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錚也不知道讓自己做什麼工作,憑天由命吧,他機械的點點頭,吃飯時,張富貴給他弄了一大桌子好菜,好久不見肉腥的索錚撐了個肚兒圓。晚上,索錚被帶到二樓一間小房間裡,說是他的住處。
進屋之後,索錚見到屋裡燈光朦朧,裡面放有一張大牀,牀前放着兩雙拖鞋,牀上擺着兩個枕頭,牆上貼着幾張男女相擁的圖畫。一臺彩色電視機對着大牀,正在播放着一對男女在牀上翻滾的畫面。
看到情況不對勁,索錚頓感心跳、臉臊,頭皮陣陣發麻。心中暗道:“這是怎麼回事?那個李若梅經理,怎麼會讓我看這種東西?”就在他張皇失措時,突然聽見衛生間門輕輕一響,從裡面走出一個身披浴巾,身板跟碌碡一樣肥碩的女子。索錚吃驚地一看,只見那個女子約摸四十來歲,黃髮細眉,嘴脣塗得血紅。
看到索錚之後,她興奮的兩眼冒光,蕩聲喊着“小寶貝,快過來讓姐姐親親。”說話間就朝索錚撲來。索錚終於明白,張富貴給他安排的“工作”是什麼了!他又驚又怕,猛地推開那女人,罵一聲:“臭婊子,滾開。”然後轉身就往外跑。
索錚從包房裡面跑出來,他心中又驚又怕,想到自己可能是進了狼窩,急匆匆朝樓梯方向跑去,過道里燈光幽暗,兩邊包間裡傳出男女放浪的調笑聲。索錚躡手躡腳下了樓梯,貼着牆根繞到大門邊上。
看看四下無人,正要奪門而出,不料剛一探頭,突然從黑暗處冒出兩個穿着保安制服的彪形大漢,撲過來扭住了他,“你們幹什麼,放開我?”索錚大叫道。
其中一個保安對準他的肚子就是一拳,“小子,老實點,你是不是想捱揍?”
索錚急道:“我不幹了,我不給你幹了,我也不要你們的錢,放我走。”
保安冷哼一聲,“來了你就別想走。”說着,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拎到張富貴面前。
張富貴正在房間看電視,看到保安把那個索錚帶來,心中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索錚,你想逃跑?”
索錚據理力爭道:“我不幹了,你憑什麼不讓我走。”
張富貴冷笑說:“就憑我在海泉市是天。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說着比了個手勢。兩個大漢對着索錚就是一頓暴打,打得他口鼻流血,昏死過去。
張富貴又是一聲冷笑,說:“拿桶涼水把他弄醒。”兩個大漢弄來一桶冷水,用冷水把索錚淋醒過來,張富貴走到索錚面前,彎腰問道:“死扁擔,你真是個鄉巴佬,給你這麼好的掙錢機會,你卻不敢。我只問你一句話,這份工作,你到底幹不幹?”
索錚憤怒地看着張富貴,抹抹嘴上的鮮血,倔強地說:“就是不幹,不幹!打死我也不幹!”
張富貴嘴角抽搐了一下,罵道:“鄉巴佬真他媽不識擡舉!”他信手把菸頭往他臉上一扔,鐵青着臉吼道,“在海泉市,還沒有我張富貴收拾不下的人呢!你們倆拉他到地下室去,先關他幾天,不給他吃東西,看他還嘴硬不!”
“是。”兩名保安走過來,就要動手。
這時候,房門外邊走進來一個年輕女子,正是李若梅,李若梅看看索錚說:“等等。”
張富貴說:“這小子不識擡舉。”
李若梅嬌笑說:“張總,你消消氣,算了吧,這小子又不是女人,牛不喝水你還能強按頭不成?”
張富貴恨恨地說:“小梅,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最恨就是這種給臉不要臉的鄉巴佬,我要他知道點厲害!”
李若梅說:“張總,別跟他一般見識了。這種便宜錢不掙,偏要去掙力氣錢,我看這小子生來是個賤命!他不幹,就讓他滾蛋吧。你看他這個倔樣,弄不好要鬧出人命來,事情就麻煩了。”
張富貴聽了李若梅的話,心中有些猶豫,李若梅把身子往他身上一靠,柔聲說:“張總,你幹嗎非要跟一個窮小子過不去?他要是個女人,你還可以像當初對我一樣,來蠻的。可他是個男人,你能把他怎樣?這小子太倔了,你硬把他留下來也是個禍害,還不如積點陰德,讓他滾吧!”
張富貴想了想,摟着李若梅的腰笑了,摸摸李若梅的臉,說:“好,小寶貝,就聽你的,我不來蠻的。就讓這小子滾蛋當他的大扁擔去吧!”
