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孔雀冰雕的通道口,再走上一小段路就到了一道裝飾華麗的宮門面前,頂端龍飛色舞寫着“水楊宮”三個大字。
“水楊宮,嗯,應該就是這裡了。”趙軒躲在一座冰雕後邊自言自語道,隨即又往周圍環視了一圈。奇怪的是,這裡怎麼一個守衛的人也沒有?就算水楊夫人修爲深厚不需要人保護,可她畢竟是以女流之輩,身邊總該有一兩個貼身侍女伺候着纔對,怎麼整個寢宮空空如也?
帶着一絲疑惑,趙軒躡手躡腳走進水楊宮大門。說是大門,其實就是兩道繡花珠簾,分別用一小撮絲線收攏住。再往裡邊走,映入眼簾的全是冰雕之物,果然跟水楊夫人冰冷的面孔很相稱。
“什麼味道?”趙軒邊抽緊鼻子邊往裡走,他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很腥,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味。
走過一張雕飾華麗的冰榻,緊接着在前方不遠處就有一道半透明的垂簾,透過簾子,隱約可以看見後邊是一張牀的樣子。趙軒只是粗略瞥了一眼便移開了眼睛,因爲此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褐底封面的書信,到底會放在哪裡呢?”趙軒抓頭撓腮,雙眼左看看右瞧瞧尋找起來。終於,他的眼睛瞄到了水楊夫人經常坐的那張冰榻之上,左邊有個扶手,上面立着一隻孔雀冰雕,仔細看去,孔雀頭頂上好像有一點小小的凸起,難道這裡邊有什麼玄機不成?
趙軒快步走過去,伸手去觸碰孔雀頂端那個凸起。果然,隨着一聲“咔嚓”,孔雀整個身子忽然往下陷,然後又從下邊浮上來一個四四方方的木頭盒子,盒子做工十分精緻,小巧玲瓏的樣子讓人聯想到這裡邊裝的一定是女人首飾之類的。
趙軒一手託着小盒子,一手拉開上面的卡子,盒子被打開了,和意料中一樣,裡邊全是女人日常梳妝打扮用的首飾。他搖搖頭,準備把盒子蓋上的時候卻忽然瞧見在它下方最底部的位置有另一道拉口。
“難道這盒子有兩層?”趙軒驚詫之餘趕緊拉出那道口子,果然,隨着細微的木頭相互摩擦的聲音,最下邊的底板被拉出來了,上面竟然託着一封書信,而且還是褐底的封面。
趙軒高興極了,從盒子底層抽出書信,映入眼簾的是幾個娟秀的字,“涅槃親啓,水楊上”。
“太好了,找到了。”他剛想收起書信,腦海裡卻無端產生了一個念頭,不由得臉紅心燥起來,“我怎麼能有這種想法,真是的。”
思想好不容易掙扎了一番,好奇心終於戰勝了自己。
“就看一眼,應該不礙事吧!反正也沒人知道。”趙軒迫不及待打開書信,剛一打開,一小撮結着紅絲線的頭髮從信封裡掉出來落在地上。他低下身子撿起來重新塞回去,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封書信上面。
打開信件,娟秀的字跡再次映入趙軒的眼簾。可沒看一會兒,他的心跳就開始加速,急忙把信給摺疊好收起來,自言自語道:“這水楊夫人寫的什麼啊!沒羞沒躁的。。。。。。。。。。。。。。。。。。。”趙軒咕噥了兩句後把信塞到自己胸前的兜子裡邊。雖然他不知道涅槃要這封書信有什麼用處,但答應了人家的事只管辦到就是了。
現在事情辦好了,趙軒轉身就要離開,可就在這時候,他的眼睛無意中飄到了前方那道半透明的垂簾處,目光掃過之餘,竟差點嚇個半死,“誰,誰在哪兒?快出來。”他看着垂簾底部露在外頭的一隻腳嚇得話都說不完整了。
“誰?”趙軒又重複喊了一聲,一顆心跳得彷彿要衝出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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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沒有任何迴應,趙軒壯着膽子慢慢走過去,手指輕輕撩開那道半透明垂簾,隨之映入眼簾的是地上一片鮮紅,“血。”他驚詫之極擡起頭,但見到牀上那令人膛目結舌的一幕:一個年輕小夥子裸/身躺在牀邊,全身上下都是血,尤其令人發昏的是胸前一片血紅之下,竟是大大的窟窿,裡邊的內臟全被掏空了。
情景太過觸目驚心,趙軒嚇得連連後退幾步,心裡撲通跳得厲害,胃裡劇烈翻騰起來,一股噁心的感覺從體內涌上喉嚨深處就要噴吐出來,好在他強自忍住,好一會兒才緩和下來。
趙軒轉身緩緩走了幾步,然後扶着冰榻上的扶手坐下,儘管前方的垂簾已經放下了,但剛纔那人慘死的樣子還在他腦海裡迴盪,久久揮之不去。
“這裡怎麼會有死人呢?而且還死得這麼慘?”他越想越覺得噁心,於是勉力支撐着身子站起來走出寢宮,然後化作一道清風離開。
魔靈宮外,此時對峙了兩派人。
“師兄,那水楊夫人怕是不來了吧!”天合道人走上前詢問藍眉子。
藍眉子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放心,她一定會來的。”說這話的同時眼睛總是有意無意飄到涅槃那邊,再回頭時便笑了,“那不是來了麼?”
