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打開門戶

當吳軍還在爭先恐後,簇擁在一處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腳下的那些鐵球一處冒着金色的火花,甚至還有淡淡的硫磺味,但在吵鬧和激動的士兵之中,這些細微的變化早已被忽略!

此時前軍還在廝殺,後軍正在準備,全軍都在列隊等候,甘寧今夜後半夜發動突襲,又進攻如此猛烈,守軍也認爲對方必定是一場強攻,所以黃蓋和程普在指揮調度兵力,呂蒙和前幾日逃回來的陳武等人在到水寨調動水軍,只等對方撤退,就隨後追擊!

就在全軍鬧哄哄,士氣高漲的時候,忽然九江口內發出了十幾聲悶響,由於這些響聲幾乎是在同時響起,所以有幸聽到聲音的基本上最多也就聽到兩三聲連續的震響!

轟!轟!轟……

整個港口在抖動,築起的長堤瑟瑟發抖,那些臨時壘上去的石塊嘩啦啦的掉落下來,震耳欲聾的響聲帶來的動靜更大,港口內密集的人羣被炸開,醒目的火光轟然散開,帶起了無數奪如同蘑菇般的黑煙!

慘叫聲蓋過了港口邊上的廝殺,人影被高高的掀飛在空中,這突然的爆炸讓所有的士兵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中間的場地忽然被清空,煙塵散去,只留下十幾個焦黑的大坑,還有無數慘不忍睹的殘肢斷臂!

炸雷般的響聲,地震般的動靜,讓所有的吳兵震住了,就連第一線廝殺的士兵都不禁回頭向後看,那些身臨其境的士兵就更加可想而知了,一個個捂着耳朵、甩着腦袋,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在冷兵器時代,他們無法想象炸彈的威力,剎那間數千人橫屍當地,其餘的被砸傷的,震暈的更是不計其數,整個港口中剎那間安靜下來,彷彿時間停止了一般,大家不明所以,有的人甚至以爲這是上天的懲罰!

吳軍在發愣,但準備多時的甘寧卻等的就是這個時間,一等爆炸聲響起,甘寧便帶領着精兵殺上了岸,在其身後有五千精兵開路,劉磐也抓住時機,讓自己的士兵在隨着甘寧的兵馬殺進港口之中,全隊保護陣地,後隊不斷衝殺,如此交替上岸,將江面的防守交給了文聘!

直到甘寧帶兵如同鋼鐵洪流一般衝殺進來的時候,驚愕中的吳軍才酸反應過來,不過許多人的耳朵都已經被震聾,根本聽不到彼此說話,有逃跑後退的,也有上千抵抗的,行動不一,一時間港口內亂成一團!

程普方纔就離一顆炸彈不遠,傷了左腿,當時就跌倒在地,黃蓋甘寧命人將程普擡走,他大聲的呼喊,指揮士兵,但當他發現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的時候,一顆心已經沉到了谷底,這樣軍令難以下達,亂軍之中,後果可想而知!

親兵拉扯着黃蓋想要撤退,但黃蓋卻是須發皆張,如此危難之際,哪裡肯先行撤退,拿起跟隨自己數十年的破風刀,看準了甘寧衝擊的方向便殺過來,親兵只好保護在左後,不過他們身後聚集的士兵也越來越多,漸漸穩定下來,雖然聽不見,但看到黃蓋之後,吳軍的驚慌便減少了許多!

甘寧一柄刀來回揮舞,每一次橫掃,都會待其幾顆頭顱,無數斷臂殘肢,眼前密密麻麻地敵軍並未擋住他前進的腳步,甘寧一步一步不斷邁進,沉穩而又堅定,在他身後,同樣也有劉磐率領的水軍分成小隊不斷向內衝擊,已經徹底站穩了腳跟,控制住了港口的位置!

文聘指揮水軍保護住港口周圍的要地,不讓東吳水軍前來接應,以防形成前後夾擊,樓船保護在外,鬥艦居中壓制,艨艟和其他戰船都在隨時待命,雖然他們水軍的戰鬥主力現在已經變成了樓船,但艨艟這些小型船隻的使用也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對付東吳的這些普通船隻,同樣有效!

