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你剛纔爲什麼讓我把名字寫成陸仁賈?我們不叫那個名字啊。還有,你寫的字比我寫的要好看多了,那爲什麼還要讓我來寫?”帶人羣散去後,蘇靖悄悄地拉薛黎到一邊去狐疑的問道。
薛黎見他認真的樣子,噗哧一笑,扶着他笑了個夠,這才直起身子說“這自然是假名字,陸仁賈,路人甲,呵呵呵,我可沒有騙人哦,我都說了我是路人甲,他們自己笨沒猜到是他們自己的事。至於爲什麼要你寫,那是因爲你剛學會寫字,根本沒有字體可言,不怕人模仿,自然也不怕別人拿我們的簽名來做壞事了。”
還有沒說的話就是,正常情況下一個農婦會寫字已經很奇怪了,再寫出一手漂亮的字那就更奇怪了。那些人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她還想暗地裡做些事,自然不能被他們注意了。
做壞事?蘇靖看着有些不明白,薛黎剛好心中也有些想法,便瞅了四下見得來來往往的人羣,皺了皺眉頭問道“靖哥,這附近有沒什麼地方比較僻靜?”
蘇靖看看四周,拉着她的手先是回營地跟其它人打了個招呼說是出去找食物,然後帶着薛黎朝一處密林走去,解釋道這個地方有猛獸,前幾天有人在這裡被咬死,所以一般人都不敢來,絕對夠僻靜。
兩人走進林深入,蘇靖確定沒有人跟隨,才抱着薛黎躍到了樹杈。
“你有沒有發現這次的事情很不尋常?”剛一坐定薛黎就問道,蘇靖有些茫然,點點頭說道,“今年的大旱是不同尋常啊,要不然也沒有這麼多災民。”
“我說的不是這個。”薛黎一敲他的腦袋,“你想想看,以前的流民搶糧,多是餓到不行時自發的行爲。看着糧倉了就撲上去,哪兒像這次這樣,有組織有號令,竟然還要簽名畫押。”
“這樣不好麼?你不是說凡是預則立,不預則廢,做人要有計劃。那人家有計劃你又怎麼說起奇怪了?”蘇靖不明白薛黎說的奇怪是什麼“有計劃的話,到時候搶糧分糧地死傷就會少很多,這有什麼不好?”蘇靖是見識過搶糧的場景,那種一窩蜂式的毫無頭緒往往會導致在搶的過程中被踩死踩傷的人多過於餓死的人。
“如果他們真地是這麼好心就好了,依我看來,只怕幕後有人別有用心。”薛黎冷笑一聲,揮了揮手,拉過蘇靖把自己剛纔聽到的疑點一點點地分析出來“你看這次事情明顯有人鼓動。先是流言謠言滿天飛,說這是天道不公,弄的人心惶惶,而後便有人出面牽頭組織,安定人心,接着就是一一遊說衆人,約定時間。立書爲憑,越看越像是造反的前兆。薛黎雖然沒有經歷過造反,可是陳勝世家她可是看的滾瓜爛熟,現在的狀況分明是那些行爲的翻版,可見農民起義前的慣用手段古來至今不過一個樣。這些小花樣薛黎平日裡看書看電視早就看地爛熟了,所以一旦有人活動煽動人心的時候,馬上就敏感的察覺到了。
所有的農民革命,大了起義,小了暴動,原因無非是農民受到天災人禍活不下去了。現在看來至少這塊兒的百姓是馬上就要活不下去了,符合。導火索無非是某些有心人士的鼓搗,搞出所謂的上天啓示,魚肚藏書,斬白蛇,挖出箴言,目前雖沒有天降地“祥瑞”,可有人煽動是沒錯的,只怕其他的後招也不遠了,所以這點也符合。整個經過無非就是流言煽動。接着羣情激奮,然後糊里糊塗的百姓就被裹挾着做了試探朝廷的炮灰。按目前的勢頭來看,往着這部分發展也是一定了的,所以也符合。
本來這鬧起叛亂什麼的也不關薛黎的事,可它不該把薛黎也算計了進去。哼。想在我面前利用這些包括我在內的無辜勞動人民。做夢,我絕對不讓你得逞地。薛黎在心裡恨恨的想到。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去搞破壞?可我們只有兩個人,阻擋的了嗎?”蘇靖聽她說了半天,唯一明白的就是,我們要把這場事給它破壞掉。但是想想人家有那麼多人,自己卻只有兩個人,不由得有些懷疑。
“怎麼不行,只要詳細謀劃,選好切入點,小小的一支竹竿也能撬的動地球。我們只是搞破壞,簡單的很。”薛黎得意洋洋的說,蘇靖雖然不明白什麼叫槓桿什麼是地球,但按薛黎話中的意思,自認爲自己想到了一個很合適地比喻,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這就是所謂的那個一顆老鼠屎害了一鍋湯,嗯,不對,我們兩個人,應該是兩顆老鼠屎,呵呵呵呵,你說我比喻的是不是很恰當啊。”
“呵你個大頭鬼,你纔是老鼠屎呢,呸呸呸,亂說什麼,我們這是做好事,不會用詞就別在那裡亂做比喻。”薛黎惡狠狠的敲着他的頭說道,只不過以她地力氣,也就是給蘇靖撓癢癢罷了。
“怎麼樣,病好了些沒?我就說要隨身帶個太醫麼,你就是不聽,現在可好了。”伴着帶着幾分笑意地嗓音,一陣冷風隨着被人掀開的簾子灌了進來,激着坐在案前地人忙縮了縮脖子,一肚子的氣見到來人便斂了下去,苦笑一聲“敏之,你就別笑話我了,還不放下簾子,凍死了。”
來人正是武敏之,見得李賢這副樣子,端着藥碗一笑,放下簾子卻沒打算放過他“沛王殿下昨晚上以月光下酒,開懷暢飲時好風雅,怎麼就沒想到今兒的頭疼,呵呵,如果這是在京城裡,只怕皇后的斥責的詔書早就下了。”昨晚李賢拉他去賞月喝酒,因爲玩的太瘋受了涼,今天一早上就病了。
“所以說還是不在京城了好啊,天高皇帝遠,恩。不對,應該是皇后遠,少了母親的嘮叨,真令人神清氣爽啊。”李賢得意的笑,一伸懶腰卻不想張口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只得手忙腳亂的扯了帕子來蹭。好不狼狽。
