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喝酒,喝完酒就醉了。
房間裡到處都是空酒瓶,空氣瀰漫的已經不是酒味,而是散發出酒發酵的味道。
葉玄珉趴坐在地上,手一鬆,一個喝完的玻璃酒瓶便骨碌骨碌地滾向遠處,直到碰到椅腿才停止了繼續的翻滾。
“爲什麼我最愛的人變成了我的親妹妹?爲什麼……”
葉玄珉的聲音嘶啞低沉,卻攜着濃濃的沉痛。
他那麼一心一意想和樂雨珊在一起,那種愛早已超過了兄妹,朋友的界限。現在,他卻被告知和她之間,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種老套的情節,卻這麼自然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之中,並且讓他不得不去相信。
葉玄珉支撐着起有些搖搖晃晃的身體,站了起來,走到沙發邊上的櫃子,打開第一個抽屜,拿出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
這張照片明顯經過撕扯,只剩下三分之二。
葉玄珉卻緊緊地凝望着手中的照片,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淡淡的微笑:“媽媽……”
照片上的女子站在左側,一襲明黃的長裙,笑得明媚。
而他則在照片的中間,那時的他還有點虎頭虎腦的,但是笑得像朵花。
原本這張照片是很幸福的一家人,但是原是父親的那個人卻越走越遠,他恨他,所有把照片中她的位置給撕掉。反正,在他和媽媽都需要他的時候,他都不在他們的身邊。他的心裡只有別的女人!自從有她,他的眼裡對他們就完全視而不見。
無論媽媽是軟硬皆施,亦或者是威逼利誘,但是他卻是要鐵了心要離婚。
“媽媽,你很愛他,對不對?不然,你怎麼會在病牀上,臨死前,還叫着他的名字?你性格張揚,倔強,如果不是你愛慘了他,又怎麼會爲他放下身段,上演各樣的戲碼?但是,他最愛的人卻不是媽媽你……”
葉長髮也許一直沒弄清楚的是,母親是真正地愛他,愛得強烈,所以纔會不執意離婚,所以纔會用那種話來纏住他。只是爲了愛他……
“媽媽,你說,我該怎麼辦?”葉玄珉摩挲着照片上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悲慟:“媽媽,是那個女人害你的,你說我該怎麼做?”
恨,已經不足夠表達。
如果不是她,葉長髮不會離開媽媽,不是這樣,那她又怎麼會有後來的鬱鬱寡歡和抑鬱而終呢?
他闔上眼睛,淚已經無法抑制地流淌出來。
所有的痛和苦積聚在心頭,沉浸在無邊的仇和恨之中。
她如一灘爛泥,把自己沉湎在酒的世界裡。每一次夢醉的時候,可以消愁,但是當夢醒時,卻發現那種痛和苦卻比醉時更刻骨銘心。
手機被調成了震動,在桌几上打着轉。
而另一頭是範西西,她打了許久的電話,卻就是沒人接。
她站在醫院的走廊裡,咬着牙,憤恨地說道:“現在肯定是喝醉了,不然怎麼會聽不到電話呢?”這幾天,她試圖撥打過電話,但是他從未接過她的電話。
現在,樂雨珊一門心思都撲在樂伯母的身體上。
樂雨珊雖然沒有完全原諒伯父,但是也默許他能夠一起來照看伯母。所以,葉長髮除了在沙發上合衣休息的時候,對樂伯母可以算的是上是寸步不離。這幾天,他從未和葉玄珉聯繫過。
範西西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來,葉伯父對樂伯母和樂雨珊比對葉玄珉要上心許多。
現在想想,葉玄珉在酒吧裡說話的模樣,一臉沉痛,他的童年應該很不好,這纔會讓他如此痛恨葉伯父和樂伯母……
葉玄珉深愛樂雨珊,她是知道的。
現在,最愛的人變成了兄妹,他應該最需要人安慰和關心的時候,卻沒有人真正地去關心他……
範西西承認,她對葉玄珉有點放不下。
這樣的他,讓她有點不放心。
範西西吸了吸氣,回到病房,問葉長髮要了葉玄珉的地址,便離開了醫院。
花了一個小時,她到了葉玄珉公寓的門口。
西西先是禮貌地叩了叩門,卻愣是沒有人有反應。她不信邪地加大力道,想要拍門,但是手一用力,門就打開了。
什麼?葉玄珉竟然連門都沒有鎖?
範西西知道這樣不經同意就進他的房間,有點不禮貌。但也沒這麼多但是,她心一橫,便走進。還沒走幾步,她就被酒味薰到,酒瓶絆倒,害得她差一點跌倒。
房屋內很昏暗,什麼燈都沒開,只是靠着窗戶外隱隱射進來的燈光。
範西西實在看不清,便在牆上摸了摸,摸到開關,便毫不猶豫地打開。
隨着開關‘啪嗒’清脆的打開聲,天花板上的吸頂燈打開,柔柔的橘黃色燈光從燈罩下散着。可也就在燈光照亮房間的同時,範西西看到的就是一個靠坐着沙發的男人,他額前的碎髮遮住他的一雙幽黑的眸子,整個人像是臭泥一般。
興許是感受到了意外中的燈光,他擡頭,竟用一種迷茫的眼光看向範西西。
女人……
是女人……
是雨珊嗎?
葉玄珉眯起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女人到底是誰?他卻發現,樂雨珊正一臉緊張地看着自己,眼底流露出濃濃的關心。
“雨珊,我知道她們說的那些都是騙人的,對不對?我……們不是兄妹,就算你不愛我,我也可以來愛你的?”葉玄珉的聲音嘶啞,只是緊緊地盯着範西西。
顯然,神智迷糊的他已經把範西西當成了樂雨珊。
範西西咬牙切齒,她自問,自己長得會這麼沒辨別度嗎?好歹,她也是一名平面模特,怎麼就被眼前的男人誤認成一顆沒湯沒水的小白菜呢?
她撇了撇嘴:“看清楚了,拜託你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誰啊?看清楚了,再叫名字!”範西西只是關心他的情況,纔來看他的。
葉玄珉卻顯然已經喝高了:“雨珊,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雨珊,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可以愛你,對不對?他們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範西西忍不住衝着葉玄珉翻了白眼:“葉玄珉,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瞧仔細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