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自己就要死在這鏡子的手裡了嗎?
不,我不能死在這裡,唐鈺想着,他極力地掙扎起來,想要從這強大的引力中掙脫出去。
“唐鈺!”這時,沐瑤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並且毫不猶豫地衝了上來,伸手抓住了唐鈺的手。
她想要將他拉出來,可是自己卻反被慢慢地拖入鏡中。她那重天境第二層的修爲,在這面鏡子面前,毫無抵抗力。
“師姐,快放手!”唐鈺望着沐瑤那張絕美的臉,聲嘶力竭地叫道。他寧願自己一人被拽入這鏡子之中,儘管是死,他也不願拖累着沐瑤。
“不,我不會棄你不顧的。”即使知道自己也要被拖入鏡中,沐瑤依舊沒有放開的意思。
那一刻,唐鈺從沐瑤的眼神中看到了死不放棄的執念和同甘共苦的決心。他微微一怔,同門的情誼竟真的能讓沐瑤爲了他甘願冒險嗎?
他不解,倘若現在他與沐瑤換個位置,他覺得自己也許並不會如此無畏地去赴死。因爲鏡子裡面,是未知的虛空。
直到他們兩人完全被鏡子所吞噬,沐瑤的手依舊緊緊地握着唐鈺的手……
黑暗,唐鈺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黑暗,他突然覺得頭腦昏昏沉沉,慢慢地睡了過去。
“唐師弟,你醒醒。”
唐鈺的耳畔邊響起了沐瑤那輕細溫柔的聲音,彷彿一道清新的泉水注入他的心田,亦如一縷雨後初晨的陽光射進了幽深的黑暗世界。
他只覺得這無盡的黑暗中滲進來絲絲光亮,彷彿要將整個世界的黑暗驅除。
剎那間,唐鈺如夢初醒,猛然睜開雙眼,沐瑤正坐在他的旁邊,一雙清澈如水的明眸帶着溫和的目光注視着他。
“這是哪裡?沐瑤師姐。”唐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灰濛濛的一片,遠方恍若有一道高大的黑影,是一座高山,而在這高山的四周,寸草未生,盡顯荒涼。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可能這裡是鏡子裡的世界,總之,我們還沒有死。”沐瑤說道,她比唐鈺醒的要早,早已經將這四周巡視了一遍。
“我們就去那座山下看看,也許會發現什麼。”這四周是一望無盡的灰暗,唯有那座山峰顯得有些神秘,因此唐鈺才建議道。
沐瑤點了點頭,握緊手中的絕情劍,時刻提防着四周可能會出現的未知的危險。
其實唐鈺的心裡是高興的,當他被那面鏡子給吞噬時,他本以爲自己這二十多年的一生就要終結了,可是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沒有死。
也許這裡是鏡子裡的另外一個世界吧?唐鈺想着。
來到山下,唐鈺仰頭朝山頂看去,只有一片茫茫的黑暗。
“唐師弟,你快來看。”唐鈺聽得沐瑤一聲呼喚,連忙向她看去,沐瑤正站在山的另一側,盯着前方一動不動地看着。
唐鈺跟了上去,那山的西側竟是一道懸崖,懸崖之下是無盡的深淵,無窮的黑暗蔓延其中,卷着滾滾的黑霧。
眼前的深淵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看不到邊際,亦看不到最深處。唐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倘若從這裡掉下去的話,會不會直接就進了閻羅殿冥王府了?
無盡的深淵下面隱隱傳來人的嚎哭聲,忽然聲音變大起來,在唐鈺的耳邊驟然響起。
唐鈺險些嚇了一跳,那嚎哭之聲時高時低,時近時遠。
“這深淵底下莫非有人在哭嗎?”唐鈺朝沐瑤望去,略有膽顫地問道。
沐瑤本是正經的神色被他這麼一問,驀地輕笑起來,唐鈺難得見到沐瑤師姐的笑容,不禁亦笑了起來,道:“沐瑤師姐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
聽他這麼一說,沐瑤的神色又緊繃起來,沉聲說道:“這下面並非有人在嚎哭,我想這裡可能就是嚎哭深淵了,而旁邊的這座大山,大概就是千蒼山了。”
“嚎哭深淵?千蒼山?”唐鈺從未聽說過這兩個地名,一臉不解地向沐瑤看去。
沐瑤解釋道:“我曾在三山經中看到過有關的記載,書中記載‘地極之西,有嚎哭深淵,傍千蒼山,時有嚎哭之聲,近者可聞’,想來,這便是嚎哭深淵了。”
“那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唐鈺半懂不懂,仍是弄不明白,這裡陰沉沉的,倒是像極了傳說中的陰間和妖魔之地。
“我只能說這裡並非平凡之地,可能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危險,我們要小心些。”沐瑤說道。
此時唐鈺忽然感覺到背後狂風大作,呼呼作響,他轉身望去,卻見千蒼山下莫名的出現了十幾個黑袍人。
每個黑袍人手中都拿着一條鐵索勾,朝着唐鈺他們逼來。
“他們是七絕門的人!”沐瑤一聲驚呼,頓時拔出手中的絕情劍,絕情劍上綻放着金色的光芒,蓄勢待發。
沐瑤心裡此刻也明白了,既然七絕門的人會出現在這裡,那麼說明這裡便不是在鏡子裡的世界,而是鏡子將他們從渝州傳送到了這裡來。
時至今日,唐鈺總算是親眼見到了七絕門的弟子了,神色之中反倒是有些興奮,不禁叫道:“原來這些黑袍就是七絕門的人。”
唐鈺想道,這些人一個個身穿黑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是怕別人看到他們的真面目嗎?
