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靈鷳振翅,在長唳聲中,飛往靈山。
溫心可人的身體在懷,晉凌久久不忍放手,他很享受這樣的感覺。這是他有生以來,覺着最溫暖,最舒服的一刻。
身在高空,俯瞰靈山,那又是一番別樣的風景。
恍然之間,晉凌感覺到耳邊似乎響起了直升機旋翼的呼嘯聲。夢中,他曾經多次站在直升機上,進行着快速戰術移動。
原來纓雪還覺得忸捏,及至感覺到少年人眼神略有迷離,臉上手上也毫無半分相戲之意,便也漸漸釋然。
“靈山,真的是很美,很壯觀啊。”少年人說道,“雙石仙村比之於草原村,就像是一個新的天地。靈山,較之於雙石,又是另一番天地。及至晉華城,及至孤竹,再及至永夜,我都想像不出,那一個比一個更廣闊、更絢麗的世界,是何等模樣的。”
“其實,不管世界多大,我最喜歡的,還是草原村外,那片碧綠如海的草野。”
纓雪聽着他的自語,若有所感。
她想着自己的家鄉,孤竹國的姑射山脈中,那一大片的山巒,靈鸞宗所在。彷彿,彷彿對那處地方,自己卻並無太多感情。
那裡,留給自己的記憶,真的不好,不好。
......
宋鎮宇在仙鄉的後臺,是另一名副鄉主,名爲李通榮,主要負責仙鄉的聚英樓,兼任着聚英樓主,主管仙士的訓練及派遣。
在發覺童玉和葉徵的力量,竟然似乎也奈何不了晉凌時,心中慌亂的宋村主,就親自來到仙鄉,向李通榮求教。
“你是村主,他不過是你治下一民,你都拿他沒辦法?”李通榮五十多歲,長得也算周正,留着一圈黑鬚,中級仙師修爲。
“我雖然是村主,可是王沖和周奕都護着他,馮鄉主也曾承諾保他人身安全,大王子爲了給他置下那處晉園,把商王賞給他的青玉谷都拿了出來。現在童玉也爲了什麼火雷之事,不肯相逼。靈山之上,靈鸞宮的那名女子,還與他打得火熱。唯一如坐鍼氈的,就是我啊。”宋鎮宇十分苦惱地說道。
“火雷?”李通榮其實也有所耳聞。畢竟,晉凌這次在靈山上,用火雷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那東西果真威力奇大?”
“應是不假。”宋鎮宇說道,“童玉和葉徵,對這東西十分上心,志在必得,不惜人命。”
“說你們這些小地方的人大驚小怪,就是大驚小怪,據我估計,不過是件威力大些的火器而已。”李通榮並不相信火雷的威力,“據我所知,光是晉華城中,能製造這樣火器的勢力,就不下三家。”
宋鎮宇同樣並未親眼見過火雷之威,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也很是懷疑。
“李副鄉主,現在的情況是,那小子一天不除掉,我這村主就一天不得安穩。”他苦着臉說道,“在他的面前,我這村主根本沒有半點威儀。”
“這確實有點麻煩,但也不算什麼大事。”李通榮說道,“他無非就是跟大王子、馮遠道、王衝這幾個人,站在了一條線上而已。”說着,他指指自己,“你可知道,我跟誰站在一條線上?”
宋鎮宇遲疑道:“私底下有所聽聞,是二王子商煜?”
“沒錯。”李通榮說道,“大王子商炯雖然排行最大,是嫡系長子,可是,未必就是必然的王位繼承者!二王子商煜,修爲最高,知人善任,文治武功,也是衆王子間的翹楚!朝中大臣,多屬意二王子!”
宋鎮宇聽了這話,臉上一喜,說道:“大王子真的沒有機會?”
“半點也沒有!”李通榮說道,“他以爲與什麼血隱之族合作建設血池,就能讓商王恢復康健,真是可笑!商王已經病入膏肓,他猶自不肯放棄!現在整個王朝,都在等待商王嚥氣,等待新王即位後的封賞。大王子在這時候,拿了國庫那麼多錢,只爲建造一座不知所謂的血池,朝中大臣以及百姓,已經怨聲載道!誰會真心支持他!”
“這事,朝中大臣和百姓間,已經知道了?”宋鎮宇疑道,“這事不是極秘密地進行的麼?”
“這世間哪有極秘密的事情!”李通榮一笑,“就算是極秘密的事,被有人心一宣揚,嘿嘿!”
宋鎮宇頭一次覺得,在這李副鄉主甚至朝中那些大人物面前,自己就像是一個小孩子......
.......
五彩靈鷳遠方,落在了靈山山巔一處突出的岩石上。
少年男女爬上岩石,對着遠處模糊得像紙畫一般的靈山仙鄉,坐了下來。
“這裡,就是這段靈山支脈的最高點,我們,將之稱爲鷹嘴巖。”纓雪拍着身下的石頭說道。
“草原村的人,遠遠的將之稱爲狗頭巖。”晉凌說道,“因爲,從草原村的角度看過來,它就像一隻小狗的腦袋。”
“嘿,好好的鷹嘴巖,一變成狗頭巖,立馬氣勢全無。”纓雪笑道。
“你餓不餓?”看了一會風景,晉凌問。
纓雪抱着肚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
晉凌便從懷裡掏出一包又一包的零嘴,瓜子、糖糕、水果......
“呀,你怎麼帶了這麼些吃的?”纓雪問拈起一塊糖糕問。
“聽說你來了,路過廚房,順手拿的。”晉凌笑道,“我想,你在那處溶洞穀場裡,要吃這些東西肯定不便。”
“在那裡,我只吃仙谷。”纓雪說道,“血隱一族的人也很古怪,他們也不吃這些零食。”嚼着糖糕,感受着那股輕軟酸甜之意,她的話音,也含混不清。
遠方看着他們在吃東西,嗥叫了一聲。
“這傢伙眼饞了。”纓雪笑道,拿起一枚酸棗向它扔了過去。
遠方一口吞下,嚼也不嚼,對這麼小的零食很不滿意,又叫了一聲。
“這不對它的胃口。”晉凌只得再度去搶白語珠空間內紅月的口糧,取了幾片肉乾出來,扔給遠方。後者這才滿意。
“對了,這個還你。”纓雪從納戒裡取出晉凌當初作抵押給她的曲爵令牌以及冊封文書,“現在,精鐵由鄉主府來賠付,與你就無關了。這些還你。”
接過令牌及文書,晉凌眼前一陣朦朧。
“你還是個貴族勳爵,這很不錯。”纓雪說道,“我師傅,靈鸞宗宗主,也是勳貴呢,她可是襲了子爵,比你這爵位,大了好幾級。”
“是嗎,那她當真是厲害了。”晉凌將令牌及文書小心地收入白語珠空間之中,“既然有勳爵的位份,爲何不去做官,反而成爲了宗派的人?”
“我師傅說,做官,很煩的。天天說假話,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她受不了。”纓雪說道。
“確實如此。”晉凌同意。
“那你,以後要去商氏王朝裡做官嗎?”纓雪問。
“絕不。”少年人堅決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