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就別走啦。先在這兒歇息一會,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吧。”孫小芳開了口。
剛纔這麼長的時間裡,她就一直守在陳鳳琴的身邊。別說有母親給她使眼色,即使是沒有,她也要勸說幾句。
打心眼裡,她就覺得李家的人要比自己的父母還要親。而且,剛纔的事情,全是自己父親的不對。
這樣絕情的做法,不管擱在哪個人的身上,都會要生氣,都會要發火。
“小芳,你別勸阿姨。我這是真的要回家。實在不行,我就到對門老王家,或者是到四樓繆師傅、六樓路老師家歇一會腳。你們家這兒,阿姨是一分鐘也呆不下去了。”說話的時候,陳鳳琴捏了一下孫小芳的手背。
孫小芳明白,陳鳳琴這是在給自己暗示,不是生的自己的氣。可是,這生父母親氣的事,又與自己怎麼能區分得開呢?
想到爸爸剛纔做的那種事,說的那些沒有人味的話,孫小芳悲從心起,伏在陳鳳琴的膝蓋上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小芳,不要哭。阿姨走了,不還住在這個樓上嘛。”陳鳳琴拍打着孫小芳的肩頭,柔聲安慰道。
這個時候,孫大寶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掛不住,轉過臉來,朝着妻子瞪了一眼。
看到孫大寶如此模樣,盧雨打了一個寒戰。心知如果不按照孫大寶的意思去做,今天又將會是鬧個沒完的場面。
心中雖然不願,還是走過去,拉着女兒的手臂說:“小芳,別哭啦。阿姨就住在這個樓道里,能上哪兒去哩。”
孫小芳哪肯起來,將手臂一甩,依舊跪伏在陳鳳琴的膝蓋上抽泣。
正當孫大寶想要發怒的時候,門外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大家都停止說話,側耳聽了一下動靜。從聲音上來判斷,應該是有好多人同時在上樓。
依照李成鐵的想法,連看都不想看上一眼。
家中的衣服、被褥,有用的沒有幾樣,能收拾的都已經收拾到了一處。
至於其他的物品,想要收拾也是無能爲力。估計就是想要去賣廢品,也值不了多少錢。
既然家中沒有值得關心的物品,有人上樓的事情,李成鐵也就不會放在心上。
就在盧雨還想繼續再拉女兒的時候,他們發現上樓的人有增無減,而且是聲音越來越響。
想到上午有人上樓搶房也是這樣的情形,盧雨有些不放心,還是打開了房門。
粗粗一看,只見不少搬運工人扛着各類尺寸的包裝箱往樓上行去。
再一細看,有牀鋪,有竈具,還有桌椅。這麼多的物品,就和搬家一個樣。
“兄弟,這是送到哪一家去喲。”盧雨拉着一個搬茶几的工人問話。
那工人放下肩頭上的茶几,乘機歇了一口氣說:“五樓,是送到505一個姓李的人家。”
盧雨楞了一下。
五樓姓李的人家,不就是老李家嘛。一家人都坐在自己家中,怎麼會有人往樓上送物資呢?
搬運工看到盧雨不肯相信的樣子,又補上一句說:“大姐,有錢的人家就是不一樣。買這麼多的貨,連個驗貨的主人都沒有看得到。”
不管是李家的人,還是孫家的人,都在看着李守一。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把李守一看成了當家人一樣。
其實,李守一的頭腦中,也是一頭的霧氣,說不出個究竟來。
這事得從一個小時前說起。
馮不同所乘的警車剛在縣公安局大院裡停了下來,就有一個髮型呈地中海模樣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
“馮大,你好。我是稅務局的魯亦海。”對方主動來了一個自我介紹,熱情地伸出了雙手。
他給伍縣長打過電話不久,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讓魯亦海直接到公安局把人給接回家。
因爲這樣的原因,他纔會守候在公安局大院,等着剛從現場返回的馮大隊長。
在魯亦海的想象中,有了伍縣長出面說話,警方應該是很爽快的放人才對。
弄得不好的話,警方的負責人還會給自己陪禮,說是‘大水衝倒了龍王廟,一家人認不得一家人’。
剛剛下車的馮不同口中‘哦’了一聲,並沒有去握手,而是把臉轉過去,對身後的警察吩咐道:“你們的動作快一點,抓緊時間到食堂就餐。”
在他身後的魯亦海,伸出去的雙手有些無法收回,只好佯裝撓頭皮,纔算是擺脫了尷尬局面。
看到馮不同如此無視自己的熱情,他在暗中作惱,卻也不好發作。
魯亦海怎麼也沒有想得到,這個馮不同會是如此的不近人情。連握手這麼基本的面子,都不肯給自己。
這對見慣逢迎臉色的魯亦海來說,實在是一件奇恥大辱的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爲了兒子的事,魯亦海只得委屈自己,腆着臉跟在馮不同後面跑。
一路走來,二人也不說話,氣氛有些冷落。
到了辦公室,馮不同大大咧咧的往辦公椅上一坐,用公事公辦的口氣說:“魯主任,有話就直說吧。告訴我,你們準備怎麼處置這件事?”
聽到這話,魯亦海有點發怔。不是已經把話都說好了嘛,幹嘛還要如此刁難人呢?
“來,馮大,先抽一支菸。”魯亦海掏出一包大‘熊貓’香菸,抽出一支送到馮不同的面前。
“用不着,我有煙。這煙太好,我抽不慣。”說話的同時,馮不同掏出一包20元錢的‘南京’香菸。
看到馮不同軟硬不吃的樣子,魯亦海只好將香菸放到桌子上。
然後,自己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再幹笑兩聲,直接說出主題。
“馮大,小孩子惹下了麻煩,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有責任。這樣吧,晚上我在‘一品香’擺酒,把伍縣長也給請過來,大家一起聚上一聚,你看這樣可好?”魯亦海笑道。
到底是做辦公室主任的人,魯亦海這番話,軟中帶硬,或者說是軟硬兼施。
他先是要擺酒打招呼,從禮儀上來說,是給了馮不同的面子。話中又把伍萬山給擡了出來,這是在給馮不同施加壓力。
說完話後,他就自顧自的點燃了香菸。這還不夠,又把大腿蹺了起來。
看到魯亦海擺出吃定了自己的架勢,馮不同心中更是惱火。
有些不悅地說:“魯主任,我剛纔已經給你說過,讓你有話直說,直接說怎麼處理這件事。你怎麼給我東扯葫蘆西扯瓢的,這算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