甘寧廝殺正酣,忽然一員老將虎虎生風的走了出來,滿臉怒火,雙目圓睜,白色的鬚髮似乎要直立起來,見到這人出現,吳軍趕緊擁擠在其身後,甘寧停住了廝殺,提刀歪頭看着他,眼神裡全是不屑之意,方纔的廝殺,雖然有幾名吳軍將領,但都被他一兩合斬掉,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致來!

“你等方纔所用何物?”黃蓋惱怒卻又有些心有餘悸的指着甘寧喝問道:“此等傷天害理之物,莫非是什麼邪物不成?”

甘寧嘴角一撇,翻了翻眼皮,輕鬆答道:“挺好了,這東西叫‘炸彈’,並非什麼邪物,怎麼?打不過,就開始污衊本將軍?”

說到這裡,他又頓了一下,問道:“來將通名,俺屠狗之下,看看還能不能斬獲什麼重要人物!”

黃蓋還沉浸在這個炸彈的威力之中,這等匪夷所思的武器,他之前從未聽說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武器,一想到它剛纔的威力,就心中只打顫,要是以後和這樣的武器對戰,那還有什麼懸念?這可不是幾顆投石車就能比的!

“哼!本將軍便是黃蓋!”聽到甘寧動問,黃蓋冷哼一聲答話,有聽他兵器之名,頓時怒氣更盛,持刀便殺了過去:“如此輕視吾輩,如今便叫你知道江東將士的本事!”

“哈哈哈,原來還是一條大魚!”甘寧滿眼興奮,大笑迎敵:“來得好!”

隨着二人廝殺在一處,兩邊的士兵也再次衝到一起,開始了生死肉搏,在這一場你死我亡的攻守之戰中,只要主將還在堅持,士兵們的士氣就還存在,不過方纔的爆炸,對吳軍的打擊實在太大,雖然黃蓋親自與甘寧交戰,但其他的吳軍卻不斷節節敗退,尤其是離得遠的士兵,更是被殺得七零八落,根本抵擋不住!

黃蓋不愧爲久經沙場的老將,一柄刀舞動起來,滴水不漏,甘寧雖然武藝高強,又正值壯年,正是勇猛之時,但二十合已過,還是無法擊敗黃蓋,兩柄刀光影閃動,在月光下形成一片片炫目的銀色,叮噹聲不斷,在場中來回走動廝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甘寧見三十合已過,對面的這員老將還是張弛有度,雖然氣息有些不濟,但刀法卻絲毫不亂,暗道黃蓋早年便追殺孫堅起事,去進歷經三世,還如此勇猛,果然不愧爲一名勇將!

不過佩服歸佩服,但兩軍交戰,絲毫不能心慈手軟,甘寧招式再次變動,加大了進攻的力度和招式的靈活度,果然不到十合,黃蓋便有些支撐不住,不斷後退,雖然在勉強抵擋,但誰也看出來,他已經被甘寧壓着打了!

又過了十合,忽然甘寧一聲大吼,大刀從右上角劈砍下來,如同泰山壓頂一般,而且甘寧也巧妙的上前一步,封住了黃蓋所有可能的退路,黃蓋要想保命,唯有擋住甘寧的這一招,躲肯定是無法躲過的!

黃蓋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甘和遺憾,但也有一往無前的決絕,雙手舉起大刀,悶哼一聲強勢接招!

“將軍……”一旁的親兵看的真切,他們都看出來黃蓋萬萬是接不住這驚天一刀的,一個個嚇得臉色大變,奮不顧身的就衝了過來,但就算是兩三步的距離,又怎能抵得上如同雷霆之勢的一刀?

當!但聽一聲巨響,黃蓋手中的大刀便橫飛出去,殺死了他身後的兩名吳軍,只見黃蓋腳步不穩,連連後退,甘寧的刀刃就在他脖頸三寸之外,緊緊相隨,這扣人心絃的一幕,讓堪堪衝上來的吳軍馬上停住了腳步!

