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月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怒道：“都傷成這樣了，喝什麼酒，應該喝藥！”
權七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還沒說話，忽然轉頭向院門口望去。
“給你，上好的清風釀。”
衛泠然推開院門站定，扔了一壺酒給權七。
權七面露喜色，接住酒壺嗅了嗅，又看看白璃月，咳了一聲正經道：“來找我什麼事？”
白璃月索性不說話了，氣呼呼的抱着胳膊轉向旁邊。
權七寬慰般的拍拍白璃月，她用餘光瞟了下權七，然後回了自己房間，打算再去睡一會兒。
“關於面具的調查有進展了。”衛泠然不冷不熱的說道，“你是打算自己在我南未蹭飯不夠，還想帶上北淵的叛逃將軍？”
“等他醒了你想留都留不住。”權七嘖了一聲，走過去仰頭喝了口酒，然後長舒口氣調侃，“看你這高興的不能自已，不像是那個破面具的成果啊。”
衛泠然的表情更冷了幾分，他哼道：“胡說。”
“呦，什麼喜事別藏着，給小爺說出來樂呵樂呵嘛。”權七挑眉笑道，伸手想去拍衛泠然的肩膀，結果被衛泠然一把拍開，碰到了傷處疼得直咬牙。
衛泠然和權七回了御書房，被派去搜查面具線索的探子恭敬的等在那裡。
“屬下日前見到畫中的面具男人，他曾經在驛館前路過，與拓跋寒有所接觸，昨晚亦曾跟隨拓跋寒，似乎是想爲拓跋寒效力。”
權七怔了怔，白璃月並不清楚夢境中事件的發生時間，但現在南未的探子卻說在無雙城見到了帶着面具的人，倒是讓權七有種荒唐的錯位感，彷彿夢境成了現實一樣。
但古玉的力量難以測度，就算夢境是預測未來或者重現過去，她都不該驚訝。
“就這些？”衛泠然則不太滿意，單單是一個人，而且很可能和拓跋寒一同離開南未，這就有些難辦了。
探子擡起頭來，眼中閃爍着不易察覺的掙扎和茫然，輕聲道：“還有……還有一件事。”
“說。”衛泠然沉聲道。
探子面色陡然一變，陰毒而狠戾起
來，猝不及防的一刀刺向近在咫尺的衛泠然。
衛泠然雖是驚詫，卻仍冷靜如常反應敏捷，向後急退閃開攻擊。
權七順勢拍了衛泠然一掌，把他推出御書房，卻發現探子仍是直勾勾的盯着衛泠然，就像沒看見她似的。
“你們千年前欠下的債，千年後也要償還！”探子嘶啞着喊道，手中短刀直接劃上了自己咽喉。
權七驚疑不定的繞過倒在血泊中的探子，瀕死的一刻，他滿臉難以置信。
“你們南未真可怕。”權七站到衛泠然身邊說。
“看來他所知的消息，是有人故意讓他傳給我的。”衛泠然冷着臉，這探子明顯是被人控制纔會身不由己的自盡。
“你千年前欠下什麼債了？”權七狐疑地問。
衛泠然煩悶的嘆了一聲，側目道：“他說的，是‘你們’。”
權七一愣，像是想起了什麼，抿着嘴神色有些落寞。
衛泠然嫌棄地走遠兩步，權七穿着白璃月的藕色襦裙，再加上這副表情，讓他惡寒得很。
“嘖，我記得以前父親還在時，也有人和他們說過類似的話。”權七灌了口酒原地坐下，“那時候我還小，記不太清了，大抵是同樣的意思，我一直很在意，等在江湖中闖出名氣，便開始有意蒐集這方面的消息，但連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要找些什麼，後來等他們出事……”
“你父親不是重病才辭官的嗎？”衛泠然打斷道。
權七苦笑一聲，搖搖頭，“表面上是這樣，就連權衡也是這麼認爲的，但父親病後警告過我，不要再調查‘那羣人’，是祖上欠下的債，該還。”
衛泠然沉思半晌，道：“那看來我們算是志同道合了。”
權七也沉默片刻，然後搓了搓胳膊：“別，我雞皮疙瘩快要掉下來了。”
“……滾。”衛泠然深吸口氣，心道果然和這女人合作就忍不住生氣，喊人過來收拾御書房。
日光漸盛，晴空萬里。
朔風之境的隊伍中，鳳無殷昏昏沉沉的躺在馬車上，耳邊充斥着若有若無的細碎聲響，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聲
絮語，他無法理解那是什麼，但卻讓他煩躁不堪。
這種情況一直等到他感覺有了力氣，可以說出話來，才拼命催動聲帶，幾不可聞的念出了他刻在心頭的名字。
“琳琅……”
鏡雪央猛地睜眼，怒火一閃而過，隨即換成了大度的寬容。
“這個名字是我最後的仁慈了，你還能叫幾次呢？”鏡雪央的指尖緩緩壓上鳳無殷的脣，看他勉力睜開眼睛，眼中迷茫消散後，爆發出排山倒海般的氣勢。
鏡雪央感到了殺氣，這讓她十分不悅，但還是居高臨下的盯着鳳無殷：“你想殺我嗎，殺你的妻子。”
鳳無殷在看清鏡雪央的一刻，混沌的頭腦終於清明起來，將前因後果聯繫在一起，不難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他連累了炎琳琅，鳳無殷心下愧疚，沒想到鏡雪央的手段竟然如此陰險。
“琳琅在哪？”鳳無殷五指緊緊扣軟塌邊緣，馬車似乎經過了不那麼平整的地面，他想努力撐起身體，卻在馬車的顛簸下失去平衡，摔了下來。
“鳳公子，看看你自己狼狽的樣子，只有我能給你尊嚴，何不認清事實呢？”鏡雪央跪坐到鳳無殷身邊，扶起他溫聲道。
鳳無殷用盡全身力氣甩開鏡雪央的手，像是碰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勉強讓自己靠在車廂上，露出一個輕藐的笑容：“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看來本王罵你賤人，你真是名副其實，琳琅在哪？你要是敢動她一下，本王絕對讓你生不如死！”
鏡雪央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她不知道鳳無殷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爲什麼還能關心炎琳琅。
“你想知道是嗎？”鏡雪央站起來，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打開瓶塞，陰毒而又諷刺地大笑出聲，“你永遠也沒機會知道！”
鏡雪央將瓶中的藥丸一口吞下，神色變了又變，視線化成滿腔綿柔的愛意，凝固在鳳無殷身上。
鳳無殷眼前閃過無數過往的記憶，這些片段帶着嘈雜的聲響，他能聽出不少歡聲笑語，伴隨着炎琳琅變換的喜怒哀樂，真實無比，但這些卻在另一個更爲清晰的聲音下緩緩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