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少年手按在帝幻表面,隨着帝幻的身軀一點點的變得模糊,最終完全消失在了他的手指之間的時候,看樣子,帝幻已經被少年收入到了天座的空間之內。
這一幕只是讓堯天的眼神變得凜然了幾分,但誰也未曾多說什麼,畢竟對於已經瞭解的東西也就不會再生出什麼疑惑來了。
搞定了這一切,少年站起身來,仍舊還是那一副純真散漫的笑容,就像是他對於自己之前所做一切都完全不明其理的樣子,當他回到羅天身旁的時候,問道。
“哥哥,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羅天此時心中一動,也略微發覺天忌也正盯着自己,心知天忌必然是想要藉由帝幻自由往來幻境的能力前往永眠之間,而這同樣也是羅天的想法,不過呢,羅天在探查到天忌的小心思後,卻多少還是留了個心眼,倘若說之前去到幻城是不得已而爲之,畢竟那是打開突破口的唯一一條路,那麼眼下既然要前往永眠之間,羅天還需要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才行。
“羅天,你打算怎麼做?”
當着衆人的面,天忌果不其然的提到了這一茬,至於他想說什麼沒人不清楚,連同管良和堯天在內也都想到了可以借用帝幻能力前往永眠之間的這個方法,不過呢,羅天卻是淡淡的一笑後說道。
“天忌,你有類似於利用血脈之力當中的傳承的法子探查到你那位師兄的所在麼?”
聽到這話,不僅是天忌,就算是管良和堯天都是一怔,但隨即管良和堯天也就釋然了,畢竟他們很清楚羅天是個什麼樣的人,比起所謂的人界存亡的使命而言,羅天更在意的還是自己的小命。
天忌此時猶豫了一下,在這個問題上他雖然也隱約的察覺到羅天另有目的,但表面上的冠冕堂皇卻是一個完美的藉口,讓天忌找不到多餘的破綻,而這種時候他要是拒絕羅天的意圖,仍舊堅持前往永眠之間的話,反倒是稍顯刻意了。
因此,當天忌權衡利弊之後,這才緩緩的說道。
“我那位師兄眼下應該在鬼界,鬼界因死穢之氣的蔓延刻意最大限度的阻擋外界的意識滲透,不過血脈之力和妖界獨有的氣息我倒是可以探查的到,但也只是一個大概的座標,怎麼,你打算前往鬼界?”
天忌的這番話在羅天聽到只能信個兩三分,但就羅天對天忌的瞭解也足夠了,他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幫助自己,而且如果羅天真有能夠擊敗他那位師兄的能力,下一步必然就是面對煉妖皇的生死之謎了,那他天忌的利用價值也就完全失去了。
所以,羅天很乾脆的回答道。
“可以。”
既然計劃定下來了,此時的天忌也就不再過多的猶豫,只是看向那名少年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如何來表達,猶豫了一陣後,羅天卻是笑了,當下說道。
“弟弟,能幫哥哥一個忙嗎?”
羅天的提問很快就得來了少年肯定的點頭,然後羅天繼續說道。
“你能幫我將眼前這個地方連接到鬼界嗎?”
羅天的提問讓管良等人都是一驚,顯然他們多少有些不敢相信少年是否能夠理解羅天說的話,然而讓他們更意外的是,少年似乎並沒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而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隨後就開始動手施爲了起來。
看着少年在動用類似規則的力量,此時管良走到羅天的身旁,低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他會懂你的意思?”