“把他轟出去。”張富貴指揮手下說。兩個大漢拖起索錚要走,李若梅讓他們等一下,進屋拿了一個塑料袋出來,塑料袋裡裝的是索錚換下來的舊衣服,李若梅啪地扔到地上:“窮小子,把你這兩件破衣服也拿走,別放在這裡招晦氣!”
索錚含着眼淚撿起自己的衣服,擡頭的時候,卻看到李若梅的眼裡也含着眼淚,他的心不由一動,這時候兩個大漢把索錚踢出來,架上車,駛到離城不遠處的公路上,把他扔下車後揚長而去。
索錚一邊尋思李若梅的話,心中暗想:這個女人救了我,她好像也有苦衷說不得啊。打開李若梅扔給他的那個塑料袋,把裡面的衣服拿出來,想不到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了捲成一個小圓筒的五張百元大鈔,裡邊還夾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看來,李若梅真的是有苦衷,她一定是被張富貴強迫的,她逃不出來,我得救她啊。索錚望着紙條,心頭一熱,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在心裡牢牢地刻下了李若梅的身影。
可是,怎麼救?就憑我,打又打不過,人生地不熟的,報警?
不行,我沒有證據,警察不會相信我。可能警察一去,他們就躲起來了。不如我先找份工作慢慢幹着,然後伺機再解救李若梅。
回到地下旅館,修整了一天,第二天,身上的傷疼得受不了,幸虧有李若梅給的五百塊錢,索錚去了趟醫院,讓醫生給開個藥,這才渡過難關。
兩天後,索錚身上的傷不疼了,就試着再去找工作,可是工作依舊不好找。索錚沒辦法,只好又花了幾十塊錢買了一根扁擔,繼續找居民區做零工。
這天上午,他來到一個名叫紫竹院的臨江小區,繞過保安的巡防,從小區的側門混了進來,然後四處找活幹。走到17號樓的時候,突然從花叢中飛出來一隻紫色的大蝴蝶。
那隻紫色的大蝴蝶好漂亮啊,撲棱着翅膀一下子飛到天空中,吸引的索錚跟着蝴蝶走了幾步。那隻蝴蝶飛進了四樓一家陽臺上。
恰巧,這戶人家的小女孩看到了蝴蝶,就想抓住它。小女孩爬上陽臺,伸手夠了夠,還是夠不着,於是小女孩就爬上了防護欄。
索錚看到小女孩翻出了護欄,急的大叫一聲:“小妹妹,快回去,危險。”
小女孩伸手沒有抓到蝴蝶,卻身子一晃,嚇的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隨即一鬆手,就從四樓摔了下來……
索錚來不及多想,往前一衝,伸出手臂來接!小女孩雖然被接住了,但是索錚只覺得雙臂像斷了一樣,同時小女孩下墜的力量,也將他壓倒在地上。
“菁菁?”隨着一聲高喊,一個女人從樓道里瘋狂地撲出來,跑到近前。這個女人大約三十多歲,身體略微發福,相貌不算醜,但是也絕不漂亮。
女人跑至今前,發現女兒只是臉上和胳膊擦破一點皮肉,這才又驚又喜的抱住女兒一陣猛親:“乖女兒,你可把媽媽嚇死了。”
安慰了女兒,胖女人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索錚,急忙向索錚道謝,“小夥子,你真是活雷鋒,我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女兒就死定了。”
索錚看到小女孩被救了,心裡也挺高興,他想站起來,可是腰使不上勁,原來不僅胳膊受了傷,連腰也扭傷了。
女人看到索錚受傷不輕,心中過意不去,就喊來保安,將索錚背到自己的家中。先把索錚放到牀上,然後女人就打電話聯繫了一個骨科醫生,骨科醫生答應等會下了班,就來給索錚看病。
索錚躺在牀上不能動,女人主動告訴他,她叫陳月芽,父母都是本地人,沒考上大學就嫁了個老公,做起了服裝批發生意,因爲海泉市市場大,錢好掙。沒幹幾年他們夫妻就發財了。
可是花心的丈夫有錢之後,嫌她長得不好看,就把她甩了。陳月芽帶着一歲的女兒佳佳,又當爹來又當媽,還得照顧生意,就這樣過了三年。現在女兒四歲了,每天送幼兒園,都是自己親自接送,今天正好是週末,所以沒有去上學。
自己在廚房做午飯,女孩一個人在客廳玩,誰料看到一隻大蝴蝶,就去抓,結果從陽臺上掉了下去。
“兄弟,你叫索錚是吧?今後你就住在大姐家裡吧,先把傷養好了再說。”陳月芽說話挺乾脆。又端來飯菜喂索錚。
吃晚飯,骨科大夫來了,又是按摩,又是推拿,火罐鍼灸一套療程下來,索錚的傷就不疼了,又修養了兩天,身子骨就好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