“全都退出九江口,否則俺一刀斬了他的腦袋!”甘寧雙手穩穩的握着刀柄,如同磐石一般,眼神如同刀光一般冷漠,狠狠的瞪着那些周圍的吳軍!

眼見黃蓋危在旦夕,附近的吳軍趕緊急忙後退,生怕甘寧一失手或者惱怒之下便殺了黃蓋,黃蓋平日裡對士兵極好,深得將士愛戴,這個時候,誰也不想讓他出現什麼意外,所以大家不約而同的後退!

“不得後退,將敵軍趕出九江口!”黃蓋雙目圓睜,一聲怒吼,阻止士兵就此放棄抵擋,要是九江口丟了,柴桑就很難保住,這等於將江東的大門對高順打開了,後果極其嚴重!

“嘿嘿,黃老將軍!”甘寧一聲冷笑,掃視周圍言道:“俺這麼做,不過是不願讓更多的士兵廝殺送命,你看看周圍,就算俺放了你,你覺得還能守住九江口嗎?”

黃蓋雙目發紅,現在的局勢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他兵敗被擒,程普受傷退走,呂蒙去指揮水軍,基本沒有了大將指揮,而且方纔的爆炸讓士兵們心中驚懼,這對士氣打擊極大,沒有了港口的掩護,九江口的確已經很難守住!

“看在你也是一世英雄的面子上,俺這次放你回去,若下次臨陣,俺決不手軟!”甘寧對黃蓋這樣對孫家不離不棄的忠臣反而很敬重,說話間已經收回了大刀,任由黃蓋離去!

那些親兵終於鬆了一口氣,趕緊簇擁過來圍住了黃蓋,警惕的看着甘寧,甘寧的手段他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這一路廝殺無有對手,如今連黃蓋都敗於其手下,要是他再次強衝,還有誰能夠擋得住?

“撤!”黃蓋閉上眼睛無聲的嘆息一陣,咬牙下達命令,現在就算是抵抗,也已經沒有了作用,還不如早些回到柴桑,多做部署!

看到黃蓋帶兵離去,吳軍也如潮水般不斷撤走,還未來得及退走的或者沒有得到將令的,全都被斬殺在港口之中,十萬兵馬已經完全殺進來,那破壞力和殺傷力絕不容小覷!

士兵一陣沉默,顯然他們也拿不定主要,只聽剛纔說話的那人又道:“攝政王遠在成都,怎會在此地出現?還穿着東吳的衣服?”

劉封突然發現自己之前給諸葛亮的這個建議還是不錯的,不能讓主將擁有絕對的帶兵權利,不然在戰場上要吃大虧,如今的這局面不就是最好的說明了嗎,他乾脆拉住姜維的手不讓他出去理論,倒要看看這兩個傢伙怎麼解決!

正在僵持之際卻見後面有一匹哨馬趕來,見場中情形遲疑了一下,爲何兩軍對峙,卻只是靜悄悄的站着,但他還是走到胡宗前面說道:“吳將軍來問,軍情緊急,爲何前軍停滯不前?”

胡宗忙道:“你速去告訴吳將軍,就說攝政王在此,讓他速速前來!”

那人也是大吃一驚,劉封的大名如今在軍中也是很響的,但還是疑惑的看了劉封一眼,打馬而去!

胡宗忙對劉封行禮道:“王爺,你看這.。。”

劉封笑笑:“不必着急,你說的吳將軍可是吳懿?”

胡宗答道:“是吳班將軍!”

劉封點點頭,不再說話,等吳班來了自然就沒事了,不過今天的這個效果他還是很滿意的!

那些蜀兵見劉封也沒帶兵攻打,又不十分肯定,只好站在原地等候消息,卻不敢輕易下馬!

短暫的沉默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十幾騎正向這裡匆匆趕來,當先的正是吳班!

