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古丁並不是傻,雖然有點後知後覺,但蘭靈的手段還是被他看穿了,只是這話不敢在衆人面前問出來而已,否則等於他承認蘭靈說的都是真的。
“無可奉告。”蘭靈正眼都不瞧他,就從他身邊走過去。
進了電梯,軍武碰了碰蘭靈的衣角,說道:“有點過分了。”
“我看見這種人就來氣,仗着自己有一點本事和地位就坑蒙拐騙胡作非爲。我要讓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麼好玩。”
軍武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他覺得蘭靈做得也確實沒錯。
電梯緩緩上升,轉眼就到了十層。衆人出了電梯,迎面就是會議廳的大門。門口站着兩個服務小姐,給每一個進入會議廳的人發一快黑紗巾。軍武不知所謂地接過紗巾,轉頭向蘭靈問道:“這怎麼回事,難道有什麼易學前輩去世了,要我們來悼念一下?”
“我想也是。可召開追悼會也沒必要這麼早,這位賀大師今天的日子應該不會太好過了。”蘭靈想起樓梯門口叫罵連天的情景,忍不住“噗哧”一聲笑起來,“這些易界的高手,多數都是前輩名家,平時養尊處優慣了的,哪受過這種窩囊氣?咱們啊,等着看好戲吧!”
說話間,兩人跟着衆人進了會議廳的大門。
大型賓館往往也會配有大型會議廳,供前往旅行的組織開會之用。眼前這個會議廳不大不小,但密密麻麻也足有五百多個座位。這個時候,前來參加易學大會的人們差不多都到齊了,但還有一半多座位是空的,看來能闖過第一關留下來的人並不多。
軍武扭過頭觀察了一下,只見前面主席臺上坐着三個人。左邊是一個老人,七十歲上下的年紀,瘦長的臉型,留一縷花白的鬍子,但眼睛炯炯有神,精神矍鑠。中間那個人很年輕,三十多歲的樣子,短髮,方正的臉型,寬闊的額頭,眼神溫和中透着剛毅,正側着身子跟左邊的老人說話。右邊那位先生三十多歲,一副永遠都睡不醒的慵懶模樣,兩手正扒着桌子打瞌睡,正是負責接待的那位林先生。
軍武不禁有幾分驚訝。主席臺上的人必定是易學大會的組織者,至少是易界重量級的人物,其中有兩個年紀竟然如此之輕,尤其是那位負責接待的林先生,看樣子毫無出奇之處,甚至還有點猥瑣,竟然也能坐在那種地方。
兩人找了個*後面的座位坐下來。軍武擡頭看了看前面的三個人,低下頭向蘭靈問道:“看那三個人,哪個是賀會長?”
“我也不認識。能當上中華易協的會長,照理說應該有一大把年紀了,不過,賀敬龍這幾年才聲名鵲起,是去年易學大會的易聖,師父說是個後輩,很可能就是中間那個人。”
軍武又認真地打量了一下中間那位先生,越看越覺得這人雖然年輕,卻有種凝如山嶽深沉似海的氣勢。易學承接天地之氣,學習者需心思細膩個性穩重,以自然平和的心態視萬事萬物,非如此不能達到易之頂峰。這人深沉練達,鋒芒不外露,難怪年紀輕輕卻摘下了中華易學的桂冠。軍武不禁深深地爲這些日子自己內心的浮躁而感到羞愧,當下又收斂了幾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次一定要把握機會好好向前輩們學習。
會場里人聲嘈雜,有抱怨的,有猜測的,有低聲咒罵的,也有悠然自得說說笑笑的。蘭靈左瞧右看,尋找師父師兄們的影子,軍武則凝然端坐,注視着主席臺上的動靜。
不一會兒,左邊那老人便拉近了桌上的話筒,清了清嗓子說道:“咳,咳!大家安靜下,先聽我這把老骨頭來說幾句廢話。”
會場裡這才安靜下來。老人向臺下掃視了一遍,才用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道:“我想在座的各位大部分都認識我,不過,今年還是有不少新鮮面孔出現,因此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吳琪,平平無奇的一個人,有幸做過幾年易協的會長。這次易學大會呢,我也是主要負責人之一。今年來參會的人比較多,多數是我的晚輩,不過也有像雅閒居士這樣的長輩。不管長輩晚輩,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老吳在這裡向大家問個好!”
這位吳老先生說話隨和,就像鄰居家的老人嘮家常一樣,十分可親。他剛剛說完,會場裡便響起了一片掌聲。
吳琪微笑着向大家作了個揖,湊近話筒又說道:“現在我向大家隆重地介紹一下本屆易學大會的主辦主席,也就是中華易協的現任會長,去年易學大會的易聖,賀敬龍賀先生!”說着,吳琪向中間那個中年人看了一眼,笑道:“下面,我們就請賀先生講幾句。”
看來蘭靈猜得沒錯,那人就是賀敬龍。不過,似乎這兩天來衆人積怒不小,下面鼓掌歡迎的人寥寥無幾,那幾個人中間一多半還都是爲了給吳琪面子。軍武覺得這場面未免太尷尬,或許有人帶頭鼓掌情況就會好轉一些。想到這,他就兩手用力,起勁兒地鼓起掌來。
稀稀拉拉十分微弱的掌聲中間突然出現了一個急促的最強音,顯得那麼不和諧。會場裡百分之九十的人全都順着聲音回過頭來,去看爲賀敬龍加油鼓掌的是何許人也。卻見一個面孔黝黑的中年人遠遠地坐在最後一排,面帶恬然的微笑,正一動不動地望着主席臺,兩掌不停地上下拍擊。
這中年人很陌生,也很不起眼。相比之下,他旁邊那位漂亮女士就過於扎眼了。幾乎所有年輕人的目光最終都從軍武身上掠過,粘到了蘭靈身上。蘭靈不太自然地向大家回送一個微笑,然後在下面輕輕捅了軍武一個手指頭。軍武一愣,這才終止了他那發自內心的掌聲。
主席臺上,賀敬龍輕輕向軍武點了點頭,也誇張地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聽他講話。等衆人都回過頭來,他纔開口說道:“我知道,這兩天,大家心裡存了不少問題,也積壓了不小的火氣,很想要我給大家一個交代。那麼,我就先就這次易學大會的制度說幾句。以往的易學大會,少的參會者有一千多人,多的接近兩千人。而我們這次雖然邀請了很多人,但最終能走進會場的卻不到三百,爲什麼?你們想過沒有?”
賀敬龍神情肅然地向下面望着,一雙眼睛炯炯放光。會場裡一時間鴉雀無聲,都想聽他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告訴你們,是實力!你們擡頭看看上面的匾額,寫的什麼?易學大會!注意,這是易學大會,不是萬聖節!這不是羣魔亂舞的地方,更不是坑蒙拐騙的遊樂場!這是中國最頂級的易學盛會,那些有名無實的騙子,學而未成的後輩,我們放他們進來幹什麼?吃喝玩樂還是拍馬吹牛?演一場鬧劇讓人看笑話?”
賀敬龍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說得慷慨激昂,在會議廳裡不斷地回來蕩去,每一句都敲打在軍武的心坎上,讓他心頭大爲暢快,真想拍桌子叫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