管良的問題問的繞口,但羅天卻是很輕鬆的一笑,說道。
“他什麼都懂,只是不善於表達罷了。”
羅天的話讓管良若有所思,不過羅天自己卻是很清楚,少年其實什麼都不懂,他擁有的只是記憶罷了,這種記憶和人的記憶沒什麼區別,他能夠將他記憶中所儲存的一切轉化爲一種非凡的創造力,甚至於羅天還能夠聯想到,整個幻境中所有存在過的一切都能夠通過幻境重合的方式連接到天座當中,成爲可供他創造所需選材的一部分。
擁有這種能力的少年按理來說,應該可以通過見識妖族之人的行爲模式來得到屬於他自己的那一份領悟,但這期間少年必然還經歷了一些事情,讓他的這種學習能力被另外一些事件的發生所矇蔽,而且羅天想來,必然和那個魅靈有關。
此時想來,當時羅天擊殺那個魅靈的舉動是錯誤的,倘若能夠留下她,甚至是以宿主的形式將她留在自己的體內,或許就能夠將這段缺失的記憶給補全。
不過或許人生就是如此,有缺陷才能體現出完美的意義,如果任何事都被自己想到了並且所有願望都達成了,那追尋天道還有何意義?
至於少年成爲今天這個樣子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樣的過往,羅天並不知道,但也不重要了。
就在這時,少年的行動也已經完成了,出現在衆人眼前的是一個和空間門類似的黑洞,只不過這個黑洞中透露出一股讓人不怎麼舒服的感覺,又或者並沒有這種感覺,只不過是羅天等人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一步踏出就會進入到鬼界,所以纔會萌生出這種不祥的預感。
羅天此時看向了天忌,空間之門既然已經誕生,那麼眼前的這個空間門其實就相當於是巴海在堯天體內所種下的那道符咒,憑藉符咒或者空間門爲媒介,可以讓力量透過媒介作用於正確的方位。
是的,開啓這個空間門羅天等人並不是真的想要前往鬼界,畢竟妖界他們都還沒搞定,何苦給自己多添不必要的麻煩呢,所以羅天的用意是想要讓天忌以空間門爲媒介,將獨屬於煉妖皇的那一份血脈之力的傳承透過空間門去搜尋他師兄的下落。
天忌自然很清楚羅天的用意和想法,但既然已經事到臨頭,他也不做多餘的猶豫了,當下開始凝結規則,而這一刻羅天從天忌所凝結的規則力中除了感覺到很濃厚的妖族規則的氣息,還有另外一股熟悉的感覺。
“這是妖族秘法,不……這不是妖族秘法。”
很快,妖靈的聲音響起,對於擁有秘法的她而言,對秘法的傳承氣息感覺自然是十分強烈,但當她否定天忌所凝聚的是妖族秘法的同時,羅天心中也同樣有了答案。
“這應該是神族秘法纔對,不過正確的來說,應該是混雜了妖氣的神族秘法。”
羅天的話讓宿主們那邊的討論停止了,很快一個很久沒有響起的聲音再度響起。
“哼,沒想到煉妖皇竟然能以不純的神皇血脈之力創造出能夠欺騙先祖之靈的偷天換日大法。”
神性的聲音讓羅天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句話中所包涵的意思太豐富了,以至於讓羅天有一種應接不暇的感覺。
天忌就是煉妖皇的傳人,而且從他自稱師尊而並非師祖可以猜得出,他是第二代血脈,而並非多代以後的傳承,雖然傳承是越久遠力量越大,但在傳承的過程免不得會遭遇到各種不確定因素的變化,甚至導致血脈之力的流失而愈漸稀薄都是有可能的,因此血脈傳承的時間是一面雙刃劍,傳承越久力量雖然越大,但血脈之力中能夠發揮的極限效果卻也越低,反之也是同樣。
但是,神性話中所透露出的其他含義卻是讓羅天更加心驚不已,要知道傳承其實就是通過血脈中的純正程度來獲得一種認可,如羅天這般以人族身份修煉妖族秘法的在這個世界上不說絕無僅有,畢竟眼下已經出現了至少三例,但至少從釋道者所遵循的受約束的規則來看,是不可能被天地所認可的存在。
因此,羅天縱使能夠使用四族秘法,但能夠被羅天使用出的秘法效果卻永遠也難以達到極限,當然羅天所掌握的秘法大多都只是有些恨粗淺的法門,他也無需動用到秘法的極限力量,但這也只能是在當前階段,有朝一日當他真正進入到師童、天忌那個層面,當智慧再也無法緩解壓力的時候,力量真正的作用才能得以體現出來。
那麼,煉妖皇以神族之人的身份,又是如何學會妖族秘法的呢?
