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少爺,老爺只是關心你,想要來看一看罷了。”後面的朗叔適時出聲,打破了這份僵局。
“爹地,這位老爺爺是誰啊?”
男人後面響起脆生生的童聲,厲天禹這才緩和了一張緊繃的俊臉,轉身牽住兒子的手,“一個陌生人而已,樂樂乖,去裡面繼續吃早餐,一會讓宋爺爺送去你學校,爹地還有事要先走。”
“哦。”蘇樂言應了聲,再次疑惑的看向厲向言,這人才轉身走進廚房。
厲向言卻因爲樂樂的一瞥,心下一陣激動,這就是他的孫子嗎?自從那一天在法庭上見過後就再沒有機會見一面,如今,這麼個軟軟糯糯的小人兒就在自己眼前,卻因爲和自己親生兒子之間的隔閡只能收斂一切情緒,儘管他不喜歡蘇晨,可這是厲家的血脈,他多麼想從這個孩子口中叫自己一聲爺爺,厲宅又有多就沒有孩子的歡笑聲了啊……
“你叫樂樂嗎?”厲向言言語有些激動,喊住欲要走開的小人兒。
“是啊,這位老爺爺你認識我嗎?”
“爸!”厲天禹一把攔在了厲向言面前,說出來的這個音節卻是叫厲向言一陣顫抖。
這個他最驕傲的兒子,是有多久沒有這樣叫過他了?
自從他母親車禍去世後,好像快二十年了吧……
如今,這突如其來的呼喊,讓他心頭一陣難受,他會這麼叫他,大概是因着這孩子吧,他是不想他接近樂樂。
“您還是先回去吧,要見樂樂以後有的是時間,但不是現在,這孩子纔剛剛回來,我不希望他接觸太多不相干的人和事,任何一個人接受一件事物都需要時間和空間。”
厲天禹冷漠的話惹來厲向言心口陣陣泛酸,終究,他還是這麼排斥自己啊。
罷了罷了,他也老了,只要看着子孫洪福便可,既然蘇晨這個女人不在這裡,他也該放心,又看了眼這個嫡孫一眼,厲向言才死心嘆氣,“就像你說的,來日方長,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條老命能活到什麼時候,但是,爸爸希望你不要再活在過去,出去四年前蘇小姐那一場風波,其實她爲人不錯,但是她不適合你,現在一切塵埃落定,天禹,你也該找個人安定下來,將來也要爲樂樂做打算不是嗎?這麼個孩子沒有一個母親在身邊總是寂寞的,也影響他的成長。”
“這些,就不勞煩父親操心了,我自有我的打算,還有。”說到這裡,厲天禹犀利的眼神掃過來,“遑論我以後不會再婚,就算我有喜歡的女人,也請你不要再自作主張替我去打發,這世上不是隻有你有錢,至於我要不要蘇晨,也不再是你能插手的事,我是我,不是因爲身體裡流着你一般的血液就能任你擺佈操縱的,我還有事,你要是沒有別的事就請離開吧。”
厲向言臉色鐵青的看了看自己這個兒子,一時間有苦難言,這麼多年來,他們父子間真的再沒有言和的可能了嗎?曾經因爲遲寧若,現在爲了蘇晨,是不是到他死的那一天,也得不到他一句原諒的話?
好,好,好……
孩子們都大了,都有他們的主張,他是再無權干涉了。
走前,厲向言還是說了句,“喬垣說到底是你弟弟,你再怎麼恨我,可他是無辜的,這麼些年來,我虧欠了他太多,dt是我唯一能補償給他的東西,但是這些年,他是憑着自己的努力得來的一切,我不過是給了他一個發展平臺而已。澤亦離開後,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我不希望你們兄弟二人再爲了上一輩的恩怨活在過去當中,所有錯的根源是我,天禹,就當是爸爸請求你,放手吧,我老了,也許再過不久,也會倒下,我對不起你母親,黃泉路上,我會親自找到她跟她懺悔,這一輩子不能彌補,就等來世好好補償她。”
厲向言看着無動於衷的厲天禹,輕輕嘆了口氣,對着身邊的人說,“阿朗,我們走吧。”
厲天禹看着前面的老人一步一步走出別墅,那需要靠着柺杖才能走路的人,曾經他是多麼憎恨,可如今,爲什麼會覺得那樣一個什麼也打不倒像是天神一樣的男人,在如今其實也不過是俗世凡塵一個渺小的人類而已,時過境遷,剩下的也不過是白髮蒼蒼,徒增空虛落寞。
“爹地,爹地?”
孩子的叫喚聲拉回了厲天禹複雜的心緒,轉過身來看向只到他膝蓋的樂樂,“怎麼了樂樂?”
“爹地你是不是很傷心呢?我看剛纔那位老爺爺來了之後你都沒有開心過,不過不要緊,媽咪教過我一個可以馬上就不難過的方法。”
厲天禹被孩子天真的表情逗的柔和了一張臉,尤其在聽到蘇晨的名字後,他緩緩蹲下來,問道,“是嗎?什麼方法?”
