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炯走了,是帶着巨大的憤怒之情離開弗拉塔港晉園軍營的。
晉凌沒有答應他將火雷製作之法交出來的要求,這讓他非常憤怒。憤怒之因,不在於他自己對於這火雷有多大的渴求,而在於這事是商振的命令。
若不能完成商振的命令,自己這本就在其心目中能力不足、優柔寡斷的形象,必將再度蒙上一層灰土。
這是一個方面。一向被視爲下屬的晉凌如此不聽指揮,更讓他感覺臉上無光。他自認向來對晉凌和晉園不錯,爲其成長壯大做了不少事,一直都在保駕護航,沒想到到了緊要關頭,他們竟然不聽自己的號令。
在港口,他找到了自己來時的漁船。看着附近停泊着的晉園軍隊體型巨大的氣墊船,又看看自己不得不乘坐的小漁船,王子殿下心中不禁泛起一種羞辱之感。
乘坐漁船實在是無奈之舉,稍微大些的船都無法通行水位極淺的近蠻澤,動輒就要擱淺。
可是,自己這一國王子乘坐的船,竟然還比不上晉凌一羣粗魯士兵們乘坐的船十分之一大小,這就說不過去了。
“晉園真是無禮!”身邊的太監郭瑋尖聲罵道,“殿下要離開這處蠻地,竟然也不派一艘大船相送!”
其時晉凌就在旁邊,他這話是有意說給晉凌聽的。
“郭公公,這些都是晉園的戰船,不是客船,上面堆滿了各類武器裝備,弓箭弩矢,還有大量晉園士兵駐於船上,用來送客,多有不便。”軒轅峻辰在旁解釋道。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話!”郭瑋瞪眼罵了一句,“給我滾開!”
大王子與晉凌說事時,很多人都在場。他郭瑋也不例外,見主子不管如何勸說,那少年人都是不爲所動,他早已經憤然在胸。此時逮着機會,一股邪火全都發泄了出來。
軒轅峻辰聽了這話,心中不快,不過沒有發作,只是黑着臉退開在一旁。
晉凌眯了眼睛。現在,很多人都發現了這位晉園少主的一個習慣,當他眯起眼睛的時候,就代表着他對當前的事情不滿意了。
軒轅峻辰是自己的下屬,最信任最得力的下屬之一,這郭瑋只是一個王室太監而已,竟然當着自己的面如此辱罵?
於是,他做了一個舉動。他走上前一步,揮手就是狠狠的一記耳光扇出。
“叭!”的一聲,郭瑋被這記耳光的力量直接扇到了地上,左臉頰上頓時出現了五個血紅的指印。
他整個人驚呆了,萬萬沒有想到此時此時,晉凌竟然敢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動手。剛想出言大罵,可是一張嘴,一大口血就噴了出來,這血之中,還帶着四五顆斷根的牙齒。
“大膽!”商炯的隨行護衛中有人怒罵了出來。
商炯也是臉色難看,罵人是碼事,動手打人是另一碼事。而且被打的是自己的心腹,打狗也要看主人啊。晉凌當着自己的面如此做法,分明是給自己臉色看。
而軒轅峻辰則甚是快意。少主爲自己出氣,當場找回面子來,這實在是一種對下屬的極度愛護啊。
“郭公公是吧。”晉凌找了張手紙擦了擦手,似乎是嫌自己的手剛剛與對方的臉那一下的親密接觸被弄髒了一般,“爲人處世,應該多積口德。你是大殿下身邊的人,應該更加明白這個道理。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容忍你這般滿嘴噴糞的人的。”
郭瑋滿嘴痛麻,欲哭無淚,哪裡說得出話來以駁。他萬沒想到晉凌突然就動手,而且還是當着商炯的面動手,只是抱着商炯的腿,含混不清地說道,“殿下,殿下......”
“晉凌。”商炯臉色鐵青,“郭公公嘴上刻薄,也只是有口無心而已。你這樣對他,是對我剛剛的話心中不滿嗎?”
“殿下。”晉凌說道,“晉園自立園之初,就有這樣一種信念,有仇必報,絕不可侮。你也是知道的,從雙石仙村,到靈山仙鄉,再到王國之中,從方橫刀到宋氏父子,從葉徵童玉,再到仙甲樓虎狼幫,凡是辱慢敵視晉園的,莫不灰飛煙滅。我本人也被人惠贈一個小殺神的外號。我只扇了他一巴掌,算是看在殿下面子上手下了。若沒留手,只怕郭公公的腦袋,現在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你、你敢......”郭瑋又氣又怕,渾身哆嗦。
“罷了。郭公公你說話,確實刻薄了些。”商炯心中憤怒,郭瑋這下丟人可丟大發了,連帶着自己也臉上無光。不過晉凌強勢,他也無可奈何。
他商炯本來就不是性格強硬之人,在此情況下,只得暫且容忍。心道屆時待王國下令晉凌返回晉華城被王國文臣武將攻擊後,屆時他才知道自己這個大殿下的重要性。屆時,自己要先好好折辱一下他纔出手相助。
在這樣的想法下,他也不計較太多了,還是帶着隨行從人們踏上五艘漁船,準備向西方駛去,去商然大營。
“殿下要去公主那裡,莫如走陸路的好。”晉凌勸道,“近蠻澤內還是有些兇險的魔獸,如魔鱷之類的,而且沼澤很多,蘆葦叢生遮擋視線。”
“不必擔心,我們船上有蠻族的嚮導,對於澤內的情況比較熟悉。”商炯並不在意。
“莫如我與殿下同行吧。”見他如此,晉凌只好說道,“若遇危險,也可應付一二。”
“晉凌!”商炯突然暴怒起來,這怒氣在他胸臆中已經積蓄良久,“你是不是覺得,我沒了你,就寸步難行了?”
“屬下並無此意。”晉凌說道。
“你自己回去,管好你的晉園軍隊吧!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又不是沒有衛隊!”商炯有些失態地猛一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上漁船。
晉凌還要再說,商炯的護衛們走上來,將他攔下了。
“大殿下心情不佳,晉園少主請回。”
“好吧。”晉凌無奈地說道,“蠻地剛剛平定,人心不穩,近蠻澤水域複雜,很多情況我們也不瞭解。各位大哥還請費心,照看好殿下的安全。”
“晉園少主放心,這是我們職責所在。”護衛們說道。
商炯的船隊緩緩駛離開弗拉塔港,向西方航行。看着船隊漸漸遠去,晉凌一臉的無奈。
“這大殿下,要是有二殿下一半的魄力,也不致於落得如此境地。”軒轅峻辰說道。
“至少,他比商煜要仁厚些。”晉凌搖頭笑笑,“這不正是當初,我看好他的原因嗎?雖然他無甚魄力,可是對待百姓,還是不錯的。”
“最重要的是,對晉氏遣民百姓們,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