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聽 禮尚往來

夏日傍晚的天邊還掛着豔紅的晚霞,晚霞映紅了半邊天看上去像一團團火焰。

元聽聽在房間裡握着筆安安靜靜的寫作業,助聽器放在一邊她什麼也聽不見。

窗簾被拉開,她時不時地透過玻璃看着窗外,遠處的滑梯和鞦韆旁圍着一羣小孩,元聽聽看的出來,他們玩的一定很開心。

她想起初遇虞夏的那一天,她滿懷期待的站在鞦韆旁希望那個上面的小孩玩夠了以後能讓她玩一小會兒,可是並沒有。

她在那站的腿都麻了,那個玩鞦韆的小孩依然不理她。

她想過去跟他說話,可是卻被人推倒在地,幾個小孩圍着她,大聲的喊着:“你是聾子,我媽媽說不讓我給你玩,你離我們遠一點。”

那年元聽聽五歲,剛剛接觸到聾子這個詞,她其實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只是他們把她推倒的時候地上的石子劃破了她的手。

她蹲在原地哭的稀里嘩啦,幾個小孩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虞夏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她手裡抱着畫板夾,然後將另一隻手中的燃料灑了他們一身。

“你們一羣人欺負她一個,是不是太過分了?”

那年的虞夏十四歲,剛剛進入青春期的年齡。元聽聽記得,那時候的虞夏一點也不溫柔,但是她很熱烈。

她就像個行走的火球一樣,走到哪,哪裡好像就被照亮了。

那天那羣孩子被虞夏說的都哭着跑走了,元聽聽如願以償的玩上了鞦韆。

後來元聽聽聽說,虞夏因爲這件事還被她的家人關了禁閉。

看着看着,元聽聽就有些落寞的低下了頭,她想虞夏了,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看她……

沒有了寫作業的心思,她乾脆就趴在窗臺上看外面的梧桐花瓣一點一點的往下落,不知道看了多久,門口蘇凡爾和蘇母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蘇凡爾走路還是一拐一拐的,蘇母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麼,元聽聽拿了桌上的助聽器就往外跑。

院子裡林岑之不好意思地接過蘇母手裡的菜籃子點頭道謝。

蘇母隨意的擺手:“謝什麼,以後我們都是鄰居,我們初來乍到,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你們多擔待些。”

林岑之客氣的回了幾句,她性子比較柔,不太習慣跟人打交道,蘇母也看出來了。

正在蘇母打算回去的時候元聽聽跑了出來,站在林岑之跟前喊了一句“媽媽”。

蘇凡爾隨意的翻了個白眼,蘇母看見元聽聽的那一刻就驚豔的不行:“這是你女兒啊,長得可真好看。”

林岑之笑着點頭,示意元聽聽叫人。

元聽聽乖乖巧巧的喊了聲:“阿姨好。”

“真乖。”蘇母從蘇凡爾手裡奪過那盒巧克力遞給她,“來,阿姨請你吃巧克力。”

元聽聽看了一眼蘇凡爾,沒伸手去接,蘇母又開口道:“不用管他,我上午讓他送東西過來,他肯定是半路偷吃了,所以這盒給你,來拿着。”

“沒有。”元聽聽突然認真的喊了一句,嚇了蘇母一跳。

林岑之拉過元聽聽問道:“什麼沒有?”

元聽聽指了指巧克力又看了看蘇凡爾:“他沒有偷吃,我吃過了。”

蘇母向蘇凡爾投去了狐疑是目光,又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一時有些尷尬。

林岑之急忙開口:“不好意思啊,聽聽她……”

林岑之話沒說完就被蘇母打斷了:“原來你叫聽聽啊,沒事沒事多大點事兒。”

林岑之也很疑惑元聽聽竟然會幫着其他人說話,然後就聽見蘇母又說話了:“聽聽啊,阿姨問你,是不是他忽悠你讓你說的?”

元聽聽想了想,然後在蘇凡爾緊張的目光裡搖頭。

“是我自己要吃的。禮尚往來我還送了他一本書呢。”

蘇母回頭看了蘇凡爾一眼,蘇凡爾攤手錶示:你看我沒撒謊吧。

太陽落山,月亮漸漸露出了頭,元聽聽和蘇凡爾在梧桐樹下玩耍,那邊蘇母和林岑之還在說話。

蘇凡爾比元聽聽大兩歲,因爲從小不愛去學校和後來因爲各種原因休學了一年,導致他現在和元聽聽一樣九月份升五年級。

元聽聽愛看書,學習成績不錯,蘇凡爾樂觀開朗,但是成績一塌糊塗。

兩位媽媽商量着決定,讓元聽聽多幫幫蘇凡爾的學習,同時,也讓蘇凡爾多帶元聽聽玩,讓她學着面對社會上的各式各樣的人。

林岑之內心其實有些擔憂,元聽聽自出生起就帶有耳疾,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將她保護的很好,以至於她就只有虞夏一個朋友。

可是那個女孩子性子太過執着,林岑之回頭看了看蘇凡爾和元聽聽在樹下說說笑笑,心裡鬆了一口氣。

只要聽聽能接受就好,她想。

“喂小孩,剛剛表現的不錯。”

元聽聽皺眉糾正他:“我叫元聽聽,你不能叫我小孩。”

蘇凡爾毫不在意:“我比你大,可以叫。”

“那你怎麼知道你比我大?”

蘇凡爾:“……我今年十三歲了,你長得這麼矮,肯定沒有十三歲。”

元聽聽有些贊成的點頭:“嗯,我十一歲了。”

蘇凡爾:“……”她該不會真傻吧。

“那你叫什麼?”元聽聽擡頭問。

蘇凡爾轉了轉眼珠:“嗯…你應該叫我蘇哥哥或者蘇凡哥哥。”

“爲什麼?”

“因爲我比你大。”

“可是虞夏也比我大,她從來不讓我叫她姐姐。”

“虞夏是誰?”

“唔……”元聽聽想了一會兒說,“她是你出現之前,我唯一的朋友。”

“哦,”蘇凡爾毫無興趣,“那是因爲她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你叫我哥哥就不會被別人誤會了。”

元聽聽不解:“爲什麼會誤會?”

“呃……”蘇凡爾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因爲我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

“然後呢?”

蘇凡爾煩了,扔了手裡的石頭說道:“我叫蘇凡爾,你愛叫什麼叫什麼吧。”

元聽聽低着頭認真的思考着他的名字,然後冒出來一句:“是耳朵的耳嗎?”

蘇凡爾站起身往門口走:“可能是吧,你說是哪個就是哪個吧。”

元聽聽依然不解,剛想再問些什麼,眼前就已經沒了蘇凡爾的身影。

旁邊林岑之過來牽她:“聽聽,回屋吃飯了。”

“好的媽媽。”

“聽聽,你說的那個新朋友,是剛剛那個男孩嗎?”

元聽聽俏皮的眨眨眼:“媽媽,這是秘密不能說。”

林岑之笑:“行,媽媽不問了,只要聽聽開心就好。”

“媽媽,他的名字跟我很像呢,他是耳朵,我是聽聽。”

“哦這樣啊,”林岑之寵溺的看着她,“那這樣以後聽聽出去玩,就會有三個耳朵聽別人說話了。”

元聽聽想着想着就開心的笑起來,銀鈴般悅耳的聲音迴盪在院子裡,林岑之嘴角漸漸彎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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