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醫生的彙報,葉新德一雙眼睛卻是睜了開來,看向樑卓,問道:“小樑,這是怎麼回事?”
樑卓暗自瞪了那男醫生一眼,一邊在心裡打算待會好好收拾他一邊說道:“就是一個赤腳醫生在病人身上紮了針,我看,這病人會出現這種情況,應該就是他當時胡亂扎針導致的。”
這個時候,樑卓雖說沒有什麼好辦法救下病人,但病人情況很不樂觀他還是知道的,所以,靈機一動的他又是把責任往林豐身上推。
“扎針?紮在哪個位置?”葉新德此刻心中卻是忽然泛起另一種猜測,不理會樑卓後面的話,反而問道。
樑卓聞言,卻是一指那個剛剛拔針的男醫生,說道:“具體我不太清楚,是他拔的。”
見情況不妙,樑卓不僅把林豐推出來背黑鍋,更是雙保險地把拔針的手下醫生也推了出來,這樣,不管如何,他樑卓總不是第一責任人了。
如果林豐在場,不免也得暗歎這樑卓還真不愧實在醫院混了這麼久,治病救人的本事沒怎麼長進,不負責任的手段卻是越見高明,剛剛一番話並沒有直接指明誰的責任,表明上更是在回答老院長的問話,實則已經爲待會事情真的往另一個方向發展留了一手。
見樑卓這麼說,老院長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樑卓一眼,但卻沒有說什麼,轉而對着樑卓所指的那個男醫生問道:“哪個位置?”
“就在這個位置,這個位置……”男醫生見狀,連忙把林豐扎針的位置指了出來。
事實上,鍼灸過後這纔不到半個小時,病人身上還留有針眼,所以鍼灸的位置倒是不難看出來。
看着病人身上鍼灸留下的針眼,葉新德卻是越看心中越驚訝,聯想起自己初學中醫在祖爺爺家看到的《醫道奇談》上面的一種針法,葉新德更是有些顫抖着說着:“這是……兩……兩儀針法?”
說完這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後,葉新德又是對着樑卓問道:“剛剛那個施針的高人呢?”
如果說剛剛葉新德看出一點端倪,卻是不想當衆戳破徒兒的小心思的話,那現在,葉新德則是不顧樑卓的面子了,似乎,知道那個施針的人是誰比什麼事情都重要。
事實上,葉新德生於一箇中醫世家,家裡祖祖輩輩可以說都是投身中醫之道的,甚至相傳,他的祖爺爺還是皇宮裡的御醫呢。
而直到後來,世道動盪,有些家裡的古籍卻也是在逃命中被遺失焚燬,最後,等到了葉新德這一代的時候,中醫更是沒落了,無奈,葉新德雖說從小受着中醫教育,大學的時候卻也只能報考西醫專業,畢業後成爲以西醫爲主,中醫爲輔的醫生。
可是,而直到現在,他依然沒法忘記父親臨死前唯一留下的囑託:“咱們葉家世代受惠於中醫,即便無法光復,卻也不可忘本,切記。”
葉新德知道,即使到死,父親依然沒有忘記肩上發揚中醫的責任,只是,他卻是沒有時間了。
而現在,居然讓他在手術室裡
見到那傳說中的“兩儀針法”,葉新德知道,這或許是自己一生的機遇。
“說啊,那個施針的人呢?現在或許也就只有他能夠重新救回那個女孩了,快說,這是怎麼回事?”葉新德見樑卓許久不回答,越來越失去耐心,越來越激動,平時無論什麼時候都掛上他臉上寵辱不驚的表情卻是已經不見了。
見老院長如此激動,那男醫生索性就把事情的經過,統統簡單扼要地說了出來,當然了,他也不傻,並沒有隱瞞樑卓讓他拔針的事情。
“你啊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葉新德聽完男醫生的描述,見樑卓沒有反駁,指了指樑卓,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說完,葉新德不再停留,也沒時間脫下手術服了,只是脫了手套,就衝出了手術室。
出了手術室,見到坐在手術室門口的一男兩女,葉新德立刻把眼光鎖定在此刻閉目養神的林豐身上。
走上前去,見林楓還在閉目養神,堂堂浦東市第一人民醫院院長竟是有些躊躇,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把林豐吵醒是不是有些冒昧。
只是,不說葉新德心中急切想要印證心中所想,就是裡面的病人也是等不起啊。
正當葉新德思量再三之後,覺得還是把林豐叫醒比較妥當的時候,卻是發現,林豐已經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正一臉玩味的看着他。
林豐雖然閉目,卻是處於打坐的狀態,所以,葉新德剛剛接近,他就已經知道了,不過,他可不知道葉新德已經知道了“兩儀針法”,還以爲對方是搞不定了,終於要求到自己身上了。
事實上,對女孩的情況,林豐也是心中有數,他剛剛可以這樣慢條斯理地坐着等,但如果再過十分鐘,手術人裡面的人還沒有出來的話,林豐就只能硬闖手術室了。
而葉新德的到來,比林豐預料地要早。
見到林豐一臉玩味的表情,要是擱平時,葉大院長早就拂袖而去了,但現在,面對可能手裡握着兩儀針法這樣的絕世針法的高人,葉新德卻是隻能耐着性子受着。
許久,見林豐不打算開口的葉新德只能是擡起頭,看向林豐這張年輕的臉,試探性地說道:“閣下可是懂得‘兩儀針法’?”