遠處看到對面的正是一隊吳兵,也心中疑惑,但走近了便看到最前面的劉封,驚疑馬上變成了驚喜,沒想到遠在成都的劉封會在此地突然出現,真的不愧爲軍中除了丞相最精明能幹的一個了!

衝到跟前忙下馬行禮:“原來真的是王爺,哎呀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啊!”

吳懿可是劉備的大舅子,吳班自然是小舅子,比劉封要長一輩,劉封也趕緊上前攙住吳班:“將軍要是再來晚些,只怕要內亂了!”

後面的那些騎兵見吳班都承認劉封的身份,頓時心中忐忑,馬上從落馬跪地稱罪!

劉封笑道:“諸位忠於漢室,非但無罪,還要記功,本王不會不分是非的,都起來吧!”

沒想到名噪天下的燕王會是這個樣子,一點王爺的威嚴都沒有,但這種親切的感覺頓時讓這些士兵產生了不少的熟悉感,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一個個看着劉封眼中泛光!

劉封心中咯噔一下,這些傢伙,忙轉過臉對吳班說道:“將軍這是要去武陵吧?”

吳班還未從劉封突然出現的驚喜中清醒過來,聞言忙說道:“原來是你們在這裡吸引了張承部隊,我說怎麼前幾次攻打公安港都有吳兵全力防守,這次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其拿下,原來只有五百人把守,開始還以爲有什麼埋伏呢,原來是都撤走了!”

劉封指着身後的士兵笑道:“張承部隊剛纔已經被我們給消滅了,拿下武陵只怕就是眼下的事!不過張承怎麼會知道武陵危險,甚至放棄了公安港來救武陵?”

吳班搖搖頭,也沒想出其中的道理來,劉封的消息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東吳怎麼會事先查到?難道軍中還有內奸?

疑惑之際卻聽一位東吳降卒說道:“是我軍在巡邏之時不小心發現了從上游漂下來的船隻,才知有人可能從上游繞過公安港偷襲武陵,本以爲就是荊州的兵力,沒想到卻是另一支兵馬!”

吳班點點頭:“可能是突然漲潮的緣故將船隻衝了下來,我軍也是因爲漲潮纔來遲了,不過也正是天助我等,要不是這隻船將張承大部吸引,只怕我們還在公安港耗着呢!”

此時武陵對劉封他們來說已經是掌中之物了,大家都心中高興!

劉封擡頭對前面的騎兵問道:“適才讓士兵不要跟着胡宗兩位將軍的是哪位?”

衆人聞言頓時有些忐忑,原來劉封還沒忘了剛纔的事情,只怕這傢伙是性命難保了!

只見一個士兵從陣中挺身而出,跪地行禮道:“報王爺,剛纔說話的便是小人!”

劉封問道:“爲何要背叛主將的命令?”

那人倒是沒有多少懼意,不知道是豁出去了還是理直氣壯:“將軍在平時訓練之時便說我等只忠於朝廷,而不是哪一位將軍,若是將軍有誤,我等不可盲目跟隨!”

劉封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這套訓練方法還是可行的,至少能減少不少的兵變吧!便說道:“你先起來,叫什麼名字,軍中擔任何職?”

那名士兵起身答道:“屬下邵光,現爲騎兵伍長!”

劉封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只有這種表達才能顯示出自己的親切感來,邵光被劉封的舉動感動的有點稀裡糊塗,只聽劉封說道:“軍中就是要多幾個像你這樣敢於質疑,敢於承擔責任的人才會有希望,從今天開始,這隊騎兵便交給你來帶領,封你爲討虜將軍!”

那人還以爲劉封要找他算賬,沒想到一下子升了好幾級,還未反應過來劉封已經走開了,弄得他行禮也不是,不行禮也不是,站在當地手足無措!

劉封又對胡宗和田宇說道:“你二人帶兵有方,訓練有素,以後有這樣的人才一定要好好重用,等拿下南郡,就由你二人來守衛!”

兩人一聽也是驚喜不已,忙向劉封答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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