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猞猁
雪後的氣溫急劇下降，“五二零”又迎來了一年當中最冷的季節，也到了打獵的最好季節。
這一天趙小榮的父親——老趙頭獨自一人進山了，他是沿着通往北山的路，一路走下去，進入了白樺林深處的一片比較開闊的草地，那裡夏天的時候青草茂盛，經常有野兔出沒。
“到那裡去下夾子，肯定錯不了。”老趙頭一邊往前走，一邊哼着歌，偶爾有一兩隻喜鵲、烏鴉飛過，嘎嘎的叫幾聲給寧靜的樹林帶來些許生氣。
老趙頭忙活了一整天，選了好幾處地方，一共下了六個夾子。
第二天，老趙頭去取夾子，前面的五個都取完了，有三個夾子被觸動合上了，什麼都沒夾到。有兩個夾子夾到了兔子，兩隻兔子都很肥，這個收穫讓老趙頭相當滿意。當走到最後一個夾子跟前時，老趙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夾子上居然夾着一隻狸貓。
打了這麼多年獵，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碰到，一般情況下，狸貓是很難被夾住的。這種動物身體靈活敏捷，警惕性又極高，今天怎麼就偏偏夾住了一個呢？老趙頭很納悶。
他一時還不好判斷這隻狸貓是什麼品種，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這隻狸貓被夾住後都發生了什麼。只見夾子周圍的草地一片狼藉，狸貓被夾住後應該掙扎的很厲害，老趙頭想。可是越是掙扎，夾子夾的就越緊，這隻狸貓最後也沒有逃脫被逮住的命運。
老趙頭費了很大勁才把這隻狸貓給捆上，裝進麻袋裡，回到家放進了一個鐵籠子裡。
籠子裡的狸貓不吃也不喝，只是用爪子舔着腿上的傷口。
老趙頭的老伴問，“老頭子，你抓的這是啥動物啊，貓不貓，狗不狗的？”
老趙頭說，“這隻動物啊！看着象山狸子，不過這種山狸子我還真不知道叫啥名。”
他老伴說，“你打算怎麼辦？殺了，賣了？”
老趙頭說，“都不行，看樣子它肚子裡好像是有崽，不然不會輕易被夾住。”
老趙頭的老伴仔細地往狸貓的肚子上看去，“可不是嗎，你看，它的肚子看起來真有點大呢！那還是放了吧，懷着崽呢，要是死了可惜了。”
老趙頭說，“不行，它身上有傷，放了它，回到山裡它抓不到吃的，也會餓死。”
他老伴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這死老頭子。你說咋辦？”
老兩口正說着話，趙小榮正好回來了，她一進門看到了籠子裡有一隻動物，爹媽都圍着籠子正商量着什麼，她就好奇地走過來，問道，“爸，這是啥東西？”
老趙頭沒吱聲，他老伴搶着說，“這不是嗎，正犯愁呢！抓回來這麼個東西，不但不知道叫啥名，還不知道咋處理！”
趙小榮說，“我看看，哎呦！長得還挺兇啊，不過毛皮可挺厚實。”
“你爸說，這東西懷着崽呢，又捨不得賣，又捨不得殺！這可怎麼辦？”
趙小榮說，“是啊！懷着崽可不能殺。對了，爸！問問技術員楊柳，他是專家，一定知道。”
老趙頭說，“哎！你這句話可提醒我了，我這就找他去。”說完話像小孩兒似的，飛快地向楊柳家跑去。
他老伴在後邊喊，“你慢點！別滑倒，摔到嘍！”
楊柳聽完老趙頭的介紹，急急忙忙來到他家，圍着籠子左看看、右瞧瞧，觀察了半天問，“老趙，你怎麼抓到的？”
老趙說，“剛纔不是說了嗎，用夾子夾的。”
楊柳說，“我看看夾子。”
老趙把夾子給楊柳拿了過來，“就是普通的，夾野兔的夾子。”老趙頭說。
楊柳看了看，“老趙啊！多虧是夾野兔的，要是下的夾子再大一點，重一點，它的兩條腿就會被夾子打折了。看樣子只是受了點外傷，應該是沒大礙。”
老趙頭一聽楊柳說這話，懸着的心放下了，憑着多年打獵的經驗他知道這個動物應該很珍貴、很稀少。
老趙頭說，“咱不下那種大夾子，一是怕誤傷人，二是一下子就把腿打折的缺德事咱不能幹。對了，楊柳，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這是啥動物？”
楊柳說，“這種動物學名叫猞猁，是咱們國家的保護動物，不能傷害，也不允許獵殺。”
老趙頭說，“多虧了問問你，那可咋辦？”
楊柳說，“既然抓到了，那就送到城裡動物園去吧！”
老趙頭說，“太麻煩，爲了它還要下一次山。這樣吧，我把它的傷養好，直接放回到山裡吧！何況它還懷着崽呢！”
“什麼，你說什麼？”楊柳驚訝地問老趙。
“我說它還懷着崽呢！”老趙重複了一邊剛纔說的話。
“你怎麼知道它懷着崽呢？啊？！”楊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又聽錯了。
