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荊礦上,榮光不再,天空黯淡,山水不語。】
澎湃一步百里,踏至身前,上來就是一拳!
拳風渾厚,勢大力沉,邱厲龍心中大呼:“我滴個老天吶,這猛拳即便張堯到此,也難以招架。”
哪知斜地裡伸出一腳,橫踢過來,直接將澎湃的單拳擋開,澎湃惱得怒吼道:“該死的潮汐,又來礙事,不是說好了我來麼!”
“蠢蛋,看清楚再罵”。
說話者正是潮汐,舉着大玄刀默默地站到了澎湃身後。
兩人修爲皆在成魔境界,戰力無邊。
澎湃轉頭再瞧,罵道:“哪都有你們的事兒,這事兒也管麼?!”
“在我鬼影宗地界發生的事兒,怎麼管不着?我與刺槐奉陰魂宗主之命,前來拿人!”
這兩人皮膚盡是褶皺,也不只是多麼老的老傢伙,一個名叫刺槐,一個名叫梧桐。
潮汐未言,幽源質問道:“此事乃小事一樁,前前後後陰魂宗主也未過問,爲何突然介入?這不太合適吧?”
“其因爲何?我二人不管,直知奉命行事,幽源行個方便吧。”幽源要比梧桐、刺槐修爲低得多,輩分也小,但是梧桐言語客氣,是給他宗主弟子的面子。
邱厲龍可不管什麼梧桐、刺槐、潮汐、澎湃的,他只知道,剛纔梧桐伸出一腿導致的兩方相爭,叫他的小命還算能多保留一會兒。
邱厲龍長長吐出一口氣,側頭看了看仍然微醒的鐘雁冰,再看了看周圍團團之人,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到處搜索可以溜走的漏洞,心裡不斷盤算脫身的法子,可是,幽源一夥人也就夠受的了,現在又多了梧桐一夥人,兩夥人將他與鍾雁冰圍的更死了,兩方頭領糾纏,下屬也不敢冒昧而行,不過兩方人馬神經緊繃,就等一聲令下,更是不可能叫鍾雁冰、邱厲龍溜走。
沒錯,陰魂原本是沒過問此事,不過後來聽聞是鍾雁冰所爲,還是感了興趣,一來是上一次鍾雁冰的雨林之行,着實叫鬼影宗打臉,二來,鍾雁冰身懷東皇鐘的消息不脛而走,身處高位的修道者,哪個不懷有私心?
“既然你我都是奉命行事,那麼宗主的事前由宗主解決,咱們的事情由咱們解決,各行其事,各交各的差吧。”
幽源說罷,潮汐領會,大呼一句:“搶人!”
連着三人帶來的人馬,帶上駐守此地的鬼影宗弟子,全都一擁而上,這些人可都是陰匿一方的人。
這邊一動,那邊也起,梧桐與刺槐帶領着自己一方的人馬,也殺了上來。
一時間,羣起而攻之,邱厲龍如衆矢之的。
邱厲龍悲呼道:“蒼天無眼啊,我邱厲龍何德何能?有般多絕頂高手爭奪?”
可是他轉念一想,雖然鬼影宗睚眥必報,區區一些靈石,也不至於這次大動干戈吧?這不是要搶鍾雁冰怎地?於此,一癟嘴,更是悲了:“雁冰有福,不至喪命,老哥兒我就完了。”
他腦袋奇快,一瞬間思想了這麼多,可是人家也殺上來了。
“他有福,不至喪命,他亦有禍,引來圍剿,福禍所依,皆在金鐘。”
幽源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倒是說出了真理。
邱厲龍眼見無力迴天,大嚷道:“雁冰昏迷不醒,你們不知如何獲利,我深知內情,可助你等取出東皇金鐘!”
不怕張堯般視死如歸、浴血奮戰的隊友,就怕臨時拆橋,牆頭亂倒的野草。
損友如此,只爲活命,再圖他法,不可謂不仗義,也可謂夠機敏。
“江湖把戲,誰會信你?宰了!”幽源根本不上道,不留情面。
梧桐卻再次相阻道:“兩人性命,全都護住,一個不能少!如果壞了宗主大事,誰都別想逃脫責任!”
一時間,從澎湃、潮汐、梧桐、刺槐四個人的相爭演變成兩方陣營的相奪。
邱厲龍心頭閃過一絲奇怪的想法,越看那梧桐越是喜歡,真正是個好人吶!
