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次意外事件,何淺真真正正的自我檢討了一會,對於過去太過執念,所有錯過了現實中很多美好的東西,對於有些人太過執念,所有錯過了身邊很多值得珍惜的人。
何家銘其實說的沒錯,她一點都不勇敢,她想報仇其實是求的自己心裡安慰,恨固然一時半刻是放不下的,但是她把太多的感情放在了對歐陽非白的恨上,忽略了很多事情。
出院的第二天,葉辰又被總部急急召回,何淺心想,葉氏這次是遇到很大的麻煩了吧,但究竟是什麼麻煩呢?葉辰沒有說,她也沒有機會問,也不好問,畢竟她和葉辰還什麼都不是。
本來打算找歐陽非白好好談談的,五年前的案子她要徹查到底,父親究竟有沒有被冤枉,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她一定要搞清楚,至於她和歐陽非白的那段糾纏不清的過去,就讓它隨風去吧。
何淺沒有想到最近這麼不順利,每天都犯太歲,約歐陽非白出來遛個公園都能被公安局抓起來。
事情是這樣的。
何淺給歐陽非白髮信息說想跟他談談,歐陽非白接到信息的時候正在開庭,看到短信激動得拍案而起,把法官和對方代理人嚇了一跳,還以爲他這是要造反,堂堂勝天律師事務所的金牌律師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
庭審結束,他立馬就奔到了達活泉公園。
何淺看着他可以放緩卻又不斷加快的步子,臉上的表情激動而壓抑,像個初戀中的大男孩,她心神一震恍惚。
何淺禮貌的握手問好,眼中神色冷淡,歐陽非白頓了頓,還是伸出了手,眼中的火焰已經熄了一半。
其實談話內容很無聊,何淺不知道該如何進入五年前的事情,那段往事對於何淺不堪回首,對於歐陽非白亦是如此,怎樣才能在友好和諧的氛圍下將話題引到五年前呢?
正想着,何淺忽然停住了腳步,定定的望着前面正在幹架的一羣年輕小夥子,七八個人羣毆一個,而被毆的那個一點都不示弱。
何淺臉色煞白,一股怒火就燒了上來,媽的何家銘,前天才離家出走,現在竟然在跟別人打羣架!找死!
她真的是被氣暈了,其實也是過於擔心何家銘,想想七八個大小夥子打何家銘一個瘦瘦弱弱還有些發育不良的祖國花骨朵,這是多麼慘無人道的事情!
而何淺本來就是個護短的主。
歐陽非白來不及拉住她,何淺已經衝進了人羣。
“都給我住手!”
大家場面非常混亂,大部分人鬥沒有什麼兇器,只不過有人不知道從哪裡拎了快板磚,何淺護犢心情,一下子就撲了上去,摁住了拿板磚那小子的胳膊。
歐陽非白心裡一驚跟着就撲了上去,何家銘的勢力一下子擴大了三倍,場面更加混亂起來
何淺不知道咬了誰的腦袋,閣得她牙疼,媽的,別門牙被閣掉了。
歐陽非白很能打,他一個人幹掉五個,還一邊掩護何淺,何家銘是什麼招都用上了,拳頭、腳踢、抓、撓、掐、咬,拼了,自己被打也就算了,絕對不能在老姐和老師面前表現的柴廢!
最後警笛響起,他們幾個來不及逃跑紛紛被公安抓了去。
歐陽非白英俊的臉現在腫得跟包子似的,估計讓他好友看到也不一定認得他,何淺蓬頭亂髮,臉上不知道粘了誰的血,看起來特別像演鬼片的,何家銘流着鼻血,眼睛烏青,衣服也被抓破了。
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任誰都不願告訴別人自己的姓名、性別、出生年月、家庭住址、親戚朋友。
警官問:“身份證呢?”
三人一致沉默,何家銘是沒有身份證的,何淺和歐陽非白是不願拿出來身份證的,萬一明天頭條報道A市之名律師帶領未成年人在達活泉公園打羣架,那她和他都慘了!
