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竹前的軍演場上人山人海,今日是道術演示的日子!大陸靈境無職守的人員、許多的閒人,各族的首領、管事又聚在一起。
天空中飄蕩着千朵烏雲,是測試道術的靶雲!
軍演場一側上空,飄過來一塊戰鬥陸地,它並未像以前那樣,是有數萬人、甚至是十萬人的軍團,只是前端站着一個人,咦,他不是軍士、也不是農夫、更不是秀才,當然,他不是光頭武者。
他是穿着白衣、白褲,還戴着一頂白色的帽子,很多人揉了揉眼睛,是不是看錯了?沒錯,你並沒有眼花,他就是一個廚子,還是一塊大陸靈境裡的三個管事之一,名叫陳一勺,是個有名的廚子。
他站在戰鬥陸地上,笑眯眯地抱一個四方揖,做生意嘛,就是做服務,只要客人滿意了,他才肯花錢、才捨得花大價錢,和氣才生財。
然後,他纔看着天空飄浮的烏雲,只見他的口一張,一口精氣呼出,很快形成一團拳大的黃沙,飄飄蕩蕩升空,也不見有什麼大威力。
陳一勺並不着急,也不再管天上的事,只是顧着與熟人打招呼。
黃沙才飄出十丈遠,幾位老祖心裡一動,齊擡頭望向虛空,那裡有了感應,無盡的黃沙從那裡撒下,匯聚到那一團黃沙裡。
幾個眨眼間,黃沙聚成一個土鉢,是一個帶蓋的土鉢,它還在往上飛,體積也是越來越大,只飛出百丈的距離,它能盛下一座小山。
當它飛到千朵烏雲下面時,便開始蠕動,將大小調整到合適的大小,蓋子自動掀起,將所有的烏雲籠罩,然後,蓋子又被合起。
土鉢下面騰起一團紅色的火焰,虛空中又投射下絲絲紅焰,神火起來越旺,土鉢里居然有了響動,一柱香的時間後,便不再有動靜。
蓋子被掀開,裡面啥也沒有,烏雲?被神火煉滅了。
軍演場一側又飄來千朵靶雲,還沒等它們升起,土鉢便瞬間閃至,將千朵烏雲籠罩,蓋子又合上了,它又閃飛回原來的位置。
晨風花落目不轉睛地盯着,只是剛纔的一幕,是把她驚到了,她自忖,如果是自已,能不能躲過土鉢的一“罩”?答案是否定的。
土鉢下的神火繼續燃燒,水盈月的神色一動,土鉢裡出現了一小團雷雲,並以此爲源,引動虛空裡的絲絲雷雲匯聚其中。
土鉢裡雷聲震動,蓋子時被掀起,絲絲電光射出,當然,千朵烏雲又消失了,土鉢仍是土鉢,神火還在燃燒,雷雲還飄在土鉢裡。
漸漸地,土鉢裡飄出絲絲無色火焰,水犢猛然站起,這不是一般的火,而是無物不熔的天火,是神火與雷雲交感後,孕育出天火。
他疑惑地望着土鉢,虛月道門有孕煉天火的道術,像是段氏,他們早就掌握紅日與天雷交融,再煉製出煅器所需的天火。
然而,土鉢是何物構成,居然不被天火焚燬,還可以容下天火?
水悅逸饒有興趣地看着天空中的土鉢,陳一勺真不簡單,他能將普通的秘術,修練成絕世道術,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不服氣是不行的。
陳一勺、文風雅、蒙義原是聖朝異類,本是與聖天子、聖王、聖侯對着幹的人,他們想要否定三聖祖、及其術法,建立自已的術法體系,他們堅持了許多年,卻是無法憾動聖朝的根基。
其實,三聖祖雖然爲人族生存、爲人族發展,是作出很大的貢獻,然而,他們的治國、治民的一套並不成功,先是燧人氏的聖火朝,其天子、世家、權貴、公侯的貪婪、殘暴,並不下於猛獸、魔頭。
直至後來建立的聖界、以及聖朝,三聖系的修行人,如果不做官,或者直白說,如果沒有壓榨平民的機會,他們的道行是不能精進。
也因此,三人便認爲,三聖祖的聖法,只是權貴道法,是爲極少數人所創的道法,任何修行此法的人,如果做不成官?就別修練了。
然而,想要做官?他們就必須爾虞我詐,欺壓良民是尋常事,他們甚至會爲一已之私,而發動不義的戰爭,陷平民於水火之中。
像是聖朝不顧外域人入侵,悍然發動征討虛月仙國的戰爭,自已丟城失地不說,還枉死無數的平民,他們有罪麼?答案一眼明瞭。
陳、文、蒙三姓,約有百萬人,他們是唯一被水悅逸收容的聖朝修行人,他們久被聖朝權貴打壓,但是,他們又是聖朝的修行人,在源陸的其它地界?也是沒有容身之地,無奈之下,便入了虛月道門。
三位首領帶領族人遁入虛月世界,並潛心悟道,他們要悟出自已的道、自已的道法,他們心中的夢想,就是悟出平民道法。
也就是,修行人無須再去蠅營苟且地鑽營,無須做一個官差,無須籌謀做更大的官,他們的志向,就是顛覆聖朝的貴人道!
