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力和體力的消耗實在太大了。
晚飯後,晉凌半死不活地躺在牀上,他覺得白天的勞作,已經把自己從頭到腳,全部抽乾了。白天是靠着一股勁頭硬扛了下來,把柴火背了回來,可是鬆下來之後,就感覺到了全身的力量的透支與空虛,全身筋骨的劇烈痠痛。
大家對這種新人的情況習以爲常,沒有人打擾他,只是要他自己慢慢體會個中的意味。這是柴火隊裡的傳統,也是鍛鍊新人的方法,不需要矯情的安慰,讓人冷靜就好。
隨着休息時間的增長,仙力也漸漸恢復着。不過,少年人馬上就欣喜地發現,高強度的仙力消耗與恢復後,自己仙力彷彿得到了些許精進。
他進入高級仙師境界時間尚短,境界未能得到紮實的鞏固。但是,這一天下山的勞作,彷彿,境界鞏固了一些?
當天晚上,錢東偷偷弄了只熱乎的野雞,還有一壺酒,邀請晉凌同吃同飲,美其名曰爲他恢復身體補充營養。
晉凌對美酒美食,向來是來者不拒,當即欣然接受舍友的好意,大快朵頤。
“你真的挺厲害的。”錢東由衷地說道,“我從未見過一個剛入門的弟子,連山海訣第一重都沒開始修煉,第一次砍伐鐵檀木就能順利砍倒。高級仙師的修爲不出奇,出奇的是,你對於仙力的細微運用與掌握,你仙力的爆發威力,遠超,真的是遠超同儕。”
“山海訣第一重的修煉,對於砍伐這種鐵檀木有用?”晉凌問。
“不止是對砍伐鐵檀木有用,對任何的修煉都有用。”錢東說道,“山海訣是山海宗的根基,是立宗之本,也是山海宗弟子起步的根本。只有修煉成山海訣第一重,纔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本門入門弟子。”
錢東當然也很想把山海訣練好。
憑心而論,哪個通過重重考覈成爲山海宗弟子的人,沒有一點成爲強者的雄心壯志呢?
可是,數年勞而無功的殘酷現實告訴很多人,光憑努力,還是不能修煉此法的第一重成功。儘管如此,在修煉的過程中,他仍是獲益匪淺。
“看來,我必須要加緊對於這門心法的修煉才行了。”晉凌說道。
每三天,晉凌晉凌都要跟着三組下山砍伐鐵檀木一次,不管再苦再累也從不告假偷懶。鐵檀木確實非常堅硬,初時的半個月,每天只能砍一棵左右,哪天累得乏了,連一棵也砍不倒。後半個月,每天至少一棵有餘,到得月底,已經可以砍上兩棵了。
而且,也許是適應了這種高強度的體能消耗,他感覺並不如初時那麼累,身體強度也大幅增加。
這一個月中,只要有空,不管再疲乏,他都會繼續修習那門山海訣的第一重。
他認同了錢東的那句話,只有修煉成山海訣第一重,纔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入門弟子。
封若寒曾交待過,在山海宗,不要求別的,至少這幾年中,山海訣第一重是要練成的。只要練成這第一重,返回後就可以教授給其他人。
山海宗並不禁止第一重在其他地方的流傳,前提是,你要確實參得透。
宗內做過幾次試驗,結論就是,一百名適齡的外門弟子,最終在四年內參透山海訣第一重的,不過二三人而已。而這適齡的意思,是十八至二十四歲之間。
在這個年齡段之外的人,受限於血氣,練成的難度要增加十倍以上。
這些只要參透山海訣第一重的人,基本都會得到宗門的看重,將不再擔負任何勤雜事務。
晉凌把全身的精神和力量,全部集中在對這一重的修習當中。他本是個極聰敏的人,由於仙語鐲的關係,對體內仙力的修煉與運行掌握得也十分精確細緻。他學習多數仙技,都是輕而易舉,幾乎是過目不忘,過目而會。
但這山海訣第一重不是。
不知道爲什麼,初時每一句話,無不晦澀難懂,即使請教了林徵,也是不甚明白,運行起來更難,全身經脈顫抖劇痛。比起當初修煉鬼心訣的難度,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慢慢的,月底的某一天,這第一重第一步的要訣,晉凌突然頓悟了,再一加練習,勢如破竹地成功!
第一步練成,體內的仙力運行,像是有了一個統一的指導法則,儘管這法則只是開了個頭,那些仙力的運行卻彷彿都透露出一股渴望,渴望他接下來的修煉。
“山海訣”的總綱上說,每個不同的人,對於“山海訣”的領悟都是不同的。有人看到了山的剛勁,有人則看到了海的深沉。晉凌自己的感覺,第一縷的感覺,那種豁然貫通的感覺,像是海破山崩!
“不動如山,動如滄海!”
“不動,講的是勢!山一般的氣勢!動如滄海,講的是力!海一般的巨力!”晉凌用心揣摩着,“山海結合,纔是勢力!”
隨後幾天,對於“山海訣”的領會越來越多,越來越成條理,越來越具說服力。像是茅塞頓開,找到了應當前行的方向,晉凌每天晚上,甚至到深夜,都呆在隊中的練武場潛心揣摩修習。
一句話的氣息運行被完成,另一句話順成條理而迎刃自解。
月光下,晉凌單獨坐在練武堂的石臺上,雙手捏印,閉目對月,腦中一片清明。
體內,仙力的激盪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控制,自成一系,自我運轉,自成規律。四肢百骸從來未曾如此舒適過,微然盪漾,飄飄欲仙。
最後一句,“靜動相濟,山海乃成”,講的不是氣息的運行方法,而是一句總結,也是一句大勢。在前面的各步都已經順然的情況下,氣勢天成。
全身散着如月光般的白色仙力之光,燦爛的光華在他全身上下游走,沛然的氣息充斥口鼻。終於,晉凌緩緩地睜開了眼,看着四下寂寥的夜色,口鼻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手一揮,手上便如同沾了一團青色雲朵般,仙力聚而不散,悠然自得。
然後,又微微地閉了眼。
“山海訣第一重了麼?舒服,真是舒服。”
一個月的時間修煉成功“山海訣”第一重,絕對是可以令整個山海宗都爲之震動的事。宗門歷史上,除了幾個天資絕豔之輩外,還從沒有外門弟子剛入門就可取得如此進步。如果內門的長老們知道這件事,只怕要打破頭來爭着收他爲弟子。
只要肯公佈這個消息,他的身份地位,馬上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是,這件事他沒有聲張,依然如常地與大家一起砍柴,一起修煉。還是那句話,事出反常即爲妖,他可不想別人把自己當妖孽看待。
山海宗不比靈山那樣的小地方,這裡的強者衆多,大家見多識廣,一個不慎,自己辛苦保守的仙語鐲的秘密,就將大白於天下,引發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