葉辰一定會抓狂,好不容易給她樹立起來的良好形象又毀了,污點太多,差評深入人心,要想將污點推倒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警官:“嘿!還耍橫啊你!”說着就要上去給他們點教訓。
拳頭硬生生的被歐陽非白握住,警官狠狠抽了幾下,竟然動也不能動,氣勢一下子就軟了。
“我我我我,我告訴你啊,襲襲襲襲襲襲警可是重罪!”
歐陽非白冷冷的說:“我要聯繫我的律師!”他那裡有什麼律師,他的律師就是他自己,他要聯繫的人其實是趙龍濤,趙龍濤老爸是公安局局長,這點小事他總能辦到吧。
警官也不是吃素的,旁邊不由分說上來兩個人將歐陽非白摁住,利索的沒收了歐陽非白的手機,居然沒找打他的身份證。
其中一個警官說:“媽的,還是個黑戶啊!”
何淺其實有些想笑得,從來沒有見過歐陽非白如此狼狽過,估計錢包身份證什麼的是在打架的時候掉公園的草叢裡了。
派出所裡一時間沒找到女民警,他們也不敢冒然搜何淺的身。
領頭的民警拽得二五八萬的說:“先把他們扔號子裡關兩天,滅滅他們的氣勢,他媽的,犯法還他媽的囂張。”
被一起抓來的那七八個小青年倒是很上道的樣子,一進來就誠懇認錯,還給警官點菸什麼的,警官的態度明顯比對歐陽非白他們好了很多。
他們仨被扔進了看守所,雖說是行政拘留,但是連個拘留證都沒開,太不嚴肅了,如果可以何淺一定會起訴他們國家賠償!
可惜,如果起訴,那就是把自己打架的事公諸於衆,恐怕後果更不堪設想,這次真的是啞巴吃黃連了。
他們被關的這間屋子很小,比她以前住得那個15平米地下室還小,門是鐵門,上面只有很小的窗戶,窗戶上鏽着鐵欄,
何淺心情複雜的望着窗戶,人生第一次坐鐵窗,還是跟自己最恨的人一起坐的,人生何等無償啊。
何家銘低頭想着心事,只有歐陽非白優哉遊哉的坐在牀上,一隻腳踩在牀邊,胳膊達在膝蓋上,愜意得不行。
何淺扭頭看他,略帶諷刺的說:“你好像很習慣嘛。”
歐陽非白眯着眼睛看她:“恩,我有一段時間沒有飯吃,快餓死了,被逼無奈只好想辦法進了這裡,這裡再怎麼不濟總不會餓死。”
他說的那麼雲淡風輕,何淺驚愣的看着他,他過去究竟過着怎樣的生活,她竟然從未了解過。
歐陽非白自嘲的輕笑了一下:“你這是什麼眼神,憐憫嗎?”
何淺乾咳了一聲,轉過頭,心裡卻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有着怎樣的過去,他當年做出那樣的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
何淺心臟跳得她發疼,一個念頭在腦海中不聽翻滾,歐陽非白是有苦衷的,當年的事情是另有隱情的……
她按捺住想要跳出來的心臟,沉聲問他:“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
歐陽非白愣了兩秒,邪邪的夠了夠嘴角,眼睛裡閃着燦爛的光華:“什麼當年?”
何淺也愣了,她忘記了她現在的身份不是方瑜。
她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明明知道的,哼,不說拉倒。
轉眼看見仍在想心事的何家銘,火力從歐陽非白轉到了何家銘身上:“何家銘,老實交代,爲什麼打架?他們是誰?”
何家銘仰頭靠在椅子靠背上,懶懶的說:“不認識,一羣無聊的人。”
靠,怒了!一個個都敷衍她!
何淺騰得站了起來,站的太急,眼前一黑差點栽倒,眼前景象恢復時,發現何家銘和歐陽非白都已經衝到她面前扶住了她,一股暖流頓時就澆滅了心頭的怒火。
何淺說:“家銘,我不希望我和你之間除了你好、晚安再沒有別的共同語言,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嗎,我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輕狂年少誰沒有過,我未必理解不了你,你是不是還在爲當年的事恨我?”
