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悽切的叫聲。夜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裡面。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裡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緻之點,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暮夏季節的夜晚,歡快而又迷人。白天的時候,太陽正足,所以郭莊的人們,都不會頂着太陽曬。只有到了夜晚,村莊裡,一批祥和,人們都出來活動筋骨,聊天,訪友。小孩呢,怎三五城邦的做起了遊戲來了。
此時正有一個男子,身着粗布平常人的衣服,仰天望月,月宮裡實在是悽清,除了嫦娥的背影,什麼也沒有留下。
“怎麼了?”尚武走上前去,“你有心事?”
男子這才醒悟,“沒……就是有點想念我的爹孃,我的以前的好朋友了……”
“唉……”尚武埋怨道:“過去了,就讓他過去了……那還有那麼多煩惱呢,先把眼前的給做好就可以了……”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男子隨口吟了一句,“多美的詩……這可惜只是一個願望而已……遙不可及。”
這麼兩句就把尚武弄得丈二的和尚了,“你都在說些什麼呢?我真是搞不懂,我一個大老粗,不懂得什麼吟詩作對……算啦,算啦,我出去走走,透透氣……”
“唉……”男子又是嘆氣連連,“不知道可妹現在怎麼樣了……”說道這裡,他有自言自語地道:“楊決啊!楊決,你……你怎麼這麼沒有骨氣呢?可妹現在都成了人家的老婆了,現在可妹已經是逍遙門第一夫人了,你好老是想着人家做什麼?”
人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比起其他的生物來講,擁有更豐富的感情,這種感情,一經形成難以磨滅。無論你走到哪裡,人你是天涯海角,也依然縷不禁這千絲萬縷。小可與楊決出生入死,還多次救過楊決的性命,你要是讓楊決不想他,楊決又怎麼能做得到呢?
而此時的小可又何嘗不是每時每刻不再惦記着自己的決哥呢!小可從家裡逃了出來,就一路南下,逍遙門掌門馮一水,也因爲家中這檔子醜事害了一場大病。小可知道自己的爹的脾氣,自己這麼就走了,爹一定不甘心,他一定會派所有的弟子到處搜抓。於是鬼靈精的小可就想到再來一個男扮女裝。
在洛陽到南陽路上,有一個歷史古老的小鎮叫做行馬鎮,這個古鎮雖經歷了不少風雨,但是歷久彌新,依然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地商旅要將上好的貨物從南面往北運,尤其是運往汴京城,那就更要從這個小鎮經過了。
之所以叫它行馬鎮,是因爲,它是南下與北上必經之路,向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尤其是在北宋末年,這樣一個消息閉塞,任心不安的年代裡,這條上路,成了南北交通的重要樞
紐。
村裡人,都質樸的很,對於那些來到村上吃飯,過夜的商客,他們也都司空見慣了,所以每天,村裡人過着自己小日子,外姓人,販着他們的貨物,二者互不干涉,互不影響。
這天,小可就來到了行馬鎮上。現在正值夏季,很多東西都容易發黴腐爛,整個行馬鎮上都瀰漫這一種怪異的發黴的臭味。小可聞了,就噁心的只想吐。卻不料一腳就把人家的運過來的香料打翻一地。
那人見狀,一把抓住小可的衣襟,“你長沒長眼?哪裡踩不好,偏偏把 我的香料打翻,我要了你的命。”
“不就是點破香料嗎?還你就是了。”
“還我?”那人驚奇,詫異,“這香料可是我費盡心思才販回來的,你說還我,你……還的起嗎?就算是把你賣了也不值這一把香料的錢。”
小可從袖中掏出一定金子,在衆人面前炫耀,“本少爺……有的是錢,就這麼點香料,也敢跟本少爺張口?”
商人垂涎欲滴,生怕這定金字掉到地上不見了。“這位爺……小的剛纔是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您……爺……這……您看……”
“好啊!這頂金子呢,我就都給你了,不過呢,我可要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還不等小可說完,那商人就問道。
“好辦,幫我找一個人。”
“什麼人?”