他們的道,就是每一位凡民也能修,只要用心、有付出,便會得到回報,有現世的回報、也有道行晉升的回報,總之,他們很執着。
三位首領也不是平凡人,像是文風雅,她的歲數並不大,是很年輕、很漂亮的平民女子,其成就?不好說,她沒有驚天動地的戰績,也沒有名傳天下的錦繡文章,然而,她的一個學生,是顏天子。
顏天子既寫不出好的錦繡文章,又沒有把樹上的鳥兒,騙下來的口才,無奈之下,老窮酸只得把年幼的顏如畫,託與文風雅教導。
當時,文風雅才十二歲,亦是文不出衆、口不善言的小丫頭。
然而,兩年之後,顏如畫便在文風雅的教導下,習成意念畫,併成爲文聖一系的天驕,最後,成爲聖朝的三聖人、聖天子。
只不過,陳、文、蒙三姓是聖朝的另類,顏如畫雖是修習文系術法,但也不敢自承是文風雅的學生,否則,她是會很麻煩的。
聖朝的大人物,自然知道其中的內幕,但他們又能如何?只要老窮酸、顏如畫不主動承認,也有誰會傻傻地去刨根問底?
陳一勺翻出一罈三江口老酒,坐在陸地上與人交談,若不是在軍演場上?他肯定會邀上三五知已,再做幾個好菜,先喝三天三夜。
水悅逸盯着天上的土鉢,眼中閃現無數的畫面,只是幾息,他的神色疲憊,此推衍涉及虛空,信息量太大,不是他能吃得消的。
萌仙遞過一瓶仙露,疼惜不已!你是在玩命呢,虛空裡的事?哪裡是你能推衍?即使是始祖,也只敢在裡面穿行,是不敢亂動妄念。
水悅逸歉疚,萌仙是好人,心也特別軟,她與水盈月一樣,是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親自動手殺人,便何況是自已人?
只不過,水悅逸雖是吃了虧,卻並非毫無收穫,虛空雖是神秘,卻也是現世的一部分,許多現世的神通、道術,其根源,就在虛空。
陳一勺呼出的一團黃沙,它是一團精氣,是陳一勺自修的一團精氣,它的本體?其實,是一塊大陸靈境,如果陳一勺願意,它就是一塊大陸靈境!然而,它卻被陳一勺煉成了一口精氣。
此術法與楚樓玉元子的道法有相似之處,她的漫天黃沙,也就是被煉化的一塊大陸靈境,所謂的黃沙?就是一團先天土。
虛空的莫名之處,是漫天黃沙的聚集地,它就是先天土的源頭,每一粒塵埃,就是一粒小世界的種子,它介於現世與虛幻之間,是能一直成長爲一塊大世界,而大世界?又會孕育出虛空。
陳一勺呼出的一團黃沙,本是一塊大陸靈境的精華,當它出現在現世後,自然會引動虛空的莫名之處,是會引起漫天黃沙的響應。
因此,這個土鉢?肯定不簡單,是能經受天火的煅燒而不毀。
土鉢裡的天雷躁動、上面的天火靜靜地燃燒,天空上又出現一朵雲彩,別誤會,它不是晨風氏施放的靶雲,而是陳一勺大廚招來的一朵雲彩,很快,雲彩撒下細雨,將天火澆得一陣搖弋,有意思!
無物不焚的天火,並沒有將雲彩、雨水焚盡;而雨水也沒有把天火澆滅,雨水很快灌滿土鉢,蒸汽開始升騰,裡面的水,也沸騰了。
水悅逸早知結果,只是喝着仙露提神;其他的人?他們只是覺得陳大廚真厲害,一個人,就能施展大道術,而且,很輕鬆寫意的樣子。
水盈月、萌仙的臉色卻是變了,土鉢裡的沸水?不是普通的水,它是要命的熱水,任何人只要被丟進去,是十死無生的結果。
土鉢術法雖是厲害,但引不起她們的重視,因爲,即使你能將天火也招進土體裡,也不是什麼令人恐懼的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嗯,再算上不懼天火焚燒的極水,也是不能威脅老祖,更何況始祖?黑風大陸的修行文明很發達,不說各勢力成堆的老祖,即使是始祖,他們也有不少,這些人,起碼能自由進入小世界、甚至行走虛空。
天火是現世裡的極火,當極水被引入土鉢裡時,令人恐懼的事情發生,極水、極火翻騰不休,它居然引起陰陽變化,如此一來,老祖、始祖的“異能”,便會失效,僅是土鉢裡的天雷,就能轟死老祖。
始祖麼?就看他能不能熬得過,是在生死變幻之間,能否逃出土鉢!始祖的自愈能力很關鍵,能力越強,生存的機會就越大。
在星空中,能威脅老祖、始祖性命的道術,肯定是了不得的大道術,水丫丫的聖水,算是最厲害的始祖剋星,再增加一個陳大勺?
水悅逸苦笑,天火、極水?他還敢嘗試去推衍,運氣好的話,還能看見幾幅畫面!然而,水丫丫的聖水?只要他剛起念,便會心神俱震,像是會有莫名的災禍發生,他是根本不敢推衍聖水的。
三姓首領除文風雅一系,以前並沒有那麼強!如果陳一勺有如此實力,早殺進秋京城、推翻三聖人了,哪裡會被迫投靠虛月道門?
陳一勺是得到無“副作用”的土浪秘術,從而直指大道,將自已的大陸靈境,昇華成類似先天土的存在,再借用楚樓玉元子的道法,將之提煉成一口精純的先天土精氣,然後,他的修行路越來越順。
紅日、天雷蘊天火,此爲段氏一脈的絕活;極品水,是水飄飄的拿手好戲,而提純極水?是小老祖水丫丫給他提的醒。
總之,陳大勺目前的成就,是非常地不凡,他借用虛月道門的資源,從而完善自已的“道”,同時,也是虛月道門的新增道術。
陳大勺的酒已喝夠,心念動間,雲彩散去、天火散去、天雷不見蹤影,紅日也散去了,土鉢漸漸虛淡,一口黃沙,被他吸入肚裡。
他來到巨竹前,先與老祖們致謝,再與同僚們謙遜地互道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