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什麼寶貝都不值情義二字

人總是要死的。在秦老夫人這八種死法中柳雲飛死於哪一種我們暫且放下不說。現在我們回過頭來接着前面的故事講下去:——

林秋生悶悶不樂的從尼姑庵回來,一句話沒有說就回到自己房裡去了。

小米走了進來:“秋生你別難過,桂花媽媽不是說,想她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去尼姑庵看她嘛。我媽媽死了,其實我真想有一個活着的母親。以後我們倆有空就一起上尼姑庵看桂花媽媽吧。”

“嗯。”林秋生點下頭。

這時小米突然看到林秋生房間裡掛着一副他非常熟悉的照片。照片裡的那個孩子不正是他嗎?照片中,他的母親把他抱在懷裡,母親一邊是他的父親,一邊是他的奶奶。

“秋生,你們怎麼會有這副照片?你們跟這張照片上的人有什麼關係?”小米望着林秋生,急切的問道。

“我也不清楚,”林秋生搖下頭,“記得父親對我說過,照片中那位老奶奶叫林婆婆,那兩個年輕人是她的兒子蕭山和兒媳婦蘆花,小孩子是她的孫子喜娃。我只知道這些。”

“對了,你全說對了。”小米叫起來。

“什麼全說對了?你叫那麼大聲把我嚇了一跳。”

小米又大聲地說:“我說你全說對了照片裡的人啊!”

“你怎麼知道?”林秋生疑惑的望着小米。

小米又大聲地說:“因爲這是我們全家人的合影。我去問林伯伯你們這副照片是從哪裡來的?”

小米跑來問朱開,他們家的照片怎麼會在他們這裡。

“你是說秋生房間裡的那副照片?”朱開問道。

小米說:“對,就是那副照片。”

“你說那是你們全家人的合影?”朱開十分驚奇的望着小米。

“林伯伯你幹麼這樣望着我?你不相信?好,我這裡也有一張同樣的照片,你看對不對。”小米急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朱開。

朱開看了一會照片,然後望着小米說:“這麼說你是照片中的孩子蕭喜娃?我問你,你爸是不是叫蕭山?”

小米點下頭說:“母親在臨終前對我說,這輩子她什麼都給不了我,她只有留給我這張照片,因爲照片中的男人是我的親生父親蕭山。她說她做了一件錯事,不該帶着我離開奶奶。說完母親就帶着遺憾嚥氣了。”

“可憐的孩子啊,伯伯終於找到你了。”朱開一把抱住小米看了又看。末了,他把那年自己誤入苗家寨的事跟小米說了一遍。

“林伯伯,這麼說我是苗家寨的人?”

“可憐的孩子啊,你確實是苗家寨的人。據你奶奶告訴我,那年你父親蕭山跟幾個年輕人進山打獵,可是不小心誤入了禁區,觸怒的山神,頓時山崩地裂,所有的人都葬身在大山裡。後來你的母親蘆花帶上你悄悄地離開了苗家寨。從那以後就再沒有了你們娘仔的音訊了。”

“林伯伯你告訴我,我奶奶現在怎麼樣了?”

朱開沉默了一會說道:“其實林伯伯也不知道你奶奶現在的情況,我從苗家寨逃出來也有十多年了,如果你奶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已經成了八十歲的老太太了。不過現在跟十多年前不一樣,現在山裡跟山外都有來往了。明天我就讓人去苗家寨打聽一下你奶奶的情況。”

“不,林伯伯,明天我想親自回苗家寨去。現在爸沒了,娘沒了,我想奶奶一定還活着,她一定會每時每刻都在盼着我回去的啊!”

“好孩子,真懂事。”朱開想了想說,“這樣吧,明天林伯伯帶上你跟秋生一起去。”

第二天朱開帶着小米跟林秋生回到苗家寨。

在寨子前遇到一個女人朝他們走過來。朱開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你不就是妮珍嗎?”

那女人很驚訝的望着朱開:“我不認識你,你是......”

“我是林木山呀,你不記得我了?”朱開說道。

“林木山?”那女人愣了片刻才高興地叫起來,“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林大夫耶。”

“是啊,我就是那個林大夫。”朱開說道,“妮珍,你是要出山去吧?”

“嗯,”妮珍點下頭,然後望下林秋生跟小米:“林大夫這兩個孩子是......”

朱開說道:“他們倆呀,高一點的是秋生,矮一點的是林婆婆的孫子喜娃。”

妮珍還記得起小時候的秋生。但她對林婆婆的孫子喜娃就忘淡了,她只還記得蕭山死了不久,蘆花就帶着孩子離開了苗家寨。

朱開接着問道:“妮珍,這寨子口怎麼沒人把守了呢?”