“你看，它肚子那麼大，難道不是懷着崽呢嗎？”老趙進一步闡述了自己的判斷。
“哈哈哈！你可別逗了，老趙。三肥子的肚子比它的還大呢，難道也懷崽了？哈哈哈。”楊柳樂的聲音更響了。
“莫名其妙，你笑什麼？”老趙問道。
“我說老趙啊，這猞猁肚子是挺大的，不過肯定不是懷崽了。猞猁的交*配期一般在三、四月份，妊娠期兩個月左右，也就是說要到五、六月份才能看出是不是懷崽呢。”楊柳又給老趙上了一堂課。
“你是技術員，說的肯定對，我也不瞭解這東西不和你犟，反正不管懷沒懷崽吧，我還是養着吧。你看怎麼樣？”
楊柳說，“也行，不過你可得掌握好了，養好傷就放回去，千萬別傷害它，要是死了可就麻煩了。我回去再找找有關猞猁的資料，看看這東西飼養方面應該注意些啥。”
老趙頭說，“好，那你就幫着看看。我試着養幾天，不行再送動物園也不遲。”
聽說老趙頭抓到一隻猞猁，大家都來他家看這種稀奇的動物。有兩個專門進山收動物毛皮的陌生人聽說了這件事，也來到他家，兩個人一高一矮，高個的瘦高，矮個的肥胖，站在一起看起來很滑稽。
高個的那個人站在老趙家院子外面向裡面張望，他對矮個說，“我說，就是他家有一隻猞猁！”
矮個的胖子說，“是嗎？那咱們是收呢，還是偷呢！”
“你特碼能不能小聲點？小心有人聽見。”
矮個用眼睛瞥了一眼高個，“這冰天雪地的，外面哪有人。”
“沒人也不能這麼說！你是不是特碼有點傻！”
“那現在怎麼辦？哎呀，他家還有一條大狗。”
“進去看看吧，不行晚上再來！”
“噓！小聲點，不行晚上也別來了，咱倆也沒地方呆啊，在外邊等到天黑不得凍死，再說那條狗也不好對付，就是藥死它還得費半天事兒不是？”矮個子這回算是聰明瞭一把。
“好吧，先試試，沒準兒人家就賣了呢，咱倆把這傢伙弄回去，能賣個好價錢！”
“好好好！先喊人開門吧。”
高個子從前來過，和老趙打過交道，知道這是老趙頭家，他扯着脖子喊起來，“趙叔，趙叔在家嗎？”他倆這一喊，門口拴着的大黃狗也叫起來，汪汪汪！
老趙頭聽見喊聲從屋裡走出來，“你們是？”
“趙叔，你忘了，我們是收皮毛的，去年還在你這兒收過狍子皮呢！”
“噢！你們有什麼事兒嗎？”
“這不是路過，看到你院子裡有隻動物嘛！怎麼樣，趙叔。出個價吧！”
“這個不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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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啊，趙叔，你看我倆大老遠跑過來，您老也不能就讓我們空着手回去不是？您老說，多少錢，我們不還價！這總行了吧。”
“我說了，不賣！”
“你先別一下子把口封死，讓我們看看總行吧！”
老趙頭看着這一高一矮兩個人，好像有點印象，“進來吧！長毛，一邊去。”
大黃狗聽到主人吆喝，順從地躲到一邊，安靜地趴在地上不動彈了。
老趙打開了大門，兩個人走進院子，說來奇怪，剛纔還很安靜的猞猁，這回突然一下子在籠子裡站起來，衝着兩個人齜牙。
高個子說，“很兇啊！越兇野性越足。這傢伙還挺不好惹。”
矮個子說，“趙叔，給你出個高價，五十元。”
老趙頭說，“你倆看看就行了，說實在的，不是看着你們面熟，我都不能讓你倆進來。”
矮個又說，“一百，最高價了，趙叔！”
看到老趙依然不爲所動，高個子說，“你特碼拿趙叔不識數是不是，給價你就得拿出點誠意，這點錢趙叔能賣嗎？趙叔，你別聽他的，我給你兩百，值這個價！”
老趙頭一看這兩個傢伙鐵了心要買，他生氣地說，“小夥子，一萬元，拿走！低於這個數免談。”
“我有一萬元，我都不幹這個了。趙叔，再見！”
“再見，趙叔！”
兩個人頭也不回地走了，老趙頭一看兩個人走遠了，他把裝猞猁的籠子擡到了倉房裡，把門口拴着狗的鐵鏈子鬆開了。老趙頭訓斥着，“長毛，長毛！去去，到大門口去！”大黃狗聽話地跑到大門口，老老實實地蹲在了那裡。
過了沒幾天，山下開來了一輛警車，呼嘯着直奔趙小榮家。警車在她家門口停下，幾個公安從車上下來，推開大門進到院子裡，拴着的大黃狗“汪汪汪！”地叫起來，給屋裡的主人報信。
進到院子裡的公安看到籠子裡的猞猁。其中一個人說，“應該就是這家。”
另外一個人去敲屋門，老趙頭從屋裡出來問道“你們是……？”
“我們是總場公安局的，你是老趙吧？”
“對，是我。”
“籠子裡的猞猁是你抓的？”
“是我抓的。”
“有人舉報你獵殺國家保護動物，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