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洞庭湖底

霜寒沉默了一會兒,從懷裡掏出幾個藥品塞進了白明溪的手裡,她道:“這是我平日裡煉的丹丸,吃下後能聚神凝氣讓修爲突飛猛進。這洞庭湖下可不比別的地方,越往下都是些兇猛的靈獸。它們長年居於湖底不喜近人,兇惡異常,你若是修爲不敵只怕會變成它們腹中食物。”

從白明溪來到水宮起就受到霜寒的各方照顧,白明溪從小沒有一個朋友,如今有幸認識了霜寒只覺得是上天給她的眷顧。

但霜寒的丹丸她實在是不能收了,霜寒事事照顧着她,她卻無法回報她,白明溪心中始終是過意不去的。每個修仙者總有自己的方法提升修爲進晉,霜寒這個神農百草族的後裔靠的是丹藥聚氣,這些仙藥也不知她花了多少功夫才煉成。

白明溪將手裡的仙藥塞回霜寒的手裡,握着她的手說道:“謝謝你,霜寒,但是我不能收。你修爲本靠這些仙藥,我若收下定會拖你進晉。何況我修仙的法子與常人不同,吃了丹丸對我的用處也不大。”她在百草宮中養傷兩月有餘,也不知吃了多少仙藥。身體不僅恢復得緩慢,修爲也不及她在水中修煉一個時辰突破得快。

白明溪又道:“而且下湖拜師的事情,你也不必太擔心我。危機性命的事情,我定不會去做。”

白明溪說得誠懇,霜寒看見她一派淡然的模樣,想必她心中已有數,也不再多說什麼,便拉着白明溪道:“你這般說,是我太過擔心了些。你向來不會莽撞行事,我也放心了,但是若有用及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白明溪笑着答道:“謝謝你霜寒。”

霜寒卻嗔怪地說:“謝什麼?你若要謝我,便別再將我當外人。”

白明溪臉上帶着笑容,心中卻有些黯然,她並不是將霜寒當外人,而且她的秘密不是不想讓霜寒知道,只怕霜寒知道了便不會像現在一樣如此待她。

霜寒見她沉默,也不多問,露出一個笑容,轉身離開了白明溪的房間。甄選比試尚未結束,霜寒作爲青石真人準膝下弟子是不能離開師父身邊的,現在安頓好了白明溪,她自然要回到武場去。

霜寒剛走,白明溪自然也不會閒着,她整理了一下房裡的事物便隻身離開了水宮準備前往洞庭湖底。

如今她已經得到了掌門的許可,便再像其他弟子那般受到門禁的束縛,她可以不被阻攔地自由出入水宮。

白明溪唸了一個訣,靜心凝氣,讓氣息包圍她左右之後踏入了洞庭湖。

剛進入水中,她的感覺便和從前大不相同。她稍微運氣便能察覺出身邊物體的氣息強弱,這種洞察彷彿一眼能看穿周圍的事物。

她在水中找了一個水草叢生且隱蔽的地方靜心坐下來凝息練功,她的氣息隨着水流的趨向不斷擴散,而她的心中靜如止水。閉上眼睛,她又再次感到龍馬的氣息縈繞在身邊。

龍馬用頭蹭蹭打坐的白明溪,卻見她始終不睜開眼睛。龍馬鼻子裡噴着氣,用頭蹭着白明溪的臉,鬧得她實在靜不下心來。

無奈中白明溪睜開了眼睛,本想呵斥這隻打擾她修煉的調皮龍馬,卻被它嘴裡所叼的東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塊通體散發着銀光的石頭,卻如水晶般晶瑩透亮。

龍馬看見白明溪有些興趣,便把石頭放下,用腦袋將石頭推到了白明溪的手邊,然後又蹭蹭她的肩膀,似乎在討好。

看着龍馬的可愛模樣,白明溪露出笑容,問道:“這是給我的?”

龍馬打着響鼻,搖頭又晃腦,讓白明溪不甚明白。她順手將石頭拿起來,沒想到一塊如此漂亮的石頭竟然重如玄鐵。她拿在手上端詳一會兒,沒過多久便拿不動了。而龍馬每次出現都會給她帶來不一樣的驚喜,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寶物。

白明溪將石頭放回地上,看着龍馬得意洋洋地圍着她轉,似乎在等着她的誇耀。看着龍馬滑稽的樣子,白明溪笑出了聲來,她伸手摸了摸龍馬的腦袋。

白明溪道:“你好厲害,總能給我帶來些寶物。只怪我見識薄淺,卻不曉得這是個什麼寶物。”

龍馬呼嚕嚕地吐了一鼻子的氣,模樣更得意了。它讓白明溪後退幾步,然後仰天嘯鳴一聲,擡起兩隻前爪對準地上的發光的石頭踩了下去。爪子落下,頓時間靈氣震盪,光芒四射,白明溪抵不住強勁的靈氣被震出了自己的識海。