按照神性的解釋,是煉妖皇創造出的偷天換日的法門,瞞過的傳承中的血脈之力需要獲得先祖之靈認可的這個階段,但這對於羅天而言,又豈止是天方夜譚。
也不怪羅天這麼驚訝,就就像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倘若世間沒有火,但木頭卻仍舊能夠被點燃,這完全不符合釋道者所認知的規則邏輯。
煉妖皇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羅天不知道,當羅天正想要詢問神性大致細節的時候,卻發現所有宿主們這一刻都噤聲了,罕見的一個聲音也沒有發出,最終羅天只能無奈的回到現實中來。
天忌施爲的過程並沒有持續多久,而且天忌定然想不到羅天會勘破他的秘密,所以才能這麼放心大膽的施爲,而當他停下來之後,略微舒了口氣後說道。
“運氣不錯,沒想到通過幻境重合而拉扯到的鬼界,竟然能夠讓規則力滲透到這種程度。”
天忌的語氣中略微的有些驚訝,顯然是對那名少年乃至帝幻本身所擁有的能力而感到意外,即便身處妖界,同樣也是妖界實力最強的幾個人之一,但天忌仍舊有很多連他都無法知曉的秘密存在。
“怎麼,確定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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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天觀察天忌神情,知道目的達成了,不過他略微的想了想又問道。
“如果你的規則力能夠感知到他,以相同源頭而來的傳承之力是否也能夠感知到你的存在?”
聽到這個問題,天忌哈哈大笑,但下一刻臉上卻多出了幾分玩味的表情,那種表情彷彿像是在說,這不就是你羅天想要的結果嗎?
果然,天忌也不會安什麼好心,更不會這麼簡單的幫他們去對付自己的師兄,說到底他們師兄弟三人,一者保守,一者中庸,一者激進,但所爲的仍舊還是保護妖界的利益,只是方式手段不同罷了,那麼作爲天忌而言,他又爲何要爲了羅天幾個人類而破壞妖界和鬼界的聯合呢?
這個道理從羅天認識天忌的第一天就已經想到了,不過隨着事態進展,最初的計劃也早已宣告破產,但此時羅天的心中卻不做他想,而是在微微一笑後,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讓我和他單獨一對一的見上一面吧。”
羅天的話讓天忌的心中一凜,明知道實力上巨大的差距,同樣也清楚雙方所持有的立場,但仍舊要用這種冒險的法子,這一刻天忌在猜測羅天心思和意圖的同時,卻也多少有些遲疑,而他怕的正是他心中認爲最不可能發生的事。
羅天能夠殺掉他的師兄。
是的,這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一件事,就天忌對他師兄的瞭解,兩人的實力在伯仲之間,不分軒輊,但也絕非羅天能夠匹敵的對象,而且穿過空間門,並不會進入鬼界,而是會在另一個重合幻境碰面,雖然這是一次先禮後兵的接洽,但誰也保不準下面會發生什麼,難道羅天就那麼信誓旦旦他天忌不會臨陣倒戈麼?
想到這裡,天忌遲遲沒有做出決定,從管良和堯天的表面上來看,是天忌在擔心羅天的生命安全,但只有羅天自己很清楚,天忌擔心的恰恰是他的那位師兄。
“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猶豫了很久,天忌再度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猶豫和掙扎盡顯臉上。
“怎麼,你就對我那麼沒信心?”
羅天笑着反問道,這話在天忌聽來,隱約間又覺得自己根本是想多了,羅天這麼恐懼死亡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賭在一次根本沒有任何勝利希望的會談當中呢?
“好,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就不再多說了,正如你所想的那樣,在我感知到我師兄的同時,他也同樣感知到了我,而且,相信他同樣也確定了你們幾人的存在。”
天忌的話讓管良和堯天都是一驚,唯有那少年好似渾不在意的樣子,根本不知道即將到來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