天合道人順着藍眉子的目光往前看,魔靈宮大門處,原本凶神惡煞的守衛們忽的往兩邊退去,讓開中間一條小路,個個神色看起來畢恭畢敬的。緊接着,從人羣中間走來兩名女子,一身着紫衣,蒙着面紗,但柳葉彎眉下依稀可見精緻的面部輪廓,這位自然便是魔靈宮宮主水楊夫人,聽過她名字的人都知道,除了身邊幾名隨身侍女和魔靈宮四大護法外,她見外人一般都是蒙着面紗的;另一位長得美豔超常,腰間纏着一根紅綾,便是魔靈宮四大護法之一的紫月了,她年紀跟水楊夫人相差無幾,卻是貼得最近的一位,兩人時常形影不離的,且一般水楊夫人有什麼密事都會跟她商量,地位可想而知有多麼重要了。
“宮主。”
水楊夫人走到中央,衆人紛紛向她施禮。紫月站在她右側,目光凌厲環顧了一下週圍,隨即鎖定在前方藍眉子等人身上。“宮主,他們在那兒呢!”她低下頭在水楊夫人耳邊說道。
水楊夫人往前看去,第一眼便看見了藍眉子,藍眉子鎮定自若,她眼光沒有做太長時間的停留又挨個看過去,先是天合道人,然後是好幾名陌生的年輕面孔,個個身上穿着道袍,意氣風發,然後是羅殺,最終目光鎖定在一名長相俊朗,氣度非凡的老者身上。“涅槃。”她幾乎是從齒縫間叫出這個名字的,臉上忽的一陣白一陣紅,只不過蒙着面紗別人看不見罷了,心中撲通跳得猛烈,手指也在不經意間握成了拳頭。
剛好涅槃也往這邊看來,四目交接的一霎那,所有的愛恨情仇瞬間被點燃。但涅槃在最初的驚詫之後便快速移開眼睛,憑自己對水楊夫人的瞭解,他不敢想象兩人若是再繼續對望下去會發生什麼。
“宮主,你還好吧!”旁邊的紫月見到水楊夫人神色有些不對勁,關切地詢問道。關於宮主跟涅槃的事紫月也知道一點,但這二三十年來,宮主不只一次跟她說過早已忘記涅槃了,有的只是仇恨。但今日看宮主見到涅槃後這副失神的模樣,看來遠遠不只是恨這麼簡單了。紫月一向主張絕情絕義,說什麼世間多情總被無情惱,此時不禁爲水楊夫人的癡情擔憂起來。
水楊夫人回過頭,淡淡回答道:“我沒事。”同時眼裡掠過一絲迷茫和憂傷。她往前踏出一步,凌厲的雙眼掃過藍眉子等人,更加重了她的冷酷。
“各位今日到訪我魔靈宮,有何指教?”語氣淡淡,但時不時總有一股冰冷的氣息從水楊夫人身上傳來。
“宮主言重了。指教不敢,就是想請你高擡貴手,放了清鈴姑娘,可否?”藍眉子上前一步,面色肅然。
“這位是?”水楊夫人斜睨了過去。
“在下是風雲山的長老,旁邊是我的師弟天合道人,後邊是風雲山弟子們。”藍眉子淡淡說說道,挨個把身後的人介紹了一邊,但只口不提涅槃。
“嗬!風雲山的都來了,看來這小姑娘挺有來頭呀!我當只是泣血洞洞主的孫女呢!”水楊夫人笑了起來,面紗一動一動的。
“那宮主可否高擡貴手放了清鈴姑娘呢?”藍眉子繼續說道。
水楊夫人迅速回過頭來,眼睛眯成一條縫,滿帶不屑地回答:“你就是藍眉子吧!如果本宮主不賣你這個人情呢!”
藍眉子呵呵笑起來,“宮主可以不賣我人情,但有個人你還是要見見的。”說罷朝涅槃看去。
水楊夫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涅槃,臉上的嘲諷之意更重了,“哼,就他麼?實話跟你們說了吧!除了‘玉如意’,現在就是玉皇大帝來求我也沒用。”當初她讓秦梓昂偷取“玉如意”嫁禍泣血洞,千叮囑萬交代千萬別弄丟了。可是那秦梓昂不知怎麼的,好像非要跟她作對似的,嫁禍不成功,還把“玉如意”落下了。沒辦法,現在只好綁了涅槃的孫女了。一是可以利用她得到“玉如意”,二是也好趁此機會羞辱涅槃一番,若是能一舉將他捉獲那再好不過了。三十年的恩怨情仇,怎麼也要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