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乍暖還寒,夜雨淅瀝。
梁州境青山坳村口一簡陋木屋內,路平夜不能寐,正思念着剛剛去世不久的路爺爺。路平就是爺爺在山神洞裡撿回來的。
自打路平被抱進村後,原本平靜的山村常有野獸出沒,久而久之,村民發現野獸是衝着路平而來,於是路平和爺爺被村民趕出了村子,爺孫兩個住進了村口廢棄的小木屋內,路平也被村裡人叫做“小妖怪”,但不管怎樣,爺爺一直不離不棄,反而對路平照顧的更加無微不至。
幾滴雨水從屋頂的破洞落下,打在路平的頭上,路平的思緒被打斷。看了看破舊不堪的屋頂,路平隨手擦了擦頭上的雨水,將頭向與他緊緊相依的老黑靠去,躲開了屋頂的落雨。
此時,路平才發現睡前蓋在二者身上的棉被全都蓋在了自己的身上,老黑則安靜的依偎在棉被外面。路平隨手將身上單薄的棉被拽下一半,重新蓋在老黑身上。
老黑是一條老黑狗,在路平六歲時,傷痕累累的老黑疲倦的臥在木屋外,從此老黑便留了下來,也是從這開始,青山坳內再也沒有過野獸出沒。
突然,屋外一陣雞鳴,隨後是一陣嘈雜聲。
老黑警覺的擡起了頭,隨後便向屋外衝去,路平也趕緊起身,緊隨其後。
“旺!旺!旺!”老黑向雞舍方向的黑影不停地狂吠。
“來人吶,有人偷雞!”路平也發現了雞窩外的人影。
那黑影見事情敗露,倉皇間抱起一隻雞便跑。
“老黑,快追!”
家裡最值錢的就是這幾隻雞了,路平怎麼會讓其被偷走,也趕緊追了過去。
“啊!好痛,你個惡狗!”
那人被老黑咬了一口,痛的哇哇大叫,隨後,扔下手裡的雞,對老黑拳打腳踢。
老黑看準時機,死死的咬住那人的小腿,任憑他怎麼掙扎、毆打就是不鬆口。
路平此時已經認出偷雞賊,他就是村裡有名潑皮無賴王麻子,王麻子平時遊手好閒,偷雞摸狗,而且還挖墳盜墓,據說青山內的大墓他也進去過。
自路爺爺去世後,王麻子便將打起了路平家裡雞的主意。今夜,月黑風高,春雨淅瀝,村民很少有出門的,於是王麻子趁午夜無人,將手伸進了路平家的雞窩。
“王麻子,偷雞啦!王麻子,偷雞啦!”
路平邊喊邊撲向王麻子。
路平之所以不停地大喊大叫,主要是爲了叫醒全村人,讓村民過來幫忙,因爲他深知自己一個小孩和一條老狗是打不過眼前的大人的。
果然,沒有一會兒,村民拿着火把圍了過來。
“王麻子,你真夠不要臉的,小孩的東西你也偷!”
“王麻子,別打了,小妖怪畢竟是個孩子呢。”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勸說着。
王麻子一見村民圍了過來,惱羞成怒,抓起路平便扔了出去,然後隨手撿起身邊的一條木棍,拼命的向老黑身上打去。
“不要打老黑!”
路平見老黑被打,顧不上被摔之痛,立即撲到老黑身上,護住老黑。
王麻子此時已經失去理智,棍棒並沒有停止,一棍棍的打在路平身上。
幾名村民見狀,趕緊上手製住發了瘋的王麻子,然後扶起路平,安撫老黑,讓其鬆了口。
王麻子見老黑松了口,高喊道一聲:“這雞是路老頭生前跟我借的,你不還也就算了,還放狗咬我。”說完人便衝出了人羣,向家裡跑去。
村民知道這是王麻子慣用的伎倆,也不理他,安慰路平一番,便各自回家了。
路平此時不理衆人,只是默默的抱着傷重不起的老黑。
良久後,路平見本就老態龍鍾,毛髮和鬍子也變淺變白的老黑,在經過王麻子一番毆打,已經昏迷了過去,氣若游絲。
路平知道老黑怕是熬不過去了,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趕緊將老黑抱進屋內,給老黑蓋好被子,然後默默的守護老黑身邊。
雄雞報曉,清晨的陽光穿過千瘡百孔的木屋,射在了萎靡的老黑身上,老黑緩緩睜開了眼,看了看一夜未眠的路平,然後吃力的起身。
“老黑,你要幹什麼,歇息吧!”路平趕緊抱住老黑說道。
被路平緊緊的抱住,老黑並沒有臥下,而是奮力掙脫,向屋外走去。
看着老黑步履蹣跚的背影,路平又忍不住哭喊道:“老黑,不要亂走了,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一向聽話的老黑不爲所動,毅然的向前走着,路平見狀趕緊跟上老黑。
一狗一人,一前一後,就這樣走出木屋,走進了大山。
“這不是山神洞麼,老黑帶我這幹什麼,莫非老黑要在這裡歇歇?”路平十分不解。
山神洞不大,兩米多高,5米多寬,洞深八米多,裡面供奉着一尊泥塑的山神,山神前擺着一尊破舊的香爐,這香爐是獵人們每年給山神供奉香火,祈求平安興旺所用。
老黑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徑直朝香爐走過去,用爪子將香爐中的土倒掉,然後嘴叼起香爐,徑直向路平走來。
見路平接過香爐,老黑又擡起一隻前爪,放至自己的牙邊做咬狀,然後將爪子放至香爐口上方。
路平與老黑朝夕相處六年,早已心意相通,趕忙將食指咬破,然後將血滴入香爐內。
血液入香爐後便被香爐吸收,但是香爐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接飛了起來,香爐口直接與食指傷口相接,路平的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香爐流去,片刻後,就被吸收了很多,就在路平堅持不住時,香爐停下來,不在吸血。
香爐漂浮在空中片刻後,光芒大盛,洞外瞬間陰雲密佈,雷電交加,天地爲之變色。
突發的異象,把路平嚇了一跳,趕忙向老黑看去,而老黑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看着散發着萬丈霞光的香爐。
路平見老黑如此沉穩,放心不少,也向香爐看去,只見香爐越來越小,光芒漸收,最後化作一道流光向路平的眉心射來。
就在流光全部進入眉心後,路平感覺一陣眩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