聽到葉新德的話,就是林豐心中也是忍不住一震,他還真沒想到,這中醫已然沒落的時代,居然還能有人知道“兩儀針法”。
當下,林豐也就明白了過來,眼前這個滿頭白髮的老頭子,估計就是看穿了“兩儀針法”這才找上門來的。
雖說和林豐之前的估計不同,但林豐心中還是頗爲欣慰的。
沒有回答老頭子的問話,林豐直接起身,一邊走向手術室一邊問道:“病人現在什麼情況。”
見林豐的動作,葉院長也是心中瞭然,連忙又是跟着林豐走進手術室,一邊走一邊跟林豐介紹着情況。
聽到這老頭的回答,林豐點點頭,這情況尚在自己預計之內,沒有脫離掌控,對着葉院長說道:“準備一套銀針,越快越好。”
說完,林豐已經來到了手術檯前,開始給病人重新把脈。
葉新德聽到林豐的吩咐,又是叫來旁邊的一個護士,遞給她一把鑰匙,說道:“去我辦公室,把我櫃子裡最底下的格子有一套金針,給我拿來,越快越好。”
本來,葉新德想要親自去取的,畢竟那金針也是他家傳之寶,只是現在許久沒用了,只能是封存起來。但考慮到如果林豐真是中醫高手,自己又豈能錯過跟林豐學習的機會,只能是讓護士去拿了。
把脈過後,林豐才真正掌握了病人的身體動態,這才放下心來。
很快,護士取來金針,見到金針,就連林豐也是眼前一亮,接着開始消毒針灸。
而見到葉院長果然找來林豐給女人施救,心中不信邪的樑卓礙於葉院長的面子,只能是退到一旁去看熱鬧,他還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中醫鍼灸,能夠翻起什麼大浪來。
見林豐施針,葉院長更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屏着呼吸仔細看着,許久,等林豐施針完畢,葉院長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他的樣子,似乎比林豐這個真正的施針人還累。
不過,葉院長臉上卻是興奮無比,因爲,剛剛經過他仔細觀摩,林豐施展的,確實是傳說中可起死回生的“兩儀針法”。
“病人止血了。”
“呼吸也恢復了正常頻率。”
“心跳圖正常。”
隨着手術室中護士的報告傳來,樑卓卻感覺好像護士的每一句話都在打自己的臉一般,到了最後,他愣是沒生出勇氣前往手術檯查看情況是否屬實。
他感覺,似乎整個手術室的人都在鄙視他,鄙視他目光短淺,鄙視他不負責任,到了最後,如果手術室裡有一條縫,他估計都會往裡鑽了。
而見到病人已經沒事的葉院長卻是脫下手術服,小心地陪着林豐走出手術室,一邊把自己從小到大積攢的中醫疑惑拿來詢問林豐,一邊又是小心地打聽着林豐的聯繫方式。
他已經下定決定,既然自己晚年能有此機遇,那自己就是拼着放棄西醫,也得好好研究研究中醫,這樣,不說以後能夠用中醫救多少人於苦難之中,就是死了到了下面,也能昂着頭去見自己的父親了。
而一直等在手術室外面爲林豐捏一把汗的黃瑩和牧煙兩女,見到林豐和葉大院長一起走出手術室,而看葉大院長的樣子,對林豐還得賠着小心,兩人都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她們想過很多種後果,卻沒想到,結果是如此這般。
見到林豐在葉院長面前依然高談闊論的樣子,黃瑩更是感覺今天就是自己的幸運日,讓林豐這樣的中醫高手和自己一起有過這樣的經歷。
而牧煙看着林豐此刻的樣子,想起昨天晚上林豐見自己痛經要給自己治療的情景,心中知道,自己昨晚卻是冤枉了林豐,不過,看到林豐和葉院長談笑着經過自己的身邊,卻連眼神也不往自己身上瞄的樣子,她忽然感覺,自己和林豐之間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