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回到現實

夏天元安排肖風行他們做的模擬實驗進展的非常順利,幾個月的不斷測算後,夏天元最初所提出的數據要求,肖風行小組基本上都已經演算整理完畢。隨着數據的不斷豐富和完整,夏天元的信心在逐步加強,驗算的結果基本上符合他們的預期,鐵原子的聚變核心在溫度達到30億度時停止了聚合,此時鐵核心部分的中子和質子的狀態已經處於聚變和裂變的臨界狀態,參與聚變的鐵原子在重力的擠壓下直徑收縮到了初始狀態的千萬分之一。

這時實驗系統顯示:在覈心的周圍形成了一個直徑0.3米的電子屏障層球面,屏障層球面內部在重力和應力的共同作用下,核心發散出的能量和溢出的射線和粒子無法逃逸出去,但是也不會進一步被吸收掉入核心,而是在球面的穹界處和核心之間往復穿梭形成能量雲和電子風暴,屏障球面穹界以外的空間按照原有的運動方向和速度正常運行,此時相對於屏障球面穹界以外的空間來講,屏障球面內部的空間的運動脫離了原有的軌跡,球體整體處於相對靜止的狀態,球體以外的空間正以光速像流水一樣滑過。

夏天元看到這樣的模擬實驗數據和預測時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實驗數據基本印證了他最初的想法,鐵原子的穩定性使得聚變反應過程具備了可操控的空間,30億度的超高溫聚變核心需要強大的磁場來控制和隔離。在安平應力概念的提出和支撐下,他的研究進程取得了里程碑式的飛躍,顧不上和肖風行及團隊有更多的交流,夏天元想馬上回去和安平分享這一喜悅。

“安平,我回來了”夏天元到家後馬上在系統上呼喚安平。

“讓我來猜猜你想告訴我什麼,是不是你們的模擬實驗驗證了引力和應力的雙重作用下,有限度的創造出了相對靜止的獨立空間呀?”安平帶着微笑輕輕的問道。

“哦,什麼都瞞不過家裡的小飛俠”夏天元假裝懊惱的聲音裡掩藏不住自己的興奮。

“天元,我剛剛進入了你們研究所得系統,我已經拿到了你們所有的實驗覈心數據,我在你們的網絡防禦系統發現之前盜取了你們的數據,我想這一點我能夠做到,別人應該也可以做到。所以我故意留下了數據下載的明顯痕跡,提示肖風行團隊要提升數據安全防禦系統。”安平的系統安全提示讓夏天元大爲吃驚,看來他們的確是在系統安全上要加大力度。

“夏總,我是風行,我們的系統十分鐘前遭到入侵,重要數據失竊,但是系統沒有遭到破壞,我和小組正在修補安防系統,同時也在查找數據流失去向。。。”肖風行在電話裡急切的向夏天元彙報着。

聽到這麼重大的消息夏天元沒有顯示出太多的驚慌,只是在電話裡強調一定要防止今後出現同樣的事故。此時的夏天元對着屏幕裡的安平做出各種猙獰的表情,安平猜出了電話的內容強忍着沒有笑出來。

掛掉了肖風行的電話之後,安平在電腦上按照試驗的流程和邏輯繼續演示給夏天元,在聚變核心溫度上升到30億度的時候,球體內的粒子和能量的運行發生了新的變化,此時以聚變核心爲球心原點出現了衆多組一一對應的雲狀漩渦,觀測顯示漩渦內部奔騰的粒子在到達穹界和球心端時的運動狀態無限趨於靜止,速度無限趨於零,而這些粒子其他觀測點上的運動速度超越光速,趨於無限大。這樣的演變結果和夏天元最初的猜想高度吻合,夏天元之前樸素觀念是:時間是空間的發散或收斂過程,即時間只是空間運行的速度,時間不可以獨立作爲一個維度,而只是隸屬於空間的運動,一旦空間停止發散或收斂,所謂時間將餡於停滯,在這個模擬實驗中,時間在無限趨近球面穹界及核心時瞬間趨於靜止的現象與夏天元之前認爲時間不會長期保持停滯,時間伴隨空間的運行是鐘擺型的在發散和收斂之間,兩端各有無限趨於停頓的瞬間,但週期可能是無限長或不能確定的觀點基本吻合。