她在水中睜開了眼睛,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氣。剛剛被震出識海的一瞬間,白明溪在光芒中似乎看見石頭變成了一個尖利的東西。光芒大盛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因此看得也並不真切。她不知道龍馬想告訴她什麼,可這靈獸常常出現在她的識海中,幫她修煉助她良多,並且也對她未有辦法敵意,因此她也未曾多想。

如今龍馬擾了她識海中的靈氣,身體內外氣息不順,鬧得她也無心修煉。然而看着幽深黑暗的湖底,白明溪想起那個忽然出現的青霓真人,便有了下湖底一探究竟的想法。

她凝了一個訣,驅動湖水將她推到懸崖邊上方,懸着身子往腳下望去。

洞庭湖下有十層湖底,湖下漆黑,白明溪並未見到靈獸,卻能感覺到從湖下涌上來強勁的靈氣。

她想了想,便沿着湖壁上的石路一路往下走。

一路上她也未感到危險和異常,身邊皆是普通的水草和魚羣。直下到了三層湖底纔看見一些模樣怪異湖怪,這些湖怪雖然在湖底棲息,卻長着陸上獸類的四肢與爪子。白明溪剛剛出現,這些湖怪便瞪着一雙圓鼓鼓地眼睛盯着她。

周圍魚羣四竄,時間卻彷彿靜止。只有白明溪與一羣湖怪在大眼瞪小眼,因她也不知道這些水獸是否會攻擊她,白明溪提高了警惕也不敢大意半分。

可這人與獸互相瞪了一會兒,這些湖怪知道白明溪不會攻擊它們,便鼓起嘴邊的泡泡回身爬走了。

湖怪都散了去,白明溪才呼出一口氣。

她未有與靈獸實戰的經歷,雖然與霜寒互相比試練武,可她還是不知道該如何戰鬥。

甄選比試上,她全憑着龍馬教她的“凝力”功夫來取勝,若說實戰經驗,白明溪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新手。

然而她還是隻身冒險了。

白明溪直下到湖底三層也未趕到有任何的異樣,她便大着膽子向下走,直接下了到了湖底四層。腳踩着四層湖底的峭壁小路,白明溪卻感到這地方與上面三層的氣氛大爲不同。

且不說湖中更爲昏暗,而且寂靜異常,水中的流息也不像上面三層那般流動得迅速。周圍很靜,魚羣也少了不少。

白明溪警惕地向下走了兩步,帶動了周圍的流息。她警惕地又向前邁了一步,可就是這一步帶動了整個四層湖底的流息竄動了起來。

白明溪腳邊掀起了一股迅猛而強大的颶風,就在那颶風向她襲來之時她彷彿提前預感到了一般,驅動着水流將她推向了颶風的反方,躲過了那猛烈的奇襲。

但還未等她穩定身形,那股颶風又向她襲去。白明溪在水中閃躲着那股強勁的風,只是那股風彷彿能察覺到她的動向一般,無論她躲向何方都能直接向她襲去,甚至帶動湖中的水流想要將白明溪捲進黑暗深處。

水流不斷地向白明溪席捲而來,道力越來越讓她抵擋不住。無奈中,白明溪只能“凝力”抵擋。

她將水息調往自己的手心,與黑暗中那股颶風對立起來。

水息在她手中凝起一個水球,周圍的水流都不斷涌向白明溪手中的球體匯聚成型。

當白明溪在水中聚起水球時,湖下的黑暗裡有什麼東西低鳴一聲,一個巨大的水泡從黑暗中上涌,她順着水泡向下望去,黑暗的水中睜開了一雙幽綠色的眼睛。

那雙幽綠色的眼睛雖在黑暗中移動,可卻一直緊緊盯着白明溪。從她看見那綠光起,那兩顆帶着森光的圓珠子便讓白明溪感到森然萬分。

這“綠光”散發出來的靈息與三層湖底的湖怪大有不同,白明溪剛踏入四層湖底,便感到異常的壓抑。

人人都說洞庭湖下危險異常,越往下靈獸越兇猛,白明溪也不敢大意。她化去手中凝聚起的水球,將身體周圍的凝息功力化去。沒了氣息的隔閡,白明溪天生的特殊體質便融入了水中化爲了無影。

黑暗中的那兩隻眼睛看見白明溪憑空消失的瞬間,還有些詫異,左轉右轉地在尋找白明溪藏匿的地方。

白明溪分散了那兩隻眼睛的注意力便想要迅速回到上面的湖層去,她靠着水的流動往上游走,可是她還未動幾步,水中掀起一股巨流將她捲進了四層湖底深處的一個洞窟裡。

白明溪頭暈目眩地扶着洞壁支起身體,擡起頭竟發現那兩抹幽綠色的光已近在咫尺。她雖然已融入水中,可是這兩隻眼睛彷彿還能看見她一般,在她的頭頂上閃着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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