事,他大步行向,洪聲道:“江老弟,你可願折節下交,與老夫結爲異姓兄弟麼?”

微一怔愕,隨即正色道:“承白兄擡愛,在下只怕高攀不上……”

白孤豪邁的一笑,大聲道:“那裡的話!火雲邪者能與老夫結爲異姓兄弟,老夫正感到無上榮幸呢!”

他說到這裡,拿了一個酒杯過來,在杯中注滿了烈酒,張嘴一咬右手中指,幾滴殷紅的鮮血,已滴落在杯中。

心中甚爲激動b他尚是有生以來,首次結拜異姓兄弟,何況,這人更是大名鼎鼎的大旋風白孤。

這時,他向白孤誠摯的一笑,亦依樣做了。

二人當即面門跪下,上對蒼天。

白孤正待開口說話,忽然幾滴羣血,宛似空中劃過的流星,閃耀看猩紅的光華,準確的落在二人身前的酒杯之中。

隨即一個胖大的身軀,也傍着白孤跪下。

轉眼一瞧,原來正是那適才尚在沉吟不絕的紅面韋陀戰千羽。

白孤哈哈一笑,說道:“戰老兒,咱們老兄弟早該有這麼一天了,我還道你是畏懼了煙霞山莊的威勢,而想將老弟我撒開了哩!”

戰千羽尷尬的一笑道:“爲兄不過是是遇事穩重些而已……”

這時,三人身旁又響起一個羞澀而惶恐的聲音道:“江……江兄,我知道我不配……但是,我也想……”

聞聲循視,原來這說話之人,竟是那悄立一旁的祝頤。

急忙起身,將祝頤拉至身旁,歉然道:“請祝兄恕在下一時失周,在下早思與祝兄結爲生死之好……祝兄切勿像適才那樣說話,須知一個真正的摯交,並不在於他的名聲及地位,而在以真誠相交……”

大旋風白孤大聲道:“江老弟說得對,祝老弟,老夫等衷心歡迎你參加?”

祝頤感激的大步向前,旁看跪下,咬破中指滴血入杯。

這時,大旋風白孤洪聲說道:“上有浩浩蒼穹,下有茫茫大地,今有戰千羽、白孤、、祝頤四人,願結爲異姓生死兄弟,今後榮辱與共,心連心繫,若有二志,天誅地滅。”

說罷,四人已當空磕了三個響頭,又舉起面前酒杯,每人輪流一口飲幹。

四人起身後,又分別敘了生辰月日,紅面韋陀戰千羽年事居長,是爲大哥,大旋風白孤爲二哥,祝頤卻較大三個月,做了老三。

肅雅的一笑道:“三哥,四弟這廂有禮了!”

說着,衆人又大聲地笑了起來。

大旋風這時又莊容道:“自今日起,無論是吾等兄弟何人之事,都得四人鼎力承擔了。”

說罷,白孤又向戰千羽斜目一瞥。

戰千羽呵呵笑道:“老旋風,你休要調侃老夫……”

暗自莞爾,輕輕上前,將雲山孤雁夏蕙的一雙柔荑握住,二人做了一個會心而甜密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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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血灑靈蛇第四十九章 情孽纏綿第四十五章 勢難兩立第十四章 蛟索飛槌第二章 古洞怪客第五十一章 貪念未已第三十三章 殺劫難避第二十一章 干戈玉帛第五十六章 赤陽判官第四十六章 肢殘怨深第十一章 武林寒戟第十六章 血光矛影第二十九章 再世牢中第二十一章 干戈玉帛第二十八章 陷阱處處第五十一章 貪念未已第五十三章 仇中結仇第五十六章 赤陽判官第四十八章 指劍環幾第十七章 毒心殘膽第二十一章 干戈玉帛第三章 紫龍之穴第二十四章 煙霞山莊第四十二章 猱殞命絕第三十四章 環島之戰第五十二章 青黃雙絕第十三章 古剎睹鬥第二十二章 金梭傳柬第六十章 連理枝接第十九章 十字三絕第十七章 毒心殘膽第二十四章 煙霞山莊第四十九章 情孽纏綿第四十八章 指劍環幾第三十七章 銀色假面第二章 古洞怪客第二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四十七章 魔馬冰心第十五章 天星麻姑第二十九章 再世牢中第二十二章 金梭傳柬第五十九章 柔情雨絲第四十三章 令飛鷹現第三十七章 銀色假面第九章 千臂魔僧第一章 彩燈高懸第二十一章 干戈玉帛第六十一章 雁冥雲山第五十四章 情迷敵伺第四十八章 指劍環幾第四十八章 指劍環幾第二十一章 干戈玉帛第八章 雙飛仙子第十八章 夜影驚龍第十章 金衣鐵牌第二章 古洞怪客第五十四章 情迷敵伺第五十章 天倫之樂第四十二章 猱殞命絕第三十三章 殺劫難避第一章 彩燈高懸第十一章 武林寒戟第五十七章 虎口佳人第一章 彩燈高懸第三十九章 敵愾同仇第三十一章 情義難兼第九章 千臂魔僧第四十四章 奇掌揚威第四十四章 奇掌揚威第五章 堅毅不屈第五十四章 情迷敵伺第四十四章 奇掌揚威第三十九章 敵愾同仇第二十七章 口蜜腹劍第四十六章 肢殘怨深第五十二章 青黃雙絕第一章 彩燈高懸第五十四章 情迷敵伺第四十六章 肢殘怨深第四十六章 肢殘怨深第四十九章 情孽纏綿第二章 古洞怪客第六章 羣魔圍攻第十八章 夜影驚龍第十四章 蛟索飛槌第三章 紫龍之穴第三章 紫龍之穴第八章 雙飛仙子第五十六章 赤陽判官第十九章 十字三絕第十五章 天星麻姑第五十章 天倫之樂第二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六十一章 雁冥雲山第四十二章 猱殞命絕第四十六章 肢殘怨深第三十六章 裂膽驚魂第一章 彩燈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