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質疑道:“你們難道就沒想過,從窗口跳下去不算是常規的逃離大樓的方式嗎?有沒有可能兩段提示其實就是一段,唯一任務想要表達的,是通過常規途徑離開大樓?”
靠在柵欄邊上的莫里亞蒂開口反駁道:“你覺得,一個專門進行智者對決的試煉世界,會在頒佈唯一任務的時候,缺乏關鍵的定語嗎?既然任務說了是逃離大樓,那麼,除非窗外的世界也是大樓的一部分,否則剛纔跳出窗戶的老兄,就算是完成了這個任務。”
“說得好。”蘇雲迴應道,“那萬一窗外也是大樓的一部分呢?”
莫里亞蒂說道:“那樣的話,大樓的概念就太模糊了,空間給出任務從來都是嚴謹明確的,如果大樓外面還是大樓的一部分的話,任務描述裡一定會有隱喻的,至少是一個暗示,但是抱歉,我沒看出來。”
坐在大廳中央的周易也開口了:“你不覺得奇怪嗎?什麼樣的密室逃脫,需要八個智者窮盡一個月的時間來完成?而且密室逃脫,大多數都是團隊合作的,密室逃脫的形式都是一關又一關的,同行的人是可以坐享其成的,也就是,密室逃脫模式,有些人是可以一直躺贏的。”
莫里亞蒂繼續說道:“八方智弈,既然是一場博弈,那麼每個人一定要有自己的獨特立場,如果這個獨特立場在於第一個逃離的話,那麼比的就不是智計了,而是誰在最後一道門打開的時候短跑更出色?”
蘇雲這才發現,自己被系統提示引導進了一個誤區,他習慣於進入世界之後聽到空間的提示,介紹世界情況,所以太過於相信這種權威,沒有從一開始就用懷疑一切的精神去看待這個世界。
現在看來,第一個逃離大樓顯然不是唯一任務。
“那麼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呢?”
“這正是我們所需要討論的。”蘇格拉底說道,“現在我們能夠活動的區域,就只有這一層,下樓的樓梯被不知名的力量封印住了,這也是我想要到你們每個人的房間裡都去瞧一瞧的原因。”
“可以,先從我的房間開始!”蘇雲大方坦誠地說道。
大約半個小時後。
蘇格拉底從最後一個人的房間裡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面色都不太好。
房間並不大,能搜索的東西並不多,半個小時,他們一無所獲。
穿着紫色睡衣的莫里亞蒂緩緩地說道:“看來我們低估了這次八方智弈的難度啊。”
蘇格拉底面色沉吟地說道:“不要着急,根據以往的八方智弈記錄來看,持續三十天的八方智弈,從來都不是一兩天就能分出勝負的,至今爲止,結束得最快的八方智弈,也持續了十五天之久。”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沉穩平靜,絲毫沒有因爲搜索失敗而受到影響,依然是一副不驕不躁的樣子。
站在旁邊的周易也說道:“八方智弈的很多模式,一開始是不告訴你規則的,需要參與者自己去探索,或許我們應該換一種思路去考慮問題,這裡,或許並不是一個解謎現場,不然不可能我們找了這麼久,一點線索都沒有。”
跟在最後面的蘇雲忽然問道:“周易大師,請問一下,你上一次參與的八方智弈,是什麼模式,方便透露嗎?”
周易回頭看了蘇雲一眼,說道:“也沒什麼不能透露的,事實上只要你有心去收集消息,有關於八方智弈的模式信息其實遍地都是,這位蘇雲小弟看起來是沒有提前做好功課啊。”
蘇雲撓了撓頭:“我就是隨便進來玩玩,實際上我已經有足夠的把握晉升四階了,我來這裡的目的,主要還是見識一下萬界法庭下最頂尖智者的風采。”
蘇雲這番話,恰好拍到了在場諸位的馬屁上。
周易也是一個驕傲之人,不然不可能在四階停留整整二十次劇情世界就只爲等待八方智弈,他緩緩地說道:“那你就站在一邊看好了,希望經歷這次之後,你能明白你自己和真正智者的差距,懂的智斗的樂趣,而不是天天拿着拳頭去智鬥。”
蘇雲尷尬地笑了笑,他知道這裡面肯定有誤會,但是他又不太想澄清。
畢竟自己是的的確確沒有真才實學啊。
周易說了一通大道理,也沒有和他講清楚上一次八方智弈是什麼樣的,顯然,並不是他忘記了,而是他不想說。
蘇格拉底連忙打圓場說道:“這位蘇雲小哥既然是一位珍貴的‘信息源’,如果不爲搶奪最終勝利的話,我想會有人願意充當你的智腦的,事實上‘信息源’有‘信息源’的玩法,就算自己的智計不出色,和別人結合起來,也可以發揮出不錯的效果。”
蘇雲坦白地問道:“我聽你們說‘信息源’,我剛出門的時候周易大師好像也喊我叫‘信息源’,這個‘信息源’究竟是什麼。”
蘇雲不懂就問,也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倘若因爲愛惜面子而錯過了重要的消息,那他就真的變成傻子了。
“哼”周易冷哼了一聲,“真是一無所知,你連智者最基礎的行動框架理論都沒了解過嗎?”
