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戲?守一,你以爲師父收你爲徒,真的是一時心血來潮嗎?嘿嘿,我告訴你一句話,爲師在你身邊足足觀察了三個月。”華明之淡淡說道。
聽到華明之這話,李守一大吃一驚。
他連忙好好回憶了一通,想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麼失德之事落在華明之的眼中。
想到最後,確實是沒有什麼捨得挑剔的地方。
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保安,除了上班,就是吃飯,還有爲父母親的傷痛而焦慮,能有什麼失德的事情發生呢?
話又說回來,自己和孫小芳那些小小的曖昧動作,豈不是也被師父看在了眼中?
李守一暗呼‘不好’,臉上的變化,都被華明之收在眼中。
“你那點小兒女的事,爲師懶得過問。不過,我可告訴你一句,小芳這孩子不錯,對你是一片癡情,萬萬不可辜負了她。”華明之交待了一句。
李守一咧了一下嘴,沒有作聲。
“守一,我知道你還在糾結着半年前的往事。這事嘛,爲師也做了查究。要不是知道了真相,也不可能會收你爲徒。”
“師父,你是說——”
“爲師什麼也沒有說。事情的真相,還得依靠你自己去調查。唉,怎麼說呢?你這孩子也是情劫纏身,想要守一也難噢。”
這樣的評價,算不上是什麼誇獎。李守一聽了以後,只覺臉上一熱。
明明心中想着往昔的那位女神,卻又與孫小芳夾纏不清,與自己的名字對照,確實是有點對不上號。
“守一,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剛纔說到師門收徒,必須要經過反覆考察。無論是心性、毅力和悟性,都必須是上上之才。即使是其他方面弱上一點,在這心性的考察上,卻是半點也不敢馬虎。”
“呃,這倒也是。”
“也許你會說,人是容易變的。是的,對於這種毒瘤的產生,誰也無能爲力。最好的辦法,就是經常進行考察。”
“哦——”
“發現不對之處,嘿嘿……”
聽到華明之的笑聲中多了一絲陰冷的味道,李守一覺得寒毛卓豎,毛骨悚然,背脊上也有了一片涼意。
“守一,你也能猜想得出來,真要是出了那種不肖之徒,師門也只好割掉毒瘤。爲師嘛,將會落得什麼樣的處分,那就不說了吧。”
聽到這兒,李守一爲之肅然,重新跪拜在地,朝着華明之發誓道:“師父,守一向您發誓,此生絕對不會讓師父後悔今日的決定。”
“好,守一,爲師記住你今日誓言。倘有違背,爲師不介意會親自出山執法。”
“守一明白。”
‘哐——’隨着一陣狂風,值班室的窗戶被颳得打了開來。
‘轟——’門外響起一聲雷鳴。接在後面的是一片‘轟隆隆’的響聲,閃電如同銀蛇一般掠過大地。
接在後面的是‘嘩啦啦’的雨聲。
“守一,人在做,天在看。在這春雷響起的時候,爲師給你一個祝福。”
“師父,守一聆聽您的教誨。”
“春雷響起,萬物復甦。讓你的人生重新開始,讓那些嘲笑你、欺侮你的人後悔去吧。哈哈——”
“師父——”李守一熱淚盈眶,衝到了大雨之中。
頭髮溼了,衣服溼了。這一切,他都無所謂。他在雨中大聲呼嘯道:“讓一切重新開始,重生的李守一回來啦!”
“孩子,別哭泣,別流淚,師父看好你。你要記住,我華明之的徒弟,就得要挺直腰桿做人。”
“師父,我記住你的話,挺直腰桿做人。”
“哈哈,這下子可讓我能打那些老傢伙嘴巴啦。”同樣站在雨中的華明之,樂得鬍鬚亂顫。
他這一次出山之前,就有同門撥過涼水,說如今的社會價值迷失、信仰缺乏、人慾橫流。
這個時代的年青人好高騖遠,喜愛標新立異,不會有人靜得下心來學習中醫。
沒有想得到,還是讓他找到了一棵好苗子。這一次回山之後,又多了一個讓華明之覺得長臉的話題。
一覺醒來,李守一發現華明之早就沓如黃鶴,不見蹤影。連忙翻身起牀,手剛撐到枕頭旁邊,就碰到了一隻溫暖的盒子。
那是一隻玉盒,而且是一隻通體透明的碧玉盒。李守一打開一看,裡面放着108根銀針。
玉盒的旁邊,整齊放着四卷黃紙書籍,上面寫着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青囊經》和《枕中灸刺經》。
書籍的下面,壓着兩件青布衣衫。
這是師門之物,最大的好處就是寒暑不侵,冬暖夏涼。
其他還有什麼好處,華明之說是要讓李守一日後慢慢體會。到了時候,自然會有奇效出現。
昨天晚上,他們師徒二人聊到了半夜。華明之不但幫他將所有知識系統整理了一遍,而且囑咐了許多事情。
到了最後,他還是和往常一樣,徑自上牀休息。在夢中接受華明之的最後一次傳授,接受華明之的最後一次按摩。
朦朧之中,李守一聽到華明之的囑咐:“守一,只要你能堅守本心,天下沒有走不通的路。從今以後,切記要挺直腰桿做人。
爲師將祖師爺留下的銀針和三卷《青囊經》、一卷《枕中灸刺經》,還有一套青布衣衫交給你,盼你好自爲之。”
不消多說,這是華明之留下的祖師爺之物。有了實物爲證,他不再懷疑華明之已經離去的事實。
李守一衝出值班室,自然不可能會看到華明之的蹤跡。
“師父——”李守一衝出工廠大門。
此時,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儘管知道華明之已經離開,他還是放開喉嚨喊叫了起來。
喊了幾聲,沒有反應。李守一‘噗通’一聲跪拜在地上,臉貼在地面上磕起頭來。
他也不知道華明之是從哪個方向離開,索性朝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叩了九個響頭。
“師父,守一不敢說光大師門的豪言壯語,但一定會做本本分分的華夏子弟,做到‘醫者仁心’這四個字。不管碰上什麼樣的事,都會挺直腰桿做人。”
李守一的聲音,傳得好遠好遠。遠方二百米處的一棵白揚樹上,樹葉輕輕晃動了一下。
“這孩子,只要能挺直腰桿做人,老頭子我也就放心啦。”時間不長,一條人影彈到地面,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如果讓李守一見到此人,就會知道華明之並沒有遠去,還在等着再看自己一眼。
如果真是這樣,他肯定會要衝過去,會要拉着華明之再說上一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