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驍猝然回頭,白依依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上午十點,是巳時啊。
他垂目瞧着手裡握着的劍,忽然擡手,輕巧的挽了個劍花。
池塘上一支枯荷,突然折了腰。
白依依回到琉璃別院,夜瀾少君還沒回來。
白依依放下心來,好好洗滌一番,回房睡覺。
這一覺她睡得並不踏實,碎夢連連。
夢中有人罵她不要臉的女人,看不清面目,卻罵得一句比一句狠。
“喲,靠裝病飛上枝頭了,真有手段!”
“裝成白蓮花那樣,這種氣質最適合當通房丫頭了。”
“呵呵,就她那副要樣貌沒樣貌,要身材沒身材的柴火妞,可別太早下堂呀!”
白依依記得在夢裡自己緊握拳頭,大聲吼回去。
“我相信自己本錢大大的夠,當然要好好抓緊了,法訣、法寶、帥哥,全是我的,讓你們這些小人全都沒有機會!”
她還呼呼的往空揮着拳頭,迷糊中好像擊中了什麼東西,有人啊了一聲。
等那些聲音全都消失了,她居然夢到了肖驍。
肖驍俊美的面容是那麼冰冷,又那麼疲倦和憂鬱。
“原來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他臉上帶着厭惡之色,“還以爲你多麼潔身自好呢,原來也不過是跟那些賤女人一樣。”
徐若琳的臉孔也出現了。
“你這個賤人!這個亂七八糟的修真世界,少君不過拿你當個免費爐鼎,你竟然還洋洋得意,真是無恥之尤!”
“那又怎麼樣!我有沒有妨礙你們,你們憑什麼批判我的是非!我就是要活下去,我就是要好好活下去!”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滲落,淌到了脣角,沾溼了被面。
你們憑什麼要這麼看我!
憑什麼這麼詆譭我!
既然你們都認爲我是這樣的人,我當然就要不負衆望!
夜瀾少君陰沉着臉,盯着被窩裡翻來覆去,不時掙扎,滿臉淚痕的少女。
爲了抓住他,她準備當爐鼎?
她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天下間怎麼會有這麼不知廉恥的女人!
好幾次,他都忍不住要伸出手,一巴掌扇醒這個被鬼魘住的女人。
但是看到她臉頰旁邊那道淺淺的,桃紅色的疤痕,他竟然下不去手。
他把她要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傷痕,衣服被撕得粉碎,又是溼又是抖,就跟被遺棄的小野貓一樣,沒有人給她一絲溫暖,除了他。
所以她不但沒想着報恩,還想着要攀附他這個“大金主”,好賺得安身活命的本錢?
他本想拂袖離去,但想來想去,竟然邁不開步子。
他想起少女剛來靈山的時候,曾經跟那個少年十指緊握。
她心裡只有那個人?那個被稱爲天才的少年?
他眸中的怒火漸漸熄滅,變成了另外一種意味不明的火焰。
就怕她無所圖,既然她現在有所圖,這不就是代表着,她不會離開他?
儘管不是因爲愛。
但到底,她不會離開。
只要她不離開,那麼他就有機會。
漫漫的成仙之路,他還有很多很多機會。
不知不覺間,他也緊緊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