實驗創造出了一個小宇宙,它沒有繼續跟隨母體運動,在局部引力和應力的作用下脫離了原有的運動狀態,在小範圍的穹界內複製了整體宇宙的運動和全生命週期的演變過程。

看到夏天元完全沉浸在實驗的數據變化中長時間的沉默,安平知道此時夏天元已經有了更清晰的思路和規劃。

“親愛的,我覺得我們在突破的邊緣上,我想利用粒子在球面穹界和核心趨於靜止的狀態完成我們介入其中的步驟。”夏天元在長時間的沉默後慢慢的對安平說。

“是的,天元我覺得在球面穹界端介入是我們最好的選擇,我們可以在黑體內部粒子團到達球面時將外部粒子注入參與粒子風暴的迴流,介入時空收斂的過程,當然也可以在覈心點介入,參與粒子爆發時空發散的過程。”安平的描述正是夏天元心裡所想到的。

“我覺得我們在現有的條件和技術下,用粒子加速器和強電磁場把要投放的粒子穿透球面投射到球面穹界以內相對簡單,一旦粒子或是粒子束脫離常態空間進入球體內部就會參與到球體中粒子的往復運動。我們需要做的是進入球體,然後標記我們的粒子束在發散和收斂之間運行的刻度,也就是粒子束在從未來到過去的精確的時間刻度。”夏天元的觀點和思路讓安平感到非常振奮。

兩人興奮地討論和觀察實驗的數據和變化,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進行了六七個小時,看到夏天元張大嘴巴打哈氣時,安平才反應過來已經很晚了,夏天元應該要休息了。

“天元,你累了吧,早點睡覺,我繼續按照你的思路往前推進。你等一下洗完澡把臥房的顯示器鏡頭對着你,我想看着你睡,愛你。”安平輕聲地對夏天元說道。

這時夏天元突然感覺莫名傷感,想抱一下眼前人是那麼的難。。。

洗完澡之後夏天元躺在牀上卻怎麼樣也睡不着,看到夏天元輾轉反側的在牀上翻來翻去,安平有些擔心地問道“天元,怎麼了有什麼心事還是哪裡不舒服?”

“我媽她現在基本上不能自理了,從牀上起身都需要人幫忙,吞嚥非常困難,只能以流食爲主。現在只有我爸能大體上明白她含糊不清的發音,她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易怒,愛發脾氣。”夏天元一股腦的把媽媽的情況說給安平。

“天元,你說的這些情況我都知道,我前幾天進入了你媽媽的醫院的檔案系統,我查看了醫生會診的報告,情況非常不樂觀,她病情發展符合漸凍人患者通常的歷程。我們一起回一趟吧,工作的事情先放一下”安平關切的說道。

“好的,我想咱們儘快回去一下吧,媽媽見到你會開心的,說不定可以減緩一下她的衰退。。。”說道這時夏天元哽咽了無法再說下去。

第二天夏天元一到辦公室走廊,就見肖風行已經在門口的沙發上坐着,見到夏天元來了,肖風行趕快走過來,臉上流露出着急的神色。

“夏總,昨天我們通過電話後,我們團隊正在給安全系統打補丁的時候,我們的系統又一次遭到了攻擊,一天之內兩次系統遭到入侵,我覺得情況有點嚴重,好在昨天第一次攻擊我們系統的黑客好像沒有敵意,而且給我們故意留下了線索,這樣我們小組纔在最快的時間內發現了系統安全漏洞,成功的阻擋了第二次入侵。”肖風行的語氣裡明顯的表現出了對這兩次系統遭到攻擊的擔心和憂慮。

當夏天元聽到系統第二次遭到攻擊時,也覺得事態嚴重。無論是夏天元還是肖風行都本能的感覺到這不是一件偶然事件,夏天元清楚的知道第二次襲擊和安平沒有關係。

“風行,我覺得我們必須要非常認真的對待這件事情了,你昨天電話裡向我報備的首次攻擊,我知道一些相關情況,到時我會告訴你,但是你剛纔講的系統第二次遇襲,應該可以判斷爲真正的惡意入侵。”夏天元沒有直接將事情說明,但是他的說法已經足夠讓肖風行覺得雲裡霧裡了。