雙方你整我奪,邱厲龍都要被扯碎了,潮汐一把抓住他的肩頭,梧桐一棒砸下,潮汐收手,澎湃猛轟,刺槐相抗,幽源藉機勒住了邱厲龍的脖子,拖着他以及他死死抱住的鐘雁冰往後撤去。
邱厲龍暗道不好,即便落到梧桐手裡也別落到這個傢伙手裡啊,他猛然震驚,雙手一空,鍾雁冰不見了。
七彩祥光泛起,鍾雁冰太虛乾清掌、坤生掌齊轟,起靈劍法虎虎生風。
幽源哪有防備?連連中招,被鍾雁冰一口氣打得狼狽不堪。
“雁冰!”邱厲龍見到鍾雁冰醒來,更是威猛剛毅,眼淚都噴出來了。
連續近三十多招,幽源被擊退,這還多虧了其餘弟子擁了上來,不然,明明高出鍾雁冰一籌的幽源,險些被打成重傷。
“老哥兒!走!”鍾雁冰一扯邱厲龍本已經被扯得生疼的身子,就要離去。
“哎呦!你也扯我啊……”邱厲龍大叫,引來了其餘人的關注,當然也包括四個成魔境界的猛人——澎湃、潮汐、梧桐、刺槐。
“我不多裝一會兒,如何能夠突圍出去。”鍾雁冰環視一週道。
“我看你還是再裝一會兒吧,你瞧瞧這陣勢,出得去麼?你醒來倒好,若出不去,我更是活不了了。”邱厲龍眼角仍掛着淚光,道。
“我感激你落淚,原來是爲了這個啊?”鍾雁冰沒功夫閒扯,可是一擊未成,再看這情形,還真是突不出去。
“以你的本事,獨自殺出去不無可能,你別管老哥,自己去吧。”邱厲龍邊戰邊勸道。
邱厲龍也就勉強接下個別鬼影子弟子,可鍾雁冰卻正獨佔四名成魔境界級別的人物。
方一交手,鍾雁冰便真個心灰意冷了。
一個潮汐都夠他受的,何況又多了澎湃、梧桐和刺槐。
鍾雁冰真希望山水仙侶從天而降,再次拯救於他,可是,好運不會常伴左右的。
鍾雁冰連吐三口鮮血,再次硬撐着拼了上去,澎湃雙拳轟壓,鍾雁冰不低,如落葉般飄落。
剛好,就在邱厲龍處不遠。
邱厲龍正被幾名鬼影宗弟子壓得透不過氣來,眼見鍾雁冰墜身附近,忙連哭帶嚎地叫道:“起開!起開!停手!停手!別壞了你家宗主好事!”
一句叫蒙所有人,邱厲龍從人縫中穿行,來到鍾雁冰身旁。
恰此時,兩條鎖鏈投來,正鎖在邱厲龍和鍾雁冰身上,幽源一擺手,潮汐和澎湃一人一個,牽扯着要走。
對面,梧桐和刺槐擋路,不準離去。
“怎麼?勝負已分,天意歸我,你們還想糾纏不清麼?堂堂鬼影宗長老,這點分寸都不識得麼?”
幽源擡出鬼影宗,也是爲了分清界限,提醒同處一門,別爲了外人壞了和氣。
梧桐眼珠一轉,道:“既然有天意促成,也罷,同門不必劍拔弩張,反而壞了和氣,日後還要共興我鬼影宗,希望陰匿宗主這一次能夠有所收穫,不至於空手而歸。”
“哼,陰匿宗主的事情,也是你來管的麼?!”澎湃不悅道。
“澎湃長老,別以爲拳頭硬就是道理,況且,這麼多年過去,你的能耐,也就那樣,沒什麼長進。”刺槐譏諷道。
“你!還沒打夠怎地?叫你領教領教!”澎湃惱道。
潮汐也道:“梧桐、刺槐休要狂妄,咱們約定時日,改天再戰!”
潮汐明明給死黨撐氣,哪知澎湃卻道:“還什麼改日,今日就打!”
幽源氣道:“打打打,打什麼打?先回去再說!”
潮汐一揚眉,澎湃也無語,憋住了戰意,跟着幽源離去。
梧桐望着對付人馬遠去的身影,道:“這個澎湃,早晚壞事,將來幽沐真個要爭奪宗主之位時,倒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刺槐卻搖了搖頭道:“若真叫陰匿得了東皇鍾,哪還有將來幽沐和幽源奪位之事?”
“兄弟此言差矣,我之所以不再力奪,不單單是爲了顧及顏面,更是覺得,東皇鍾,不是那麼好得的,而臨出來時陰魂宗主只交代搶在他們前面,並未叫咱們來搶,事前到此,也算罷了。”
“你是說他們雖然得到了鍾雁冰,但是得不到東皇鍾?”刺槐問道。
“當然,東皇鍾若那麼好得?鍾雁冰早活不到今日了。”
“兄臺此言很有道理啊。”刺槐嘆道。
“嗯,陰魂宗主怕的不是陰匿得到鍾雁冰,而是那個擁有輔煞之血的女人。”梧桐道。
“你是說,那個幽源從中州帶回來的女子?那個簡夢霓?!”
“沒錯,就是她!”
兩名猛將,仍身處踏荊礦,周圍是留下來看守靈脈的鬼影宗弟子,更是陰匿一方勢力之人,所以二人以神識傳音,如非高出二人一大截的絕頂高手,是聽不到的,以至於在他人看來,雙雙站立不動,遠眺良久。
鬼影宗弟子們心中猜測,應是搶人失敗,心中鬱悶呢。
路上,鍾雁冰悄悄神識傳音,道:“老哥保住身子,早晚有脫困之時。”
邱厲龍眼前一亮,喜道:“雁冰沒事就好,我以爲你夠嗆了呢。”
鍾雁冰笑道:“我若不再裝昏,你的老命將不保啊!你且閉嘴吧,就你那點神識,別叫人家破了神識傳音而聽見。”
邱厲龍一味苦笑,更是深深被鍾雁冰所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