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婆婆心裡突然咯噔一聲,趕忙返回草屋內,正如她心底猜測的那般,蒼茫嵐現在魂體極其虛弱,經不起任何外界的刺激。
稍微嘗試動用法力,便再度昏了過去。
就這麼看着眼前昏睡着的蒼茫嵐,怪婆婆心如刀絞。
說不出一句話,心裡卻格外的難受,終究是她的孩子,她怎麼忍心這孩子再受傷?
“和澤涉那小子,值得嗎?”
怪婆婆一雙蒼老的手拄着柺杖,雙眸中透露出不解。
想當年,女兒的逝世,和澤涉便難辭其咎。
但也虧得女兒去世,才讓蒼茫世家看清了和澤世家這幫人都是些什麼東西!
這傻孩子是真心想嫁,但和澤世家又怎可能真心去娶?他們想要的只有強大,只有機械的變強,只有一統大陸!
都他'媽是一羣瘋子!!
想到和澤世家,怪婆婆平靜已久的老臉也無法平靜下去,如果不是和澤世家,他們一家怎可能變成今天這般……
怎會落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就方纔那種情況,她應該讓夜宮主殺了和澤世家的人才解恨,但她還是出手救了那兩個人。
畢竟,這麼多年了,她又怎會不知道自己家丫頭就是喜歡和澤公子。
她山鬼是看不出那和澤公子哪裡出色,哪裡像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罷了!
不想也罷!
丫頭她只是方纔動用法力暫時昏厥了,沒有大礙。
那麼,她也該走了。
山鬼心想着,重重嘆了口氣,轉身便離開了草屋,沒有去等蒼茫嵐醒過來。
甚至,她是害怕……
她怕她再醒過來,怕再見到她……
“罷了,罷了……”
怪婆婆駝着背,步履蹣跚的走出了草屋,消失在夜幕中。
待蒼茫嵐再度醒來的時候,已不知是幾更天了,草屋的燈火仍舊涼着,雖然微弱,但卻足以看清房屋內的一切。
也能知道,怪婆婆已經走了。
她忍心把蒼茫嵐一個人扔在這裡,又一次的逃了……
但是,娘……我倒是無所謂了,你知道爹的壽命還有多久了嗎?
難道這一世,你們就打算一個在躲,一個在恨嗎?
或許,她就不該回到陽間。
就不該接觸陽間的一切。
不接觸,又怎會知道自己的家族徹底衰敗,爹孃分道揚鑣,涉處於水深火熱的境地……
她生前所守護的一切,都在崩潰!
而她現在這狀態,究竟能做什麼?
又有誰能體會她的感受,又有誰能明白她的處境……
蒼茫嵐一想到這些,便突然有種很瘋狂的念頭——娘既然如此絕情,爲什麼還要救她?
倘若因涉而死,那也算死得其所。
她現在活着,豈不是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不行!她要離開!
她要看看涉,涉到底怎樣了?有沒有出事?
蒼茫嵐想着,便打算出去,但還沒等挪動一步,便被這無形的結界“啪”的一聲擋住。
這是……
山鬼設下的結界。
在蒼茫嵐力量沒有恢復之前,她出不去。
“娘……”
也是洞悉了山鬼的用心,蒼茫嵐抿了抿嘴,沒有再硬闖,坐在原地通過山鬼的法陣修復元神。
……
與此同時,墮魔谷天淨樹下,蘇璃鳶的房間依舊燈火通明。
本來確實該睡覺的,但誰知道突然意外,和澤涉竟然出現在這裡!
他膽子也太大了吧?這裡是夜辰的地方,他不分青紅皁白就往裡闖?夜辰不趁她不在殺了他纔怪!
她太瞭解夜辰那性子了!
“傷口都上了藥了,你在這裡躺着別動,還疼不疼?”
和澤涉狼狽的躺在蘇璃鳶的牀上,一動不動,脫光了上半身,任憑蘇璃鳶給他上藥。
結果上藥都不夠,和澤涉身上的外傷簡直超出了蘇璃鳶的意料!
“你這一身的淤青怎麼搞的?夜辰打你了?”
“不……不是……閉關修煉時候撞的。”
“這麼不小心……躺着別動,我去給你弄個火罐。”
蘇璃鳶就感覺不對勁,上次和澤涉脫光衣服的時候還沒見他身上有傷疤,這次閉關修煉了一段日子,身上這麼多傷!
而且不僅是傷,更重要的是體內的寒氣。
這寒氣若是逼出來,會比夜辰在寒靈洞那陣還恐怖。
這不可能是夜辰弄的,那便是在和澤世家的時候弄的?!
這段時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蘇璃鳶不忍再想下去,便直接開罐點火了。
和澤涉稍稍擡起頭,擡眼便察覺蘇璃鳶在一個透明的罐內點火,這……這是……
“這是要幹什麼?”
他從未見過這東西!
“這叫拔火罐,專門治療你的損傷問題的,這也是蒼茫世家的絕學了……老實躺着,別動!”
和澤涉應了一聲,接着便沒有再動一下。
接着——
蘇璃鳶便用白酒一類的東西在和澤涉背上塗抹着,和澤涉只感覺到後背涼嗖嗖的,而下一秒,便聽到蘇璃鳶點火的聲音。
若說剛纔那點火是在試火罐,那現在點火,便是動真格的了!
我擦……
和澤涉閉上雙眼,只聽“啪”的一聲。
一個罐子扣在他的背上!
好疼!
“鳶兒……這,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治療脊椎啊,誰知道你這陣子經歷了什麼,骨頭都快斷了,沒跟夜辰打起來是你命好,一旦交手你撐不過他三招。”
其實,蘇璃鳶是在爲他驅除寒毒。
這也是之前蒼茫釋教她自保的。
但這也太詭異了,和澤涉不是修煉去了嗎,怎麼沒見他功力有所長進,反倒是修煉出這麼多寒毒出來。
而在和澤涉聽聞蘇璃鳶方纔的話後,什麼都沒說。
心驀然一痛。
方纔那個捨命救他的人,真的已經死了嗎……
如果不是她,這一次,他是真的完了。
可是她呢?她到底怎麼樣了?
“和澤大哥,你在想什麼?做疼了嗎?”
“沒,沒什麼……”
和澤涉繼續閉着雙眼,不由得握緊了雙拳。
蘇璃鳶哪裡知道他在想什麼,她還是第一次玩火罐,不會把握力度,只得道:“做疼了就告訴我,我輕點。”
“嗯,謝謝了……對了鳶兒,夜辰呢?夜辰不追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