“七絕門的人向來全身黑袍,看不到他們的臉。”沐瑤說着,揮起絕情劍,踏步便飛行過去, 一道劍光掃去,兩個黑袍人便被打的魂飛魄散,消失於黑暗之中。
唐鈺也祭起崑崙鏡,直將揮去,崑崙鏡攜帶着強大的靈力,衝上來的黑袍人還沒接觸到唐鈺,便被崑崙鏡的靈力逼退回去,唐鈺右手將崑崙鏡輕輕一揮,一道青光散去,幾個黑袍人痛叫一聲,倒在地上。
未耗費多少力氣,唐鈺和沐瑤兩人便將那十幾個黑袍人都消滅了,僅留着兩個活口倒在地上。
沐瑤一劍指去,怒斥道:“說,七絕門派你們來千蒼山是爲何?”
那兩個黑袍人互相對視一眼,不說一句話,隨即便灰飛煙滅,化作輕煙,顯然他們是自盡了。
沐瑤神色一凜,這些七絕門的人倒是忠心耿耿,寧願去死也不願說出七絕門的秘密。
唐鈺朝千蒼山看去,心裡不禁升起團團疑雲,莫非這千蒼山和嚎哭深淵都與洱海有關嗎?
“玄門的弟子還是有些能耐的,竟然能夠找到這裡來。”這時,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從千蒼山下走了出來,衝着唐鈺和沐瑤說道。
唐鈺和沐瑤凝神望去,那個人越來越近,待到近處,唐鈺總算看清了這人的打扮。
他一身玄色的長袍,兩道月牙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似有寒光,他的額頭綁着一根細長的黑色頭帶,他的手上握着一柄法杖。
“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們沒有找到洱海,卻被傳送鏡送到洱海來了。”那個手執法杖的男子高聲說道,語氣之中雖然帶着一絲奇異,但更多的卻是不屑。
“洱海?洱海就在這裡?”唐鈺心中一驚,原來自己和師兄們苦苦尋找的洱海竟然就在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可是這裡也沒有海啊?
“你是何人?”此時沐瑤緊握着絕情劍,衝着那男子叫道,她的眼神中像是包含了一團火,凜然而又犀利。
“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過七絕門的幽冥二老嗎?”玄衣男子冷笑兩聲,說道,“我便是七絕門幽冥二老之一的玄冥長老,特意來取你們倆個娃娃性命的。”
“取我的性命?”沐瑤同樣是冷笑一聲,道,“我的性命,唯有天可取,不然,任誰都取不了。”
沐瑤說罷,絕情劍已然綻放着萬丈光芒,她手中掐訣,便引絕情劍刺去。
玄冥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容,但見他手中法杖一揮,不費吹灰之力便將絕情劍擋了回去,絕情劍猶如受到當頭一棒,晃悠悠飛回沐瑤手中。
沐瑤眼神一愕,驚訝無比。
唐鈺見這情形,倒是沒想到這玄冥老兒竟然輕輕一招就把沐瑤的攻勢給擋了,似乎根本沒費什麼氣力。
“傻小子,還愣着做什麼?”沐瑤見一旁的唐鈺只在那傻傻地看着,心裡不禁微微生氣,朝他輕聲呵斥道。
唐鈺聽到師姐這一聲呵斥,恍然回過神來,祭起崑崙鏡便朝玄冥打去。同時,沐瑤亦是重新祭起絕情劍,縱身飛去。
兩人一齊上來,玄冥的眼神中卻絲毫沒有畏懼的神色,他反倒是輕輕一笑,默唸一聲口訣,頓時手中的法杖紫光大盛。
崑崙鏡與絕情劍如同雙劍合璧,合力打來,玄冥橫起法杖,崑崙鏡和絕情劍同時打在法杖之上。
唐鈺只覺得有一股莫名的真氣從法杖之上涌來,通過崑崙鏡傳到了自己的身體裡,那股真氣使得他渾身燥熱,難受無比。
不一會兒,唐鈺的額頭便冒出了大量的汗珠。
難不成是這老兒使什麼妖術嗎?唐鈺竭力地默唸九天玄術中的定心訣,可是他依舊是覺得手上的力道漸無,險些就要握不住崑崙鏡了。
反觀一旁的沐瑤,那張白皙而又絕美的側臉上,亦是流下了汗水,顯然沐瑤也被這玄冥的法杖上的不知名的力量弄得難受無比。
“啊!”唐鈺堅持不住,痛叫一聲,便被法杖擊飛了出去,瞬間退出了數十丈遠的距離,轟然倒地,掀起陣陣灰塵。
沐瑤連忙收劍退後,向唐鈺奔去,看着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唐鈺,沐瑤臉色略顯焦慮,問道:“你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