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就可以了嗎？”捧着一本本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各種項目，Emily小心翼翼地問。
此刻的Emily正坐在冷如冰那輛龐大的路虎的副駕駛位置上，跟着冷如冰採購林林總總的各種器材。路虎毫無疑問是有着龐大裝載空間的車子，但此刻，整個車廂也已經塞了太多東西了。
在進行了上午的一番晤談後，冷如冰臨時成爲沙塵暴的這家模特經紀公司的特約攝影師。每個月，沙塵暴會給冷如冰五千的底薪，然後按照工作的內容和強度給績效，如果是冷如冰自己接來的活，將優先使用自己公司的模特，費用按照一般的拍攝費用來結算。
看起來，這是一份很正常的工作，可實際上雙方都有着那麼點戲謔的心情。
冷如冰遠不是那種月薪五千的攝影師，不說別的，作爲一個自備器材的攝影師來說，他的裝備實在是太豪華了點。
冷如冰下午就從賓館裡搬了出來，搬進了公司附近的一套公寓裡暫住。
那套是沙塵暴爲某些不喜歡被帶去賓館的“一夜情”對象專門準備的，什麼設備都有，但通常使用的僅有牀和洗手間而已。
當沙塵暴帶着幾個人幫着冷如冰搬家的時候，作爲沙塵暴公司的模特Emily很有心機地跟着來幫忙。當她看到了冷如冰極爲誇張的六大箱子的器材，光是這些器材加起來，大概價值200萬以上。整個這座城市只有很少的攝影師和一些攝影工作室才擁有的飛思後背，冷如冰有兩個。那些平時在攝影愛好者的嘴裡被當作毒物敬仰膜拜的器材，都很隨意地套着軟袋扔在箱子裡……光是會用這些器材，就不是月薪五千的級別了。
之後，冷如冰就要爲公司搭建一個小型的攝影棚，並開始爲公司裡的諸多模特重拍模特卡。
而Emily不知道爲什麼居然問了沙塵暴自己能不能去幫忙，沙塵暴卻答應得很乾脆。
走進了某個照相器材城，冷如冰挑選器材的風格，讓Emily大開眼界，專業得讓那些老闆們冷汗淋淋。只花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電源箱、照明用的各種燈具、燈光控制裝備、各種大大小小的支架和背景架、背景紙就全都買好了。雖然價格說不上有多優惠，但以冷如冰的眼光，卻也沒讓那些老闆宰到。辛苦的反而是Emily，她要一項項地將各種東西登記好，記錄名稱、數量和價格……回頭，她得拿着這個讓沙塵暴報賬，這一路上十幾萬的採購，可全都是冷如冰自己掏的錢。Emily是個模特，又不是個會計，做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些勉爲其難。
“差不多了吧，沙塵暴又不會讓我閒着。今天晚上我就得把這套東西安裝調試出來。明天就可以正式開工了。”冷如冰輕鬆地說。
Emily有些緊張地問：“來得及嗎？”
正在開車的冷如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那堆東西，淡淡地說：“問題不大。”
“要我幫忙嗎？”Emily馬上覺得自己又衝動了一下。
冷如冰看了一眼Emily，說：“那可就要搞到大半夜了哦？”冷如冰的口氣裡分明加入了幾分曖昧。但這反而讓Emily有些放心了，這種口氣與其說是調戲，不如說是警示……
當一個人擺明了跟你說：我是很危險的，有時候會讓人忽略了可能確實存在的危險。
“……你看，從我走進那間玻璃房間開始，我就有心理準備的。”Emily壓低了聲音，刻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說道。這顯然是玩笑。
“呵呵，”冷如冰倒是有些尷尬，他說：“那你就來幫忙吧。在你開始有黑眼圈之前，我幫你把你那套拍完怎麼樣？”
“那就一言爲定……”Emily皺着眉頭，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能不能，拍你給葉嘉瑩拍的那種。”
冷如冰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隨口問道：“你喜歡那樣子的照片？那不是模特卡的需要，不過你幫我那麼多忙，我幫你拍。”
“我真的很喜歡，”Emily點頭，認真地說：“我喜歡那種純淨的感覺，我從沒見過有攝影師能這麼拍。”
“哪怕是一樣的設置，一樣的主題，換了個模特效果也會不同。不過，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小女孩嘛，總是有一點點內心深處的夢想，夢想成爲天使的。”冷如冰的脣角掛着一絲微笑說。
“或許吧……或許是因爲，這個行業不太乾淨。總得有點紀念吧。”
Emily坦率地說，坦率得讓冷如冰一愣。“我讚賞這個說法……雖然，有些時候脫下衣服是污穢，有時候脫下衣服就是純潔，實在是有些……有些戲劇性啊。”冷如冰失笑道。
“您不要看不起我，”Emily聽出了冷如冰的那點諷刺意味，用力地說。
“不，我沒有。”冷如冰認真地說：“我只是讚美攝影師這個職業而已。”
略微有那麼點冷場，大概是Emily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去理解冷如冰的調侃。
冷如冰頓了頓之後，問道：“對了，你叫什麼？”Emily笑了笑說：“嶽櫟，很普通的名字。”
“的確啊，很普通，不過很可愛。”冷如冰隨口讚美。
嶽櫟沒有吭聲。
之後的幾個小時裡，她幫着冷如冰把一大堆的各種器材搬進了沙塵暴安排出來的地方。
沙塵暴居然騰出了小半個樓層來作爲攝影棚，一邊的化妝間和更衣室，原本就是一個模特公司應有的區域，而攝影棚將和原來公司內部的那條模擬T臺的位置重合在一起。
沙塵暴在短時間裡組織來的大量的移動幕牆，將原本開放的模擬走秀的場所隔了出來，和其他辦公區域的燈光隔離開來。這部分區域的天花板已經取走，露出了裡面黑漆漆的管道層。管道層積累的灰塵都已經處理掉了，直接就可以掛裝各種設備。
公司裡的大部分人，還是第一次看到沙塵暴那麼賣力那麼認真的做事呢，對這個向來有些玩世不恭的老闆，未免有多了幾分異樣的感覺。
當嶽櫟陪着冷如冰將最基本的燈光和背景部分弄完，公司裡已經空無一人了。
這原本就不是什麼按時打卡上下班的公司，除了財務和行政部門，其他人都只在需要的時候出現而已。甚至沙塵暴自己都等不及冷如冰安裝好設備，就去趕一個飯局了。
當冷如冰調試完了燈光，終於在中灰色的背景板和同樣顏色的地板上打出了色溫正確的光線，對着嶽櫟舉起雙手大拇指的時候，嶽櫟歡快地又蹦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