蘇格拉底沒有周易那麼直接,只是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麼和蘇雲解釋,待他整理好語言之後,纔對着蘇雲說道:
“智者行動框架理論,簡稱智者框架,是萬界法庭無數智者前輩提煉總結出來的一套智者效益最大化的理論,被應用在各大空間對團隊組織的安排上。”
站在旁邊的莫里亞蒂開口說道:“我來和他講吧,這位蘇雲先生所屬的末日空間屬於發展中空間而非發達空間,可能他們末日空間還沒有完全普及這套智者框架。”
蘇雲對着莫里亞蒂躬身道:“願聞其詳。”
莫里亞蒂靠在自己紫色的門背上,用身體遮住了上面的“導演”二字,說道:
“所謂的智者框架,是一種將智者的效用最大化的框架,也是一個智者能發揮作用的最基礎模型,它規定了團隊中需要有哪些成員的構成,才能發揮出智者的功效,什麼樣的團隊適合主戰鬥力當隊長,什麼樣的團隊適合智者當隊長。”
“既然叫智者框架,這一切自然是以智者爲核心,智者做隊長的框架,力求將智者的作用發揮到最大。與之相對應的是主核框架,也就是隊伍的核心戰鬥力作爲隊長,實力強的當隊長。這是當前最主流的兩種核心組隊框架,在建隊之初,就要確定好隊伍走的是主核流還是智者流。”
聽了莫里亞蒂的這番話,蘇雲忽然想起來了自己之前遇到過的諸多團隊。
像東方詡所在的雷蛇隊,東方詡作爲如此出色的智者,卻屈居於副隊長的位置,把隊長的位置讓給你了隊伍裡實力最強的人,也就是他的愛侶,看來並不是他“怕老婆”,而是他們的隊伍,走的是主核流框架。
之前在仙劍世界有過合作的山狼隊,隊長羅爾,應該也是屬於主核流框架的,羅爾作爲隊長,也是隊伍中最強大的戰鬥力,他的組隊思路應該就是主核流。
莫里亞蒂繼續解釋道:“主核流框架的好處在於,前期生存能力強,戰鬥力最強的當隊長,那麼只要隊長沒死,隊伍就不會散,除非隊長不想再帶隊了。對於那些發展中階段的次元空間而言,這套框架大行其道,因爲它足夠簡單,‘強者爲尊’符合人們的普遍認知。”
“但是主核流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在空間戰爭的時候往往會吃虧,因爲隊長需要衝鋒在最前面,沒有辦法運籌帷幄,掌控全局,大家往往是一擁而上,各殺各的,隊伍中弱小的新人往往會得不到照應,會成爲隊伍中的薄弱環節,死在殘酷的空間戰爭裡。”
“強者爲尊的主核流,往往會造成一個結果,那就是到了後期,隊伍裡基本上不可能留下輔助,坦克,剩下的都是一些生存能力和輸出能力兼具的半肉戰士。遇到那些配置齊全,各個位置都發展出色五臟俱全的正軌團隊時,敗亡是必然的結局。”
蘇雲聽了這番話,深以爲然。
末日空間當中,輔助和坦克在高階段稀缺的主要原因,就是低階時候“強者爲尊”的叢林文化太過盛行,走了輔助和坦克路線的契約者沒有生存空間。
就拿之前東方詡和雷蛇隊的例子,東方詡當時極力想要拉攏蘇雲進隊,但是貌似雷蛇隊的隊長最後的決定是放棄蘇雲,這就是主核流與智者流意識形態的差別。
“而智者流框架下,每個人在智者的眼裡就是一枚棋子,智者會綜合考慮每一枚棋子的價值。智者不需要衝鋒陷陣,他只需要合理地利用每一枚棋子,將隊伍的風險降到最低就可以了,因此,在二階以上的空間戰爭中,智者流框架對隊員的保護性是最強的。”
“智者流框架下,成員的劃分就不再是按照輔助,坦克,輸出,這樣劃分了,而是劃分爲信息源,決策者,執行者,這三個部分。智者,就是處於決策者這個位置的人,根據信息源獲得的信息,推理出最佳的行動方案,然後做出決策讓執行者去執行。”
“一般智者流框架下,當隊長的智者絕大多數是輔助,也有一些情況是遠程型的輸出,或者是站在隊伍中間的副坦,也就是不會直接和敵人發生碰撞的位置。當然,這些和我們這次的任務沒有太大關係,這次八方智弈應該不會涉及太多的戰鬥。”
“所謂的信息源,是智者框架下的一種身份,一般都是指隊伍裡的斥候,也就是探子,偵察兵。當然也不全是,部分智者會同時兼具信息源和決策者這雙重身份,成爲隊伍裡絕對的核心,比如說周易大師。”
“每次空間戰爭的時候,周易大師的團隊就會圍繞着周易大師步步爲營,穩紮穩打,我們兩個還曾經在空間戰爭裡碰到過,不過沒有發生正面的摩擦。不過根據結果來看,那次空間戰爭是我們邊緣空間贏了。”
說到這裡,周易大師斜眼瞥了莫里亞蒂一眼,冷冷地說道:“老夫早就料到你佈置了陷阱想坑我,所以才繞過去的,當時我們各自有自己要對付的對手。真遺憾那個時候沒有和你正面較量一下,摸摸你的底,沒想到今天會在八方智弈裡碰到你。”
莫里亞蒂神秘地笑了笑說道:“那麼這一次,我們兩個就好好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