武敏之搖搖頭笑笑,把手上地藥碗遞過去,盯着他喝掉,頗有些很鐵不成鋼的口吻說道“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獨當一面。這麼橫衝直冒冒失失的,怪不得姨媽說放心不下你。”
“我覺得我這樣子挺好啊。”李賢皺着眉頭喝完藥,立馬一臉嫌惡的表情將碗推的遠遠的。對武敏之地話倒是沒有什麼在意“我要獨當一面做什麼,我上面有皇帝皇后太子,什麼事能輪得到我做主?就現在這樣當個閒散王爺挺好的,如果我哪天奮發向上,只怕那個時候他們才擔心的睡不着覺吧。”
“也是。”武敏之點點頭,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點點頭,沒想到這下子李賢卻找到他的弱點。撐着桌子一副抓住你把柄的表情說道“你還說我呢,你自己還不是擺出一副遊手好閒的樣子,母后氣你比氣我厲害的多了。我就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把簡單地事搞砸,然後三天兩頭把母親氣的直髮抖,這樣很好玩麼?你都沒有聽到那些人怎麼說你,都說你是”李賢想想那些話實在是不好聽,不好說下去,只得瞪着他表示自己對那些流言的憤慨。
“看着他們氣急敗壞,卻又礙於我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是挺好玩的啊。”武敏之懶懶散散的坐在他對面說,到時沒有半點生氣地樣子。“至於你說的流言,他們也不過是在背後說我是爛泥扶不上牆,扶不起的阿斗,都不敢大聲說,有什麼好氣地。”
“你知道你還不趕快改,天天被人戳脊梁骨你就不覺得悶的慌!等到他們敢大聲說的時候你的好日子也就過到了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母親最好面子,什麼都要做到最好,你這樣子出去丟她的臉,她能不氣麼!一次兩次她還護着你。等次數多了,其他人不說她也饒不了你……”李賢見他如此漫不經心,自己都替他着急起來。
“有什麼好怕的,無非是罰祿削爵,又餓不死我。急什麼急。”武敏之揮揮手不怎麼在意。
李賢看着他的樣子。一時無從說起,只是覺得有些心疼。搖了搖頭,低了喃喃自語的說道“敏之,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沒變成這個樣子,當初,你也不是最討厭人家說你是靠裙帶關係,你不是也曾雄心勃勃地說想做一番事業。兒當成名酒需醉,我還記得你說這番話的樣子,你怎麼就全變了呢?”
武敏之看着他微笑,臉上的笑容沒有波動“我也記得,只是後來我漸漸明白有些事是我所無能爲力的,是我拼盡力氣也無法改變的。就像我討厭人家說我靠裙帶關係才能得以重用的,可是事實上如果我的姨母不是當今的皇后娘娘,我的確不能有今天的高官厚祿。”
“誰說無法改變!”李賢不贊同他這種地灰心喪氣,激動的抓着他的手強調的說,“既然不喜歡,那你就切切實實的做出一番事業,讓所有人閉嘴,讓他們知道你地才華是足以稱職地不就行了。所有的勳貴子弟,哪個不是先當官候做事,有什麼好介懷地!”
相對於他的激動,武敏之平靜多了“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沒有必要了。”
“什麼叫沒有必要!”李賢有些不明白。
“我以前,也想過做些事情,令某個人爲我覺得驕傲和自豪。可是現在這些都沒有了必要,沒有那個看着的人,我做的一切將毫無意義。”武敏之淡淡的說道。
“你,還在爲敏月的死介懷?都說了那是一場意外,如果月兒在天有靈,她也不會高興看到她最喜歡的哥哥變成這個頹廢的樣子。”李賢一臉沉痛的勸解道。
看着李賢鄭重地樣子,武敏之反倒笑了,習慣性的想去摸摸他的頭,纔想到他早已不是幼年那個跟着自己四處跑得鼻涕了,只得悄然的收了手回來。
有些事,是這個永遠是活在陽光下的皇子看不到,明不了的。他的關心他接受,只是有些事他永遠也不懂得,他更不會因爲他的話而有所改變。
“我明白,我只是累了,等我休息夠了我自然會振作的,你就不要再勸了。”武敏之點點頭說道,看着他似乎還要說話的樣子,忙揮揮手示意他打住“好了好了,我答應你,等到弘或者你登基的時候,我一定好好振作,成爲你們的肱骨大臣。”
“你說什麼渾話,岔開話題也不是這麼岔的。”李賢鄙視的看着他說道“說等弘登基也就罷了,扯到我做什麼。難道你以爲我還有登基的那天。”
武敏之神秘一笑“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的身體不是很好。”
“行了行了,你在這裡說的瘋話可別被旁人聽到了,小心又惹來風波。”李賢被他逗的一笑,顯然對他的話不怎麼在意“父親病了那麼多年,不也是好好的?我瞧着弘的病也就是身體弱點,但有太醫調養,再活個三四十年也不是沒有可能。”
見得他沒有那個取而代之的念頭,武敏之只是笑,卻也沒有再多言,彷彿真的就像講閒話似的將這頁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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