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少年張開嘴，發出危險的高音。
“再高一點。”
“啊~~~~~~”
“繼續。”
“啊~~~~~~~~~”
“再高。”
“啊~~~~~~~~~~~咳咳咳咳咳。”
少年的音調高到極限之後急轉直下，臉色漲紅，叫道：“已經夠高了，還不行嗎？”
一直盯着屏幕的眼鏡男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在質疑天音出品的歌嗎？”
天音，就是這次爲電子天使創作決賽歌的音樂AI。
“可是，我沒那麼高的高音，能不能……”
眼鏡男揮手打斷，目光從身前屏幕裡的線條上離開，冷冷道：“閉嘴，注意你的身份，天音的歌是最完美的，是歌選你，而不是你選歌，是你爲歌做出調整，而不是歌爲你做出調整，這個時代，只有最能匹配歌曲的歌手才能成就樂壇天王，懂嗎？”
“我懂了……”少年眼眸一黯。
“嘖，人類就是這樣，什麼時候都不能像AI一樣完美。”眼鏡男把目光從少年身上移開，就像彈走身上的毛毛蟲。
視線回到了屏幕裡，眼鏡男浮現深深的狂熱之色。
……
江莫選好了一首現實世界人氣與評價頗高的歌，服裝舞蹈燈光策劃完畢，宣傳預熱完畢。
時間一轉，到了決賽前夕。
帶着F4全員加上喬柔，六人一起到了附近的餐館，戰前聚餐。
半年時間，安盧，楚狂，楊程，莫林楓四人都成長了許多，喬柔也走上了音樂創作的道路。
他們不僅僅自己完成了蛻變，也用歌聲與表演，喚醒了許多迷失的人。
楚狂一絲不苟的給每人倒上分量完全一致的果汁，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表演了吧。”
“是啊。”莫林楓的笑容卻不復當年爽朗，他已經到了畢業的年紀。
一頭紅髮的楊程端起果汁咕嚕咕嚕下肚，隨後紅着眼睛咳嗽起來：“咳咳咳，好嗆，好嗆……嗆得我眼淚都出來了哈哈哈。”
“讓我們一起爲這次緣分，畫上一個最終的句號吧。”這可能是安盧難得一句話說那麼多次的時候。
“謝謝你們，也謝謝江莫，吸引我，鼓勵我來到我想要的世界。”喬柔也端起了果汁，就像抓住了這段時光，燈光下搖曳的彩色果汁與她的眸子一樣充滿了光彩。
江莫沉默片刻，站起來，舉杯：“爲最後一戰，加油！”
碰杯的聲音格外清脆。
……
走出餐廳，一個少年堵在門口。
六人齊齊停住腳步。
少年便是電子天使的C位偶像，在決戰前夕遇見，難免讓他們六人產生奇怪的想法，當然，江莫經歷過自然除外。
少年的眼神確確實實是在看他們，卻不像是在看敵人，而是帶着某種期望。
“你過來幹什麼。”楊程最沒用城府，直接兇巴巴的上前瞪眼。
“對不起。”少年緩過神來，轉身就跑了。
楊程還以爲對方是來挑釁的呢，頓時有點懵，不由得大喊了一聲：“喂，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這不是我想實現的音樂夢想，只有音樂，沒有夢想。”少年背對着他們奔跑，眼淚刷刷流下。
當聽到了楊程的叫喊後，停下腳步，擦乾眼淚，轉過身。
“努力擊敗我們啊！”少年握緊拳頭，發出吶喊聲。
……
“他什麼意思？”楊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有些人把音樂視爲夢想，有些人把音樂視爲工具，他是個有夢想的人，可卻成爲了工具。”莫林楓解釋道。
“什麼工具夢想的，聽不懂誒，算了，不是來挑釁的就好。”
楊程哈哈一笑，沒心沒肺。
跟在後面的江莫卻放緩了腳步，一雙冰涼的手捏住了他的小拇指，喬柔與他並排，柔聲說道：“在想什麼？”
“有時候知道太多，也會煩惱。”
希茲克利夫想要他們贏。
F4成員們自己也想要贏。
甚至對手電子天使也想要他們贏。
很可笑，敵人，自己，裁判，三方統一戰線這種奇怪的情況都出現了。
可是，江莫卻知道，他贏不了。
承載着所有的期待，卻因爲知道的太多而煩惱，這就是江莫此刻的心情。
對他們而言，故事還沒結束，還有一線希望。
對數次聽到電子天使的決戰之歌的江莫而言，卻明白這一線希望渺茫到極點，他不過是爲了探索出一條活路，不得不反覆把腦袋往死路上撞而已。
一開始被降了審美，他倒也不覺得對手有多強，反正聽不出來，然而審美恢復之後，江莫心裡撥涼撥涼的。
“喬柔，你別這樣牽着我好不好，怪怪的。”江莫意圖把自己的小拇指抽出來，倒是很順利的抽出來了。
“這樣呢！”喬柔反手又抓了回來，這次十指緊握。
前面走着的四人齊齊熄聲，隨後若無其事的哈哈大笑起來，裝作沒發現。
江莫心想這劇情哪來的，之前怎麼沒經歷過……
“你最近變得像這些人一樣死氣沉沉的了。”喬柔另一隻手指着街上漠然的路人。
“所以這算是安慰和鼓勵？”
“你要是認爲還可以有更多意義，我沒有意見。”
“那我收好你的安慰和鼓勵。”
“膽小鬼。”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姑娘。
江莫只感覺自己被安慰的內傷復發，轉移話題道：“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等等，你跟我來。”喬柔用力一拽：“喂，江莫我帶走了，你們都回去。”
莫林楓等人連連點頭：“放心放心。”
被拽走的江莫一路跟着喬柔，到了一個小小的教堂裡。
“教堂？”
這個稀有建築讓江莫很驚奇，理論上來說，這個不信神佛，人類跨越星際，情感淡漠的時代，教堂這玩意應該消失了纔對。
不過從感性角度的直覺，看到教堂，第一反應是“結婚”。
“等會，這是不是太快了。”江莫發力，停在了教堂門口。
“我只是想唱一首歌給你聽……你好像在期待什麼？”
“沒事了。”觸發了口嫌體正直的江莫收斂心神，也鬆了口氣。
喬柔走入空無一人的教堂，江莫一起進來。
“你還記不記得半年前，因爲你當時唱的青鳥，給了我方向，也給了我勇氣。”
她把一個小小的音樂播放AI放在地上，五光十色的光芒投射在教堂中。
一段淡淡的旋律響起。
“無論前路如何，我都感謝你讓我成爲現在的我，我寫了一首歌，其實不太應景，本來想在更合適的時候給你聽，不過，就這樣吧。”
“歌名叫小幸運，希望能喜歡……”
深夜，無人的教堂裡，一男一女，一段包含着感謝與些許愛戀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