“什麼人,你就不要管了,你只要照我說的去找,找到了,我還會重重有賞。”
“那,他長得什麼樣啊?我們也好照着找啊!您看……”
“他嘛!”小可露出甜蜜的微笑。“大概有七尺高……面色有些黑……不胖,不瘦……也就這麼樣子……”小可一邊說着,一邊還用手比量着,描述了半天終於將楊決的形態,長相說的是清清楚楚。
有錢能使鬼推磨。還好走得時候從家裡偷了足夠的錢。沒想到這剛離開家,就派上了用場。
小可也不會閒着,她自己也是到處搜尋,可是幾乎問便整個行馬鎮,也沒有一個人說見過這麼一個人。
行馬鎮的人多是行路匆匆的客商,想必楊決既然要南下,也一定喬妝打扮了纔對,否則要是讓江湖上的朋友認了出來,那不就是自尋死路。楊決再傻也傻不到這種地步。想到這裡,小可心裡不禁偷偷的樂了起來,又自言自語道:“一定是,已經走過去了,所以大家沒人注意到他,那好,我就繼續南下,我就不信找不到你……”小可就決定暫住一晚,明早就立刻起行。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夜已深,小可雙手托腮,若有所思,此時此刻,她心裡一直都在打鼓,爲了這麼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是不是值得呢?畢竟楊決,小可也是意氣相投。要是真的找到楊決,自己又該怎麼向他解釋呢?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小可低吟着,“不知道決哥,現在怎麼樣了?天大地大
,我該怎麼去找呢?”說罷又自我安慰道:“算啦,不想着些了,想了也沒用。車到山前必有路,又何必在這裡庸人自擾呢?”
這個世界說大不大,畢竟就這麼一個月亮,說小又不小,人山人海,要找這麼一個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是不是能夠相遇,還要看上天了。
小可雖然無依靠,但她畢竟不用擔心,不用犯愁。倒是楊決從洛陽城裡跑了出來,一路就往汴京城去,路上還要擔心武林 ,官府的追捕。同時自己還又爲自己攔了一堆爛事。這下子也要把他搞得焦頭爛額。
夜越來越深,老婆婆依然沒有回來,而尚武出去遛彎兒,早就已經回來,楊決這時心中就有了些顧慮了。於是就要出去走一走。卻被尚武攔住,“都這麼晚了,外面就連小孩子的聲音都沒了,哪家的大人還會在外面……你不會是睡不着……”
“哎呀!”楊決道:“我是覺得今天婆婆她精神恍惚,心裡一定有事瞞着我們。”
“呸!”尚武道:“他不瞞着你,那還瞞着誰?你跟他非親非故,幹嘛什麼事情都跟你說?”
“不是……我是說,今天我在村口見到的那個姑娘……”
“怎麼?”尚武還不等楊決說完,就把話搶了過來,“你……看上他了?啊!一見傾心……”
“哎呀!什麼一見傾心啊!尚武叔叔,不要拿我開涮了。我壓根都沒見過她的面,就是一個側影,您……您可不要胡謅啊!”
“啊!剛剛見了一個側影就已經是魂牽夢繞,要是讓你們面對面的見上一次,那還不就……幹 柴 烈 火……”
“哎呀!”楊決被尚武咽的滿臉通紅,“都是些什麼啊!我是說,那個姑娘有些可疑,所以我們應該多加小心。而且今天白天我跟婆婆聊這事,我感覺她有意瞞着我什麼,她不說,我也不好意思問。我是擔心……”
尚武嚇得機靈一下子,“她要把我們送官?”
“不會……”楊決道:“她要是報官,那官兵早就該到了,再說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是什麼身份……亂報官,會殺頭的。”
“這……”尚武疑心重重,“她也不報官,還故意隱瞞什麼事情……而且還管我們吃,管我們住,還不要錢……這樣的事,真是天上掉餡餅……難道他們是要殺人滅口?”
“殺我們?”楊決實在不敢相信。
“我們第一天來的時候,就是被這個老人家所救。當時我們身上都沾滿了血,別說有多狼狽了。你想想,平常人,誰會渾身是血,傻子也能看出來我們是逃犯。所以他們要殺了我們……”
楊決說什麼也不肯相信尚武,畢竟這都是推測,婆婆慈眉善目,又怎麼會暗藏殺機呢,可是又擔心,郭莊裡人多口雜,難免會有些人財迷心竅,落井下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看,今天晚上我們輪流替班,以免不測。”
尚武也表示同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