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的魔之分身去迎戰道真,而另外一個他則在接過那團精血般的事物後,再次分成兩人,一個施展出一套獨特的印決,彷彿要融合吸收那團事物,而另一個則在空中盤膝而坐,自體內飛出一塊灰色的八角石盤來,像是要修復其中的什麼東西。
這一次徐獨衆對於那句獨特的話語倒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見身旁這兩個凌展這般作爲,他立刻將身形拔高丈餘,手中鎮魂鏡對準下方,釋放出一片光芒將兩個年輕的身子罩住。
只不過這次的光芒並非是先前用來攻擊的那種,其中流露出的陣陣柔和之感表明這是一種用於守護的力量。
感受到此老的舉動,面前漂浮着精血的那個凌展在完成手中的結印後,轉頭向徐獨衆點頭一笑,表達了感謝之意,隨後單手朝精血一抓,口中輕喝:“收!”
此刻道真雖然距離此處尚有一段距離,但是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卻讓他立刻認出了那團精血般事物的來歷,他原本還算鎮定的神色頓時變化爲極度的憤怒,兩道光掌迅速在空中再次凝聚,同時大喝:“還我分身來!”
原來魔之凌展卻出的那團事物,正是他從魔界得來的半個道真分身的軀體,當然其中還包裹着那個分身的一縷魂魄,先前被聖主帶回原來的世界後,他只融合了無數天魔被滅殺後化作的那部分力量,並且還沒能做到徹底融合,至於這團道真分身化成的東西,更是一直只暫存於他體內,留待給道之分身來煉化。
現在既然三身齊聚,道之分身在先前的爭鬥中又留下了不少暗傷,他自然要立刻進行煉化之時,左右以其魔之分身的實力,雖然不能戰勝道真,但是將其拖住還是可以做到的,況且後面還有一羣援兵在,完全不用擔心什麼。
見道真發覺自己的部分力量將被當面吞噬時那種氣急敗壞的模樣,魔之凌展不禁哈哈大笑着迎上,一邊舞動拳腳擋住兩隻巨大的光掌,一邊道:“前輩,我早先便勸您罷手,奈何您卻不聽,如今再想走可沒那麼容易了。”
他說話間拳腳如狂風暴雨般向前擊去,竟數息間直接將兩隻光掌打成粉碎,餘下的勁力則紛紛向道真擊去,雖然被其施展出的防禦法術擋住,但是這番威勢也遠飛先前另外兩具化身純取守勢那般被動。
道真此刻的臉色無比陰沉,一邊衣袖飛舞抵擋着凌展的進攻,一邊用壓抑着憤怒的語氣問道:“小子,原來你也參與了魔界的事情?”
受此一問,凌展心中也微微有些詫異,脫口道:“前輩難道不知?”
剛說完這句,他又立刻反應過來:“是了,那具分身在魔界中被滅殺,想來您的本體也只知道他死了,卻不知究竟是誰下的手吧。”
聽他如此說,道真不置可否的悶哼一聲,卻不作答,但其表情顯然證明了凌展所言無誤。
原來,當初他得到聖主傳訊,知道了瞳在魔界的計劃,便悄悄派出出一具分身想要前去阻止,但是那分身進入魔界後,與本體的聯繫自然變弱了許多,他也僅僅知道那分身已然消亡,卻不知究竟是誰下手,心中一隻還當做是聖主和瞳聯手算計了自己。
但如今見凌展竟取出了自己分身暴散後化成的精血,同時其中還有分出那一縷魂魄,道真心中的憤恨之情簡直無以復加。
兩人這一交手,凌展純以魔功練就的肉身攻擊,而道真則忽而用肉身忽而用法術,兩種不同的力量穿插交替,雙方一時間鬥了個旗鼓相當,不遠處的徐獨衆看在眼裡,既是驚歎同時又唏噓不已。
他本以爲凌展一個後輩小子,能夠修煉出身外化身之法,並且有兩具化身分別達到了化神巔峰和化神中期的境界,就已經很驚世駭俗了,但何曾想忽然冒出的第三個化身比另外兩個加在一起還要強大,竟能與那疑似合道境界的灰衣人打成平手,就算說是其際遇、運氣太好,才能達到如今地步,但這也好得過頭了。
不過以徐獨衆的眼光也能看出,道真其實還並未使出全力,彷彿是在隱隱防備着什麼人一般,相反凌展的魔之分身卻是全力盡出,不然難以擋下那一道道足以使他也身受重傷的強大攻擊。
卻說道真一邊應付凌展,一邊不斷感應着周圍方圓百里的情況,半晌後忽然道:“小子,想不到你竟然去幫着瞳一個外人,難道你吞噬了那麼多分身以後,還是一點東西都回想不起來麼?”