“好的夏總,我們正在追查兩次攻擊的路徑和地址,那麼第一次攻擊的黑客我們還需要追查嗎?”肖風行從夏天元的話裡聽出一些意思,於是這樣試探的問道。

“重點追查第二次攻擊的所有情況,必要的時候可以請求警方的幫助,第一次攻擊的事件調查不要再擴大了,就此了結。”夏天元非常明確地對肖風行安排道。

肖風行領命匆匆回去佈置,這時夏天元望着肖風行離去的背影,聯想到自己團隊現在在研究的領域和陽山所在科技界的重要意義,不由得對這次系統安全事件的背景擔心起來。

“天元,這麼早就來了”高中光路過夏天元的辦公室看到夏天元在門口發呆就問道。

“哦,高總正有事情要向您彙報呢。”夏天元就把昨天兩次黑客入侵系統的事情簡短的向高中光作了彙報。

“你的意思是第一次攻擊是我們有意安排的系統安全性測試,但是第二次攻擊應該是真正的來惡意入侵?”高中光聽完之後也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只是一時間沒有什麼頭緒。

“是的,高總,事情來得突然,我們正在安排系統安全修補和追查工作。”夏天元嚴肅的望着高中光說道。

看到夏天元認真講述卻又有欲言又止的樣子,高中光遲疑了一下問道“怎麼,天元你覺得這裡面還有什麼玄機和特別地方嗎?”

夏天元拉着高中影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請高中光坐下說“高總,咱們研究所現在做的電能無線傳輸,和我們小組正在做的空間切割模擬實驗都是這個領域裡備受關注的焦點,我擔心黑客入侵是衝着這些來的,這樣的話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夏天元的話語裡流露出了濃濃的擔心。

聽到夏天元這樣描述,高中光也馬上重新審視起這件事來。

“是的,天元你的擔心和分析是有道理的,我們的研究是處在一個高度敏感的領域,無論是出於科技本身,還是未來這些技術在軍事或者其他領域的運用。”高中光的語氣中明顯的流露出一絲擔憂。

“我最擔心的就是這次系統入侵不是簡單的偶然事件,我們要馬上進行全系統的安全檢查。。。”夏天元一邊說着一邊送高中光走出門口。

“天元我想起一件事情,你媽媽的情況怎麼樣了,老人家的狀況有沒有轉機?”高中光關切地問道。

“我媽媽的情況非常不好。。。”夏天元把媽媽的情況向高中光做了簡短的說明。

“天元,你把系統安全的事情佈置一下,我們正好把手上的研究暫時停一下,你抽時間回一趟老家把父母接過來,你也好盡一下孝道,這幾年爲了陽山所得事情,委屈你和你的家人了。”高中光抱着深深地歉意說道。

“沒什麼,高總!我父母和我哥在一起,他們在杭州。好吧,我去一趟杭州吧,把我兒子也帶上,讓他和奶奶多見幾面。”說道到這兒時夏天元覺得非常傷感。

高中光走了後,夏天元馬上電話肖風行全面清查網絡和每一臺接入內網的終端設備,核心實驗室的終端實施物理隔離和網絡控制雙重管控。

週末的時候夏天元帶着兒子坐上了前往杭州的航班,夏川到現在爲止並不瞭解媽媽安平的情況,夏天元和安平仍然沒有下定決心在視頻上和兒子相見,畢竟孩子太小,很容易對外吐露媽媽和他有聯繫的情況。他們母子的聯繫只是安平多次在鏡頭裡偷偷的看兒子,體會他的每一點成長和變化。。。

夏天元的哥哥夏天成在機場接到了父子兩,在回家的路上夏天成又把近期媽媽的狀態描述了一下,說道媽媽每況愈下的時候,夏天元禁不住痛哭流涕,旁邊的夏川不是很懂,就問爸爸“奶奶怎麼樣了,爸爸你不要哭。”