妮珍回答說:“自從老寨主離世以後,阿山寨主就廢除了與山外來往禁令,現在山裡山外都可以來往了。”

“老寨主不在世了?”朱開心裡顯得有些沉痛。

妮珍點下頭:“已經去世五六年了。”

朱開嘆口氣,接着問道:“林婆婆呢?”

妮珍說:“林婆婆好着呢,每天都還能在寨子裡轉上幾圈,這個時候不知轉到哪家去了呢。”

朱開十分興奮:“太好了,林婆婆還健在。小米,奶奶還健在,你馬上就能見到奶奶了。”

“小米?”妮珍有點納悶,“林大夫,林婆婆的孫子不是叫喜娃嗎,這小米是......”

朱開解釋道,“喜娃是在孤兒院長大的,由於長得瘦小,大家都把他叫做小米。”

“哦,原來是這樣。”妮珍說道,“林大夫,我陪你們回去吧。林婆婆出去了你們進不了屋,我可以幫你們把林婆婆找回來。”

“好啊。”朱開笑道。

妮珍陪着朱開他們回來,果然林婆婆不在家,門上上鎖了。

“我說的沒錯吧,林婆婆不在家了。”妮珍說:“我想林婆婆一定在阿南嫂子那裡。林大夫,你們在門口稍等一會,我馬上去找林婆婆回來。”

說畢,妮珍立馬找林婆婆去了。

林婆婆果然在阿南嫂子家裡聊着天。

妮珍進屋就對林婆婆說:“林婆婆你趕緊跟我回去,你家裡有天大的好事情耶。”

林婆婆雖然是八十歲的老人,但她一身還挺硬朗,耳不聾,眼不蒙,還很有精氣神。她笑了笑對妮珍說:“妮珍啊,你別在逗林婆婆,林婆婆就這麼一個孤獨寡人哪來什麼天大的好事情?”

“真的耶,林婆婆,”妮珍很開心的說道,“林婆婆啊我哪敢逗你,逗你我要遭雷劈的耶。我說真的,你家來貴客了,保管你回去見着了要年輕二十歲耶。”

阿南嫂子說道:“妮珍,看你高興得像個孩子,林婆婆家裡當真來貴客了?”

“當真!當真!”妮珍連聲說道。

阿南嫂子對林婆婆說:“林婆婆,看妮珍這麼高興,你家裡一定真的來了貴客。走吧,我陪你回去看看。”

“好好好,回去看看。”林婆婆站了起來。

“林婆婆拿好你的柺杖。”阿南嫂子把身邊的柺杖遞給林婆婆。

妮珍跟阿南嫂子一左一右扶着林婆婆。走了幾步,林婆婆問妮珍:“妮珍,你實話告訴林婆婆,你說的那個貴客是誰?林婆婆想不起還有這樣的人。”

妮珍說道:“林婆婆啊,那我告訴你,這個貴客就是你的侄兒林木山呀。”

“妮珍,你說的是林大夫?”林婆婆十分的驚訝。

妮珍說道:“對,就是他耶。”

阿南嫂子也很驚訝:“林木山回來了?”

林婆婆嘆了一下氣:“唉,好多年了,我以爲他把我這個孤老婆子給忘了呢。”

妮珍說道:“林婆婆,那林大夫還給你帶回來一個寶貝耶。”

林婆婆又嘆下氣:“林木山能回來看一眼我這個孤老婆子就很知足了,因爲什麼寶貝都不值情義兩字啊!”

“不,林婆婆,”妮珍說道,“對林婆婆你來說這個寶貝比什麼都重要。林婆婆,你猜得到這個寶貝嗎?”

林婆婆又嘆下氣:“唉,林婆婆活到今天,見到的事情太多了,這人活在世界上除了情義兩個字什麼都算不上是寶貝。”

阿南嫂子說:“妮珍你就不要在林婆婆面前賣關子了,說吧,林大夫給林婆婆帶回來了什麼?”

“行,那我就直說了。”妮珍告訴林婆婆,林木山還把她的孫子喜娃也帶回來了。

“妮珍你說什麼?林木山把喜娃給我帶回來了?”林婆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南嫂子望着妮珍:“妮珍,可不能隨口說啊,這件事情對林婆婆來說是致命的呀!”

妮珍回答道:“千真萬確耶。林木山是帶着兩個孩子回來的。那兩個孩子一高一矮。林木山親口對我說,那高一點的孩子叫秋生,矮一點的是蕭山的兒子喜娃。現在他們到家了,門上上了鎖進不了屋耶。我是專門來找林婆婆回去的。我說的話句句都是真的耶,林婆婆馬上就能見到自己的孫子了啦!”

“對,肯定沒錯,”林婆婆突然很激動,要大步的朝前走,“昨天晚上我就做夢了,我夢到我的孫子喜娃回來了。今天他當真回來了。十多年了啊,我的眼睛都望穿了。”

“林婆婆你慢點,慢點,別摔跤啊!”妮珍跟阿南嫂子趕緊扶穩林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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