“外人?分身?”聽道真說出這種話來,凌展頓時心生詫異,雖然這話聽起來沒頭沒尾,但他直覺上卻覺得對方並非胡言亂語。
見凌展神色怔忪,道真卻是眉頭微皺,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是融合了兩個人的魂魄,記憶有些混亂了?”
這句話並未控制聲音,因此凌展同樣也聽到了,見對方再次說出奇怪的話語,他不禁脫口說道:“什麼兩個人的魂魄?我吞噬過的魂魄只怕有幾百個了,那些人的記憶,再加上我自己過去的百世,總共都有幾萬段人生經歷了,不過就算是這麼多記憶,我也能把它們分得清清楚楚,哪有什麼混亂?”
聽他這樣說,道真卻是輕斥一聲:“哼,你又知道些什麼,一個連自我都沒有的東西。”
“你說什麼?”感受到對方言語中的那種不屑,凌展表面上雖然顯得憤怒無比,好像一個被質疑了的孩子,但是其內心的震盪卻是極大,因爲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他不知爲何竟忽然想到了一段極爲獨特的記憶,那是他在經歷別人的百世劫時,偶然穿插進來的一段殘破的記憶,在那段記憶中他不是旁觀者,而是故事的主角之一,另外似乎還有一個與自己形影不離的師兄弟。只可惜因爲那記憶過於殘破,所以他始終不知道記憶中的自己究竟是誰。
他想要追問道真些什麼,但又不知從何問起,而後者在說過那句話之後,就忽然變得沉默下來,只是將精力都放在爭鬥之中,像是要先拿下他之後再說其他。
好在道真始終不敢用出全力來,像是要防備什麼人一樣,而凌展也漸漸猜出,對方或許是擔心瞳會出現。
其實凌展在得知道真竟然以本體追殺自己後,也明白瞳已然失去牽制,或許隨時都會將目標轉向自己,只是他的實力無論是在兩方的任何一人眼中,都不足以成爲勢均力敵的對手,所以他此刻乾脆放下了所有顧慮,全力應付眼前的一個敵人。
反正就算在自己與道真拼成兩敗俱傷後,瞳忽然出現,來做那鷸蚌相爭後的漁翁,凌展也知道對方一定不會得手的,因爲他很清楚那一直躲在幕後的神秘聖主肯定不會讓自己就這麼死掉。
正因爲這種種原因,爭鬥的雙方一個傾盡全力自保,一個隨時在防備可能出現的敵人,才造成了這種看似勢均力敵的局面。
不過無論是凌展還是道真,又或是在旁邊觀戰的徐獨衆,都清楚的知道這種局面絕不會持續下去。
果然,當凌展已不知是打出了第幾千記拳腳,並被對方以肉體加法術的雙重招數擋下後,自下方的山林中忽然飈射出一道粗大的光柱,目標直指道真!
見那光柱射來,道真鼻中發出一聲輕哼,神色卻並無太多變化,顯然早已察覺到了什麼,只不過他一邊施展手段同時抵禦住來自兩個方向的攻擊,一邊還是不由得說道:“想不到這些雜碎竟然有這等聯手攻擊的方法,一羣最多隻到化神境界的小魚小蝦,也妄圖傷我?”
他說話時故意將聲音以法力擴散開來,立刻便被髮動那光柱攻擊之人聽得清清楚楚,雖然其手中並未停下,但臉上也不禁浮現出無奈之色。
原來,那正是星月閣衆人及時趕來,悄悄在山林中佈下陣法,集衆人之力形成了強大的攻擊。
只不過這種足以毀滅任何化神期以下的存在,並能讓練虛期高手極爲忌憚,甚至會因之身受重傷的攻擊,放在道真這等人物眼中,也不過是要多分出一些精力來應付罷了。
而見對方依舊能遊刃有餘的應付這種腹背受敵的局面,凌展心中也不禁生出一股無力之感,他本以爲憑藉自己半隻腳踏入七星境界的天魔之體,已經足夠面對實力只剩下一半的道真,但是現在看來還是自己太過天真了,這種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老古董,能夠參與天地大棋局博弈的存在,的確不是靠着一點機遇和運氣就能抗衡的。
當然無論他心中怎麼想,至少暫時的局面雙方還是處於僵持之中,誰也奈何不了誰。
而道真在分出了多餘的精力去應付星月閣之後,漸漸也覺得情況有些脫離掌控,在雙方又爭鬥了一段時間後,他驀然間灰袍閃動,閃躲開強大攻擊的同時也退到了極遠的距離之外,沒有半點猶豫地瞬息遠去,只遙遙給凌展留下一句話:“小子,五年之內我必定再來找你,到時候無論你身邊有多少幫手,老夫一併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