當夏川知道奶奶的生命可能沒有太多時間的時候,夏川也開始難過哭泣,父子兩人一起默默流淚,氣氛非常悲痛壓抑。

“兒子,等下見到奶奶不要哭,要讓奶奶高興一點。”夏天元叮囑着兒子。

下午3點多的時候他們一行人來到醫院。他們到住院部的護士站登記探視,當夏天元報上自己姓名時,就見裡面當班的護士在小聲議論:這就是那個老太太的小兒子,老太太這幾天的狀態比前一段好,每個人都知道她博士兒子要帶着孫子來看她。

來到病房後,夏天元看見媽媽躺在牀上微閉着眼睛。

“媽,我帶着小川來看你了。”夏天元努力讓自己的語調保持平穩說道。

這時媽媽慢慢睜開雙眼,在看到夏天元和夏川的一瞬間,可以感受到她眼神中展露出的喜悅和幸福。

夏天成在一旁連忙把病牀搖起來,夏天元拉着夏川坐到病牀前,這時夏天元的爸爸從外面走進來,夏川一見到爺爺馬上跑過去。

“爺爺,奶奶怎麼了,她不和我們說話”夏川委屈地向爺爺抱怨着。

“小川呀,奶奶不是不說話,奶奶最想你和你爸爸了,可是她現在說話很困難,只有爺爺能聽懂部分奶奶講的話。你可以和奶奶說,她聽的到也聽的懂,實在不行,你看旁邊還有支鉛筆,奶奶可以簡單的寫幾個字告訴我們她想說什麼。”爺爺拉着夏川的手一邊解釋着。

此時躺在病牀上的奶奶吃力的慢慢擡起手,對着夏川輕輕的揮動。

“小川,奶奶叫你過去呢,快去拉着奶奶的手。”夏天元馬上反應過來媽媽的意圖。

當夏川回到牀前,奶奶吃力地用手摟住他,這時可以看到她的目光裡是滿滿的幸福和快樂!只是夏川沒法和奶奶互動,又不好走開只能僵僵地靠在牀邊。。。

“爸,你和我哥帶着小川出去走走,我想一個人陪媽呆一會,我慢慢和我媽說會兒話。”夏天元示意他們給自己留點和媽媽獨處的時間。

“走吧爸,咱們領你孫子去外面透透氣。”說着夏天成領着爺孫兩到住院部的小花園裡去了。

“媽媽,我想和您說一件重要的事情,您能聽清我說的話嗎?您要是聽的清楚、聽的明白您就點點頭告訴我好不?”夏天元要確認媽媽是否有足夠的理解力。

媽媽努力的想把身子躺直些,夏天元看到後馬上輕輕扶起她,然後把耳朵湊近媽媽。

“好,好”夏天元聽到媽媽含糊不清的說好。

“媽,我要告訴你,其實你家媳婦安平在去世後,我用新技術使她以另一種形式活着,她現在相當於一個有自我認知能力和學習能力的超級程序。”看到媽媽滿眼的茫然,夏天元從包裡拿出電腦。

“媽,我打開電腦你和安平說話話吧?”夏天元看着媽媽問道。

“好,好”媽媽困難的表達着自己的語言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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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元坐在牀邊,打開電腦,這時屏幕上安平做出擁抱的動作,對着媽媽微笑。

一瞬間夏天元發現媽媽滿眼淚水,那是思念和喜悅混合的淚水。

媽媽用手在屏幕上輕輕的撫摸着安平的面龐,此時安平也是眼含熱淚。“媽媽你好,天元捨不得我走,把我帶回來了。。。”安平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把整件事慢慢講給媽媽聽。

過了很久媽媽基本上明白了安平的現狀,這時她用手指着屏幕上的安平,然後對着夏天元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媽媽笑得那一剎那,夏天元卻流下了辛酸的眼淚。

當晚一家人到西湖邊的酒店一起吃飯,吃飯前夏天元和爸爸推着輪椅帶着媽媽和夏川來到西湖邊。

春天的西湖生機盎然,夕陽下春風拂面,湖面上泛起細細的波紋,岸邊的樹和花的倒影隨着波光像綵帶一樣蕩起。媽媽帶着夏天元新買的粉色棒球帽,愜意的沐浴在春光裡。夏川乖乖的站在一旁扶着輪椅,奶奶不斷地吃力的把夏川往身邊摟。夏天元在一旁用電腦把這一場景全部錄了下來,也正好讓安平一起感受一下親情和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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