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擦——
防盜門突然穿了一個孔,幾人從內側看到半截斧頭正插在門上。
跨擦——
然後是半截子撬棍,紅頭彎柄那種。
跨擦——
半截釘頭錘,釘子上還帶着鏽跡。
跨擦——
半截鐵椎,用來打地基那種。
房裡衆人同時嚥了口唾沫。
“我突然心疼門了。”
“好凶暴的武器。”
“嗚嚶!”
“不要慌亂!鎮定——英仁!”
“那個、請稍等,我們馬上來開門,能稍微、呃……”英仁還沒說完,對方喀拉拉已經把門完全給拆了。
一個黑裙皮靴、短髮嬌小的白皙少女,頭上掛着一張鷹臉面具的髮飾,渾身叮叮噹噹,是五花八門的兇殘短柄武器,抱着臂不耐煩地走進來。
“來人絕不簡單。”
蕭遠悠給衆人一個眼色,然後自己率先發動攻擊,一柄飛劍倏然而去,隨後是斯圖人肉炸彈、英仁正面突擊、淺間嗚嗚咽咽。
對方先是一揮手,釘頭錘把蕭遠悠的劍砸在地板裡,鐵樺木、硬逾鋼鐵數倍的木劍被一擊砸斷。
人肉炸彈被她偏頭閃過,直接飛出了窗外。英仁一刀下去,讓她側身閃過隨手抓住手腕,踢腿,丟垃圾一般,一個過肩摔丟到樓下去找斯圖了。
淺間頓時暈倒,蕭遠悠神色一凜,抽劍倏然上前,林意二階,劍界籠罩整個房間,蹂身而入,雙劍齊出。
“哦?”那少女不悅的眉頭微微驚訝一下。
隨後一跺腳,也展開一層類似的劍界,兩相抵消,抽出身上的鋼鋸隨手削下去。
噹啷——
蕭遠悠左手長劍被砸飛,右手青釭劍忽然變招,把鋼鋸瞬間砍斷。
少女放棄用武器,直接來抓蕭遠悠。
林意狀態下,加之結丹狀態的反射神經,強於常人70倍左右的速度和反應力,在她面前居然還慢一拍。
蕭遠悠脖頸被抓住的瞬間,模仿公子的【風意】法相,倏然加速一次,掙脫了牽制。
“臭小子!”對方前踏一步,還是抓住了蕭遠悠,猶如抓了一隻雞仔:“越掙就越緊,想死就動!”
蕭遠悠知道對方是來真的,只好乖乖不動。
這時,掉進溫泉裡的斯圖和英仁才跑回來:“住手!你是什麼人!”
那少女右手依然抓着蕭遠悠,左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更不耐煩地念叨:“高鶩遠、斯圖亞特·福爾摩斯、英仁、淺間純……是你們四個嗎?”
斯圖點頭:“請問小姐,有何貴幹,能不能先放了我的朋友?”
蕭遠悠揮手:“其實我沒咋難受。”
“嘁!”那女孩順手把蕭遠悠丟到一邊去,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疊着腿,明明才十二、三歲,卻頤指氣使、猶如天生的一幅老大氣場。
“你們幾個,乖乖站好,我是鳳凰城賽區的總負責人兼裁判,碧阿特麗斯,要調查並裁決你們目前違規的行爲。”
賽區負責人兼裁判?違規!
這句話,無論是前半段還是後半段,都讓這幾人感到一陣:“麻煩大了。”
“根據你們……不,應該是根據斯圖亞特·福爾摩斯的口供決定你們違例的嚴重性。給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你們通過私下交涉決定勝負的實情——”
連賽區負責人都驚動了,這下就真算是惹了大麻煩。
斯圖氣勢突然軟下去:“其實我們……”
“等一等——”蕭遠悠搬了張凳子,四平八穩坐在她面前:“你說是就是,我們怎麼信你?好,現在就權當你是裁判,可是先前並沒有明文規定,本就無例可循爲什麼會出現違例?”
“哼,看在你小子這點身手的面上,我可以回答你,這規矩——”她抱着臂,兩隻腿擱上桌面:“是本小姐現在定的,你有意見嗎?”
“廢話!當然有,誰允許你在這裡自說自話的!”
“當然是我允許的,那麼本小姐當然有自說自話的權利。”對方完全一副“本王就是規則”的態度,纖瘦修長的右腿指着蕭遠悠:“而你,儘管你有意見,我卻沒給你發表意見的權利。”
“爲什麼我突然感覺她說的很有道理……”斯圖小聲道。
“閉嘴,白癡。”蕭遠悠習慣了跟人交涉,抓住話頭繼續道:“可你剛定的規則也只能維持此後的規矩,此前這樣做過的人你不追究,爲什麼先來找我們?”