“媽咪說,不管受到什麼委屈,難過的時候,想哭的時候,就去海邊看日出,等太陽升到頭頂的時候,眼淚自然就不會流了。”
……你的過去我沒有參加過,沒有資格評論和介意,我要的是你的現在和未來,這就夠了。
那一年,在海邊,他給了她男人的承諾,可最後什麼都沒有實現卻還將她傷的遍體是傷,現在卻叫自己的兒子來告訴他,什麼是人生最後悔?
他這輩子恐怕最後悔的事就是辜負了她。
手邊傳來手機鈴聲,是池越恭敬的彙報聲,“厲先生,前臺拿來一份蘇小姐的快遞,上面署名是從蘇小姐的家鄉江南寄來的,不過卻是由新加坡轉寄的,大概是那邊知道了蘇小姐回了香港才又寄過來這裡。”
厲天禹眸色沉了沉,“我馬上來公司。”
說完便吩咐吳媽送樂樂去學校,自己開車到了盛世集團。
“厲先生,這就是蘇小姐的快遞。”
厲天禹一來,池越就將郵件拿給他。
厲天禹看了眼上面對方的來件名稱:江南福利院。她什麼時候和福利院有過來往了?做慈善那也要有資本和資金,她一個女人,什麼都沒有,也不是孤兒,究竟是爲什麼?
當即沒有多想拆了信件拿出來一看,卻在看見一封感謝信後愣在了當場。
蘇小姐,真的太感謝你當初那筆五千萬的款項給江南福利院帶來了生機,現在還每年陸續給我們捐資福利善款,最近你已經有半年多沒回來,孩子都說很想你,我就自作主張以私人名義給你寫了封信,希望在過年之際可以來參加我們福利院的新年晚會。
落款人:江南福利院院長岑梅。
紙張在男人的手中倏然落地,池越不解的走上前撿起來,餘光也掃到了那排關鍵字,心下暗叫不好,原來當初的一切都是誤會,這下,老闆一定是悔死了。
“厲先生……”池越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怎麼開口才能安撫這個男人。
“池越,其實,連你也覺得我做錯了是嗎?”
池越怔怔的看着自言自語的厲天禹,一時不知說什麼話纔好。
厲天禹痛苦的一笑,“不,不是覺得,其實從頭到尾,我根本就是錯的很離譜。”
看着男人寬厚卻也落寞的背影,池越第一次發現跟隨了這麼多年,那個在商界叱吒風雲的男人,此刻竟然脆弱的也如這世間任何一個渺小的平凡人一樣。
英國,曼徹斯特,郊外的一處小而溫馨的教堂內。
隨着美麗的新娘被父親帶進禮堂,走過那段象徵幸福的紅地毯,將手放入英俊的新郎手中,蘇晨第一次看見,曾經一度被她認爲是女強人的艾姍也能笑的這麼燦爛沒有任何負擔,算起來,她和艾姍認識快十年了,從她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少女時期,到她經歷幾番波折成長爲一名成熟的母親,這期間,有太多讓人懷念的往事。
教堂經典的結婚進行曲緩慢的播放着,直到神父問起這兩位相愛的男女,彼此說着一生只有一次的愛的誓言的時候,蘇晨才從恍惚的回憶中回來現實,她看見了艾姍臉上洋溢着的那份小女人的嬌羞和幸福,還有那個以後要爲她遮風擋雨一輩子的俊朗男人,想着,也許,最簡單的幸福就是來自最平凡的經歷,不需要太多風雨,不需要太多浪漫,只要平凡就好。
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站在了教堂外的人羣中,還有前方捧着新娘捧花的艾姍,朝着下面大喊一聲,“姐妹們,接住你們的下一個幸福吧!”
所有人都蜂擁而上,這些人當中,有的是新娘的朋友親戚,有的是新郎的死黨兼同事,金髮碧眼,黃皮膚黑眼珠的都混合在一起,有些不協調,卻所有人臉上都洋溢着歡快的笑容。
蘇晨還在怔愣中,她本就無意去湊這熱鬧,卻偏偏,那束代表幸福的捧花落在了她的手掌心。
有人發出開心的尖叫聲,用着羨慕的眼神看着她,都上前紛紛送上友好的祝福,還不忘問問有沒有找到如意郎君,蘇晨簡直哭笑不得。
艾姍提着荷葉百褶婚紗裙走下來,笑的一臉幸福,“怎麼樣?有沒有做好下一個新娘就是你的準備?”
蘇晨失笑,還沒開口說話,就見後面英俊的新郎一臉憂心的小跑過來,“姍姍,你走慢點,是想擔心死我嗎?”
艾姍露出調皮的一笑,指指身邊的男人,“他就是這樣,什麼都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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