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人不能要求得太多
出租車上,司機開口詢問:“先生小姐,要去哪裡?”
夏柯報了公寓的地址,隨即便捧過蘇小沫的腦袋,開始細細打量起蘇小沫的小臉。
陳晴語的指甲刮過她的臉,留下了幾道不深不淺的痕跡。落在蘇小沫白皙的小臉上,顯得格外刺目。
夏柯微微皺眉,“對不起小沫。”
蘇小沫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隨即搖頭,“阿柯,我不去你那裡了,你放我下車。”
夏柯定定看着她,“那你要去哪裡?”
蘇小沫目光中閃過一瞬間的迷茫。
是啊,自己又該去哪裡呢。
h市這麼大,卻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離開了組織,離開了唐天翊,她就是大海里的浮萍,飄飄蕩蕩,無根無垠。
如今學校裡鬧成這樣,安曉雅那裡肯定也是去不了了。
蘇小沫深吸了一口氣,故作輕鬆道:“我要回家。”
“回家?”
“嗯!”蘇小沫點頭。
夏柯皺眉,定定看着面前的人,“你確定,你有家可以回嗎?”
因爲對蘇小沫爲何會和唐天翊牽扯在一起好奇,夏柯很早就打聽過蘇小沫的背景。後來宗政告訴他,蘇小沫是孤兒出身,不久前養父突然離開,也是因爲這個,那日纔會碰到蘇小沫獨自流落大街。
而夏柯也就此推斷,在此之後,她與唐天翊之間不知道什麼理由,產生了交集,這纔會住在他那裡。
蘇小沫眼神閃過一絲晦暗,隨即用力點頭,“有啊,怎麼會沒有呢!”
夏柯沉默了會,隨即默默點頭。他拿出兩百元塞給了前面的司機,隨即便讓司機在路邊停下,自己率先下車。
蘇小沫不想夏柯會這麼爽快答應,不由有些吃驚。
“有什麼事情打我電話,自己照顧好自己。”
蘇小沫看着夏柯認真真誠的眼神,心中酸酸的,咬牙點點頭。
司機載着蘇小沫,再度上路。
自從一個月前被組織確認賣給唐天翊後,蘇小沫就再也沒有去過那個地方。按照常理來說,那間居民房理應是被組織處理掉了。只是蘇小沫現在實在沒地方去,所以想回去碰碰運氣而已。
一路震動了好幾次的手機再度嗡嗡震開了。蘇小沫從包包裡拿出來一看,是周力的。
方倩倩剛纔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蘇小沫心中又是一痛,沒有接通電話,直接就將手機關機。
在h市漫無目的的開了一圈後,蘇小沫便隨便找了個地方下車。
沿着馬路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擡眸,她便看到了一處小區,隨即,她的步伐便不由停止了。
這裡,正是自己曾經和秦叔一起住過的地方。
蘇小沫看着自己曾住了多年的地方,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這裡是一處最普通的老式居民小區,很長一段時間,她和秦叔都是住在這裡,每天早上,秦叔都會帶着自己晨跑,然後開始一天的訓練課程。
回憶一點點開始侵佔大腦,想到這位如自己親身父親般照顧自己的教官,蘇小沫心中不由暖暖的。
她不知道組織又派他去了哪裡,這麼久了,他也從沒有聯繫過自己。
蘇小沫清晰的知道,即便秦叔對她再好,前提是他們都是組織的人,這也就代表着,他們之間,只有教官和學員,再沒有別的身份。
蘇小沫曾經親眼鑑證過一個教官因爲徇私舞弊想要保護自己的學員,而被組織無情的抹殺。
所以,即便心中還是想着秦叔,她理性上還是接受了這個人將永遠從自己生命中消失這一事實。
【人不能要求太多,至少,我們有過美好的回憶。】
這句話,是秦叔臨走時,對自己說的。
作爲職業僱傭兵,十七爺是z國的頭號通緝犯,蘇小沫很早就已經對死亡不再懼怕。
正是因爲如此,蘇小沫很努力的在生活,很熱切的希望自由,因爲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死在黑黝黝的槍口下。也正是因爲此,面對秦叔的離開,她顯得那麼冷靜坦然。
熟門熟路地來到那棟曾住過的居民樓,蘇小沫來到四樓,淺藍色的防盜門緊緊關着,看不出又任何異樣。
蘇小沫站在樓道上,一時間有些恍惚。還以爲自己又回到了從前那些血淋淋卻單純的生活裡。
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的蘇小沫,突然有些懷念那時候的生活狀態。那時候的自己,雖然辛苦,可心裡,卻遠比現在輕鬆的多。
猶豫了一下,蘇小沫還是按響了一旁的門鈴。
一連三次,都沒有人來開門,倒是對面住戶的門打開了。
在這裡住了那麼些年,雖然自己和秦叔一直不大與人來往,但是臉都還是認識的,看到那位熟悉的老阿姨,蘇小沫不由對她露出一抹笑。
“喲,小姑娘,你可算回來了啊!”
蘇小沫不想有人還記得她,不由朝她一笑,“阿姨好!”
那中年女人朝蘇小沫熱情一笑,隨即道:“都一個多月了啊,小姑娘你總算是回來了,我也沒有你的聯繫方式,也只能等你回來。”
“等我?”蘇小沫不由一愣,有些不解。
“是啊,你父親在你們搬走後不久,又回來拜託我,說是要去很遠的地方,然後要我把家裡的房門鑰匙給你。”
蘇小沫聞言,心中一喜,連忙追問,“那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中年女人搖頭,隨即拉起蘇小沫的手,將兩把鑰匙遞到了蘇小沫的手裡,“好了好了,這事情總算是辦妥了,我也放心了。有什麼要幫助的就找我吭,我鍋裡還燉着雞湯,就先不說了!”
中年女子說完,就一溜煙跑回了自己家中,徒留蘇小沫一個人呆呆站在走道上。
關上門後,中年女子便匆匆拿起了茶几上的電話,迅速按下了重播鍵。
“喂,先生,事情都辦好了,鑰匙已經給那個小姑娘了!”
電話那頭,夏柯佇立在破舊居民樓下,他掛斷了手裡的手機,隨即擡眸看了眼眼前的舊小區,終於,脣角勾起一抹溫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