何家銘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恨嗎,如果當年何淺真的自殺死了,他會恨她一輩子的吧,但是現在,他恨不起來。
何家銘緩緩坐回椅子上,低頭說:“那些人我真的不認識,不過應該是穿越火線A賽區排名第二的參賽隊裡的人。”
“穿越火線?遊戲裡的人怎麼會到現實中打人?”
何家銘像被擠牙膏一樣將事實經過一點點說了出來,原來他參加了CF(穿越火線)全國團體賽,而且還是大神級人物,每個賽區只能選出一支隊伍參加全國總決賽,作爲冠軍的有力爭奪者,對方不惜採用暴力手段阻止何家銘上場參賽,交涉過程中對方言辭特別過分,何家銘一激動就回了兩句,雙方言語不合就打了起來。
何淺揉了揉太陽穴,沒想到自己這個小不點弟弟還挺MAN的嘛,可是不過遊戲而已,至於那麼較真嗎?
何家銘卻說:“分賽區冠軍每隊有三萬塊錢獎金,全國總冠軍有十萬塊錢獎金,姐,我也可以賺錢的……”我也可以幫你分擔生活壓力的。
“放屁!你還不如好好學習多考點分數拿獎學金吶,你那點錢都不夠交贊助費的,距分數線差一分你知道多少錢嗎,五千!自己算算賬!”
何家銘頗有不服的說:“誰說只有上學纔有出路,現在是億萬富翁卻只上過初中的富豪多了去啦!”
“何家銘!”何淺竟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何家銘說:“姐,你承認吧,你這麼多年又當姐又當媽的,我們的實際代溝已經不止有七歲那麼深了!”
“你!”何淺被他氣得差點吐血,她狠狠瞪了歐陽非白一眼,氣憤道,“歐陽非白,這就是你教的學生!”
歐陽非白挑着眉毛:“恩,我的學生很有主見!”
三人被抓起來的第二天,民警拿着刑事拘留通知書讓他們三個千字,因涉嫌尋釁滋事被刑事拘留,一般來說,行政拘留只是針對輕微違法行爲,而刑事拘留則是針對犯罪,這意味着何淺、何家銘、歐陽非白將要在看守所待更長時間。
現在再不找人的話,那麻煩可真的大了,她懇求了半天民警才肯把電話給她讓她通知家屬,一般這種情況下家人來了給領導送點RMB就可以把人保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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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淺猶豫了半天,撥通了葉辰的號碼。
“喂?”
何淺有種好幾個世紀都沒有聽到葉辰的聲音了似的,忽然有些哽咽,嗓子跟卡了個石頭似的,她所:“葉……葉總……”
電話那邊噼裡啪啦一陣響動,好像是把什麼玻璃瓷器類的東西摔碎了。
“淺淺?你在哪兒,怎麼不接電話?”
何淺無語看天:“我在A市看守所,我被公安局抓了。”
電話那頭真空一般的寂靜……
兩個小時之後,葉辰出現在A市看守所,身邊跟着宋文濤,宋文濤和警方交涉了一會兒,警方立馬屁顛屁顛的給何淺開了門,一路點頭哈腰的送何淺和何家銘出了門。
葉辰脫了外衣給何淺披在身上,面容冷峻得彷彿地獄閻羅王。
上車之後何淺一直朝看守所門口張望,怎麼沒有看到歐陽非白出來?
葉辰冷冷的說:“坐好,開車了。”
“葉總,怎麼沒有看見歐陽……”
葉辰冷冷的勾起脣角:“何淺,你是在擔心他嗎?”
“不,不是,我是覺得,歐陽非白被捲入其中也是因爲我和家銘,我就這樣只顧自己走了好像有點不仁道。”
“不仁道?何淺,你真的只是這麼想?以歐陽非白的勢力他會連出去看守所的能力都沒有嗎?我看是他不想出去吧。”
何淺被問得無言以對。
汽車“噌”得一聲就飈了出去。