“我……”碧阿特麗斯想了想:“自然有理由。”
“什麼理由?我可以受罰,但這理由不說來聽聽我怎麼甘心?”
她小手拔出撬棍釘在桌上,蠻橫無理:“本小姐心情來了,這就是最大的理由!”
“那你這就是不講道理了。”
碧阿特麗斯反而帶着自豪承認:“就是不講理。”
“既然你不講理,那你哪裡來的道理裁決我們違例?”
“呃……”碧阿特麗斯看着天花板想了想,怒道:“鳳凰城賽區,我就是最大的道理。”
“那麼,道理小姐,”蕭遠悠氣定神閒,“我早就已經完成了你轄區內的賽程,不歸你的道理來管,你願不願意講理也與我無關。”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怎麼完成賽程的!不就是和那小子交涉條件換取勝利!居然不把我瞧在眼裡!”
“非也!”蕭遠悠氣勢更盛:“你覺得我不通過交涉就贏不了那邊的狗屎運偵探嗎!這分明是在侮辱我!”
斯圖也怒意陡生:“是啊!我這麼弱雞的人就算不交涉也絕對打不過他的,交涉一下又怎麼了!毫無疑問我是一條廢柴!你這是在懷疑我的實力,還有對小高的誹謗!”
“呃……”英仁的視線有點微妙,佩服中帶疑惑看着身邊這人。
“這個嘛……”從剛剛的斯圖人肉炸彈,到蕭遠悠的雙劍劍界和步位修爲,碧阿特麗斯也覺得這說法沒毛病,點頭:“高鶩遠就是你吧,這一屆最強新人的名頭我試過了,合適。本小姐不追究你——可是斯圖亞特這個菜雞怎麼打得過神道教代表隊。”
蕭遠悠又道:“是我和斯圖對戰英仁加淺間,難道以閣下的眼力,看不出我們的勝率如何嗎?”
“笑話,我怎麼看不出?可也不能說你們贏定了!”
“既然沒法保證此戰勝利的把握,那麼採取交涉保留實力應對下一場戰鬥的策略不也是戰略構思中的一部分嗎?道理小姐應該懂得,武學之中,拳頭大的不一定贏,身板小的也不一定輸。”
“可是、這分明和你們的舞弊是兩碼事……”
“不,一碼事。那場戰鬥中,我們要贏對方,絕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勢必會有損傷。那麼在明顯感覺到不及對手時,採用交涉的方式避免戰鬥中的損耗,以此來保證下一場留有餘力獲取勝利。而未來面臨的對手或許是完氣十足、或許是元氣大傷,以更爲充足的體力和狀態迎接戰鬥不就能保證更大機率的勝率嗎?”
“不不不……感覺還是有問題。”碧阿特麗斯食指頂着小臉蛋想了想,“那神道教代表隊爲什麼是委曲求全認輸的一方呢?”
“因爲我們已經有一負戰績,再輸就是出局,我們必然拼命也不認輸。但他們一勝戰績,再輸一場也有機會翻盤晉級。兩下心態對比,我們怎麼可能會認輸?就算是拼命也會拼贏這場。”
“啊……你這麼一說的確挺有道理。”
“所以我們的勝利是因爲戰術運用的得當,而不是因爲交涉違例的規則漏洞,請碧阿特麗斯大人明察,不要隨意冤枉了正直的參賽傳承者啊,這是不公平的針對!是對亞洲代表隊的歧視!是對深髮色黑瞳參賽者的排擠和欺辱!”蕭遠悠雙目含淚,大義凜然:“我強烈要求比賽確定人種、地區方面的種族平等規則,善待各膚色人種和少數宗教!”
“這樣啊……”碧阿特麗斯起身,長長的漂亮睫毛撲騰着:“我會重視你的建議,嗯……”
蕭遠悠取手帕擦着鼻涕眼淚:“非常感謝碧阿特麗斯大人的愛才好士,一視同仁,我爲所有的少數弱勢羣衆爲您祝福。”
“嗯……”
然後蕭遠悠就在隊友萬般敬仰的目光中,一路拍着馬屁把人送出了門。
三小時後——
碧阿特麗斯紅着臉氣急敗壞地回來,剛修好的門,讓她直接一手刀插穿,自己開門衝進來:“媽的!高鶩遠!給本小姐滾出來!”
蕭遠悠氣定神閒:“請坐,碧阿特麗斯大人,不要着急,有什麼問題嗎?”
碧阿特麗斯又坐上了談判桌:“嗯……”
蕭遠悠對着蘿莉支頤微笑:“嗯……”
隊